除此之外,他還抱著一點小小的奢望,哪怕官媒踏破了他的院子,以往夠不上的貴女紛紛垂青於他,韓和也還是沒娶妻,他準備定個小目標,守身到三十歲。
這樣萬一陛下什麼時候起了心思要召幸他,能給陛下落個清白身子,他雖然和好幾個士族貴女搞過曖昧,但事情沒成之前從不讓她們近身,甚至為了名聲,他好大個人了,從來都沒有進過女閭,還是個童男子。
韓和對著鏡子照見自己一張似玉的容顏,有悲有喜,悲的是這張臉承寵是夠了,可陛下要是隻喜歡他的臉,以色侍君,能得幾時好?喜的是陛下若是真能幸他一回,豈不是他三生修來的福氣。
韓闕是一早知道姬越身份的,對於韓和的想法他非常支持,甚至覺得十拿九穩了,畢竟以韓和這樣的頭腦,都能把廉潔司這樣重要的職務交給他,不是有意照拂是什麼?
同是侍讀出身,魏懸就想得很少。
開春沒多久姬越就添了個新侍讀,魏懸一個人忙不過來,新來的這位侍讀也是上士族出身,名叫樊春,字燕飛,今年剛滿十八歲,有些多話,但比韓和好相處一些,沒過多久就和魏懸混得熟了。
樊春來得十分忐忑,他的家族不屬於那種完全沒有過錯的清白士族,上次清洗就死了叔叔一家,沒過多久又被廉潔司查了兩個堂兄,至今人在獄裡,生死不知,他能被選中作為侍讀,全家都對他寄予了厚望,但來到這裡之後,他覺得這和他想象的情形有些不同。
天子是女君,很多事情就和以往不一樣了,以往眾人對姬越隻有畏懼,現在則多了幾分微妙的揣測,比如有人猜測薑君失寵,韓和因寵上位,還有人猜測陛下口味獨樹一幟,不愛脂粉美郎,喜愛黑壯廷尉,更有人猜想陛下可能也喜歡趙易魏灼那樣更有風韻的俊美中年,總之但凡近臣,都蒙上了一層曖昧的色彩。
這是難以避免的,也沒人敢把這話拿出來說,不管口味如何,寵愛哪個,姬越的手段是擺在那裡的,甚至有不少人背地裡的揣測沒有一點惡意,是認真地在考慮姬越的口味,畢竟女君和正常君王不同,外戚至少隔了一層,直接寵幸臣子卻會導致各種後果,要是大家都貌醜也就算了,重點是哪怕寒門子弟長相都沒有醜的,士族官員更是個個美貌啊!
姬越要添侍讀時,各家堪稱明爭暗鬥,但這不代表是把最好的送到姬越麵前來,而是把最貌美的送來了,樊春正是娶婦之年,因為這個也給耽擱了。
對於這種暗地裡的爭鋒,姬越理都不想理,過了年開春她年已十五,但完全沒有情愛上的期待,所謂情愛,不過是一段時間的喜愛,也就是後宮俗稱的興頭,興頭過上三五個月,新鮮感一去,新人成舊人,也就泯然眾妃了,她對自家父皇的這種喜新厭舊沒有什麼想法,滿桌珍饈誰能隻嘗一口?
可她現在沒有那個想法。
就算日後得封幾個妃嬪,那也是日後的事情,姬越對男人的要求不高,美貌懂事就夠了,最好能通點政事,和她說得上話,再多就沒有了,更沒有什麼文臣武將雨露均沾的想法,把朝堂變成後宮,先武帝都不敢這麼玩。
樊春來時被耳提麵命了好幾天,左不過是些承寵時的規矩,還是專門找的那種伺候過宮妃的老嬤嬤,最重要的是聽話,聽一句做一句,未經允許不能動,不能抱著半點褻瀆的想法,要時刻記得自己是在伺候君王,如果能有幸被留在榻上,要裝睡,呼吸輕微,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響打擾陛下睡眠……諸多要命的細節聽得樊春腦袋都大了一圈。
剛來明光宮,樊春的視線立刻就被成熟美豔的麗夫人給吸引了,美貌如花的少年臉上霎時間紅了一片,但想到自己是來做什麼的,心裡頓時一陣酸楚,等見到姬越,這種酸楚就更甚了。
比他個高。
士族少年養得比較精細的就和養女兒沒什麼不同,也是各種保養肌膚和體態,樊春從小泡在養顏湯裡長大,吃飯從來都是五分飽,哪怕比姬越大幾歲,個頭也才堪堪六尺多一些,纖細如同少女,比起他,姬越看上去反而更有英氣,一身實打實的帝王威儀震得樊春都傻了。
樊春來時不是沒抱著一點旖旎的心態,見到樹洞都想蹭一蹭的年紀被送來承寵,不想這些就怪了,但見到姬越後,他什麼心思都沒有了,連一點反抗的情緒都起不了,甚至有了一種後妃入宮時的悲觀想法。
這就是以後要掌控我一生的人,我就要當一輩子的金絲雀了,囚在籠中,囚在掌中,再也不得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