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秋涼添衣(1 / 2)

11月14日,星期天,陰天。

清晨八點剛過,風無理坐在院子裡寫日記。

本來他隻穿了件短袖,王西樓在前麵鋪子冒頭看了一眼後,非要拿了件開衫的針織毛衣給他穿上。

這老太太有毛病的,她不是擔心風無理冷著,隻是這毛衣是她入秋前給他織的,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

不過穿上後確實暖和了許多。

王西樓嘿嘿傻笑,掏出手機給風無理拍照。

估計等一下就可以看到她的朋友圈。

配文是什麼都猜得到——

書中自有黃金屋,天氣那麼冷還在學習,小徒弟加油[花][花][微笑]

又或者是——怕你冷著,給你織了件毛衣[擁抱][擁抱]

偏偏下麵一群人點讚,還會評論,有老街的街坊,也有學校老師,更多的是修行者。

然後王西樓就巴巴等著他們評論,再用她的一指禪,在香燭鋪櫃台前坐著,臉湊得很近,一個個打字回。

忽然手機又響了,小僵屍立刻開心地拿出來看是誰評論,沒想到是動物園的外公。

青某人:徒弟控

她皺了皺眉。

徒弟控就徒弟控,礙著你還是怎麼了?

結果下麵樓全歪了,之前點過讚的,而且和青帝是共友的,紛紛跟風一句徒弟控。

小僵屍氣得牙都冒出來了。

一個個打字在評論區懟回去。

香燭鋪來客人了,小僵屍放下有些發燙的手機,在電腦桌下麵用腳找了找拖鞋,把頭發撩到耳後,起身去問要買點什麼。

風無理的日記不是每天都寫。

大概三四天寫一次,如果一連好幾天都有特彆值得記錄的事情,他也會記下,但是基本上很簡短,就兩三行。

一頁紙夠他寫半個月。

這個筆記本很厚,很舊,它封麵是硬皮的,書角能當榔頭,有數碼寶貝的圖桉,上麵的亞古獸已經泛黃,是一年級時王西樓帶他去書店給他買的,當時他是很喜歡,因為封麵很好看,但是他沒說要,估計王西樓注意到他視線,一直戀戀不舍看著這個本子,就給他買了。

到現在也才用了四分之三。

11月14日,星期天,陰

劉笑笑說她和一個男生有點對波,叫我今天去陪他們一起吃飯,唉,關我屁事。王西樓織了一個多月的毛衣織好了,看起來果然很土,等一下下單給她買幾件過冬的衣服吧,這不得開心死她。

這就是今天的日記了。

話說,小僵屍好像沒有絲襪……

風無理心中不禁有點熱乎。

他手指在上麵摩挲了下,視線落在太陽底下發亮的紙上,風幾頁幾頁地掀著。

一片枯葉落在紙上,風無理撥開,翻到書的最前麵,寫著又大又醜的字。

10月18日,晴天,星期五

王西木婁給我買了個本子,她是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有shùmá寶貝封麵的本子的,她說這個很hòu,可以用來寫日記,我不dǒng什麼是日記,她說就是記下當天發生的事qíng和心qíng,一天中開心的,不開心的,我說跟王西樓在一起很開心,他就笑了,又說這些話和以後yù到喜歡的女孩子說,我說我很喜歡王西樓的,那就可以和王西樓說,她說我不dǒng,我想nándào王西樓不是女孩子?我跟他說我永遠喜歡王西樓,他還在笑我不dǒng,笑的很開心,我說我dǒng,我以後要qú王西樓當老破,她聽到就不笑了,可néng我真的不dǒng吧,明天問問王西樓néng不néng給我買個字典。

合起來,一隻女人的手在他影子裡伸出來,取過日記後又收回去。

這東西絕對不能給王西樓看,她能笑到嘴巴都裂開。

風無理呼了口氣,開始複習理綜。

棗樹的葉子早就落得差不多了,孤零零的還有幾片,兩三個月前亭亭如蓋現在變得光禿禿的,它把所有葉子掉光好渡過這個冬天,但是風無理知道,這棵五百多歲的棗樹生命已經到儘頭了。

秋已深,院子裡的木香花變得很難看,枝頭嬢嬢的,花早就通通掉落,葉子呈現灰綠色沒有光澤。

入秋前風無理有給它修剪過,隻是畢竟不怎麼專業,現在感覺像一牆的野草,毫無美感可言,時不時隨風而動,像後院整麵牆動了起來。

它在靜待來年。

木香花又叫鬼招手,在風水的角度,它會招來不乾淨的東西,會給主人帶來災禍,跟亡魂,故人相關。

當年王西樓種下它的前輩,估計也有盼它能招來某人的亡魂的意思。

“今天好冷。”

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女人,揣著手坐在風無理對麵。

她法令紋和嘴角紋很深,頭發黑白參半,連垂在臉兩邊的一縷頭發都摻雜不少白發,沒有光澤,像秋天的木香花一樣枯敗。

風無理本不想理她,拿出了理綜卷子,最近他成績慢慢升回來了。

對方看起來性格不善言辭,見到對麵男生不理他,她一臉窘迫。

風無理性子軟,想了想還是跟她搭話:“入秋了當然冷。”

女人立刻接過話頭:“想喝點羊湯,今年夏天真的熱,到了冬天估計會特彆冷。”

“有茶要喝嗎?茉莉花茶。”

女人連連擺手:“那不用,多麻煩你。”

她想了想,又問:“啷個是你假假?”

“是女朋友。”

“真嬲塞。”

“謝謝。”

“那個,能不能幫我打個電話?”

她頓時窘迫,滿臉不好意思,感覺自己提了很過分的要求。

風無理歎了口氣。

“沒必要了吧,會嚇到彆人的。”

女人聽後有些猶豫,“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還沒給兒子交代,而且他在外地複讀高三,家裡人都不敢告訴他,不會嚇到他的。”

“……電話號碼多少。”

“謝謝了謝謝了。”她很感激。

報了一串數字。

電話響了,風無理開了免提,一個男生接電話,聽聲音跟風無理差不多大,也很有禮貌,問對麵是誰。

風無理看向女人,示意她可以交代她很重要的事情,忽然想到她說話對麵也聽不到,結果女人喊了一句,“喂?是阿焦嗎?”

“媽?你怎麼打電話過來了,怎麼是個陌生電話?”

居然聽到了,或許是因為女人確實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想要傳達的心情太過強烈所致。

聽到對麵聲音,女人出神了好久

“喂?媽,有什麼事嗎?我還要看書呢。”

“媽?”

女人反應過來,啊了一聲:“喂?聽得到嗎?剛剛信號不好。”

“聽得到,突然打電話過來什麼事啊?”

“沒事就不能打電話咯?”

“能能能,對了,今年就先不回去了。”

“哎,是咯。”

對麵男生好像是個話茬子,也不會不耐煩,一說起來就有很多話,抱怨這裡沒有認識的同學,老師很嚴厲,不過舍友都很好,老師說努力一下應該能上一本,反倒是女人光聽著,眼角帶笑,時不時回應一下。

兩人聊了大概十來分鐘,她全程聽著,也到了掛電話的時候了。

女人這才想起自己要交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