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老輩兒起就沒有出過狀元,現在家家戶戶與有榮焉,都跟著江延沾光了。
這是多大的榮譽!
江老爹江老娘兩個站在人群中央,滿臉的笑容,眼神裡全是驕傲,人活一輩子圖啥,還不就是兒女們有出息嘛?
江翠翠也把婆家人帶過來一起給江延道賀,江翠翠的婆家人姓吳,是鄰村的,因為以前嫌棄江家窮所以很少走動,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他們是求了江翠翠帶他們過來的。
吳家人看了江延這麼神氣,他們再也不敢對江翠翠挑三揀四了。
大舅哥是高考狀元這件事,讓吳家人臉麵增光,他們要是再看不起江翠翠,那真是自己找死了。
“大舅哥,這是兩百塊錢,是我跟翠翠的心意,您收著。”
江延沒要他的錢,讓他拿回去好好過日子。
吳亮見對方真不收,隻好拿回去,心裡有些不好意思。
江延不想弄這麼大場麵,但是村裡人的熱情太過高漲,鎮上的乾部也太過熱情。
眾人敲鑼打鼓將他送出村子,有專門的車子等在那裡了,鎮上領導專門給他找了交通工具,這也是有史以來最高的殊榮了。
江延帶著鄉親們殷切的希望踏進了華青大學的大門。
他成為了華青大學物理係的一員。
江延是農村才能出來的孩子,來得時候把鎮上獎勵的那兩千塊錢全都留給了江老爹,自己什麼都沒帶。
雖然上學的學費時間免得,但是生活開支還是要的,所以江延一邊讀數,一邊在食堂裡打雜掙錢,就這樣慢慢堅持下來了。
幾年之後,村裡大旱,包括周圍的幾個鄉鎮都出現了乾旱的情況而且越來越嚴重,人們種的玉米全都旱死了,村子賴以生存的南嶺湖也幾乎乾涸,原本應該是清澈湖水現在隻剩下乾涸的裂紋,村民們吃水都成了問題,更不要說莊稼和牲畜了。
江老爹和江老娘種的那十來畝玉米早都打蔫了,中午的時候過去看看灰撲撲地一片,連一點活氣兒都沒有,隻有早晚的時候看著有那麼一點綠色。
村裡人的處境都是一樣的,家家戶戶都種地,土地絕產了,人哪裡有飯吃,就算是到城裡做點小生意,不用種地,像許春山這樣的人,也是沒有辦法活下來的,因為遇上大旱,人們活命都來不及,誰會有閒錢買東西?
所以人們的生活日漸艱難。
今年的莊稼是不行了,但是如果沒有雨水,明年的莊稼也都種不上。
如果兩年沒有收成,那人們就餓死了。
這還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飲用水成了問題,這年月又沒有自來水,家家戶戶都到南嶺湖裡打水喝,湖都沒有了,人不是要渴死了?
年輕的人還好些,年紀大的人就隻能等死了。
“今年這是咋了?不會是老天爺降災懲罰誰吧?你們說說,到底誰做了壞事了?老實交代!”
德高望重的吳婆婆把村裡人都叫齊了,開始一個個的審問。
村民一頭霧水,這是啥道理?
吳婆婆是村裡的神婆,今年八十歲高齡了,在村裡給人算命看風水,她掐指一算斷定是有人做了壞事惹怒了天宮所以老天爺降災懲罰。
這個言論一出,村裡人議論紛紛。
“到底是誰做了缺德事兒趕緊站出來!”
“誰做了壞事兒,再不站出來,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村民;“……”
要不是有人做了缺德事兒,怎麼會天降乾旱?
有年輕人站出來戰戰兢兢道:“吳婆婆你可彆宣傳封建迷信哈,這都啥年代了還相信這些,早就破除迷信除四害了。”
吳婆婆被堵地說不出話來,但是她總覺得老天不下雨是犯了衝了。
“那你說天不下雨是咋回事兒?”
這句話把大家全都問著了,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清?
外麵的太陽就跟下火一樣,炙烤的地麵冒煙,什麼都能烤乾了,更不用說地裡那幾顆莊稼苗了。
吳婆婆活了八十歲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惡劣天氣。
正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村支書王大慶騎著一輛破自行車從外麵回來了,一邊走一邊喊;“大家彆著急了哈,聽說鎮上來了技術人員要給大家人工降雨。”
人工降雨?
大白天的說夢話!
眾人明顯不信,王大慶一邊走一邊擦汗,其實臉上沒有汗,人的皮膚都快被烤乾了的樣子,沒有汗可以出。
王大慶:“是真的!鎮上的人都傳遍了,我是從鎮上來的,鎮領導已經派人去接人去了。到時候真的下雨了你們就知道了。”
眾人一個個地都彆過臉不相信這話。
看吧?又瘋了一個!連村支書都跟著瘋了這日子還有啥盼頭?
從老輩兒起,人們啥都見過了,隻聽說過老天爺下雨,王母娘娘降雨,還沒聽說過人工降雨呢,王大慶這次病得不輕。
王大慶一看眾人把他當神精病,他真急眼了:“你們彆愣著了!還不趕緊回家等著技術員給咱們降雨!”
眾人:“……”
說得好像真的一樣,他們怎麼覺得跟做夢一樣呢?
“我是不是聽岔了?”年紀大的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年紀輕的人也有點懷疑自己。
“我好像也聽王大慶說讓我們回家等著,一會兒降雨。”
王大慶一看這些人不動,他趕緊拉拽著這些人讓他們回家。
是不是真的他也知道,但是他知道鎮上的領導不會說瞎話。
村裡人都回到家裡等信去了。
事情已經這樣了,不等著還能有啥辦法?
過了兩天王大慶又在大喇叭裡吆喝,說技術人員已經到了鎮上過兩天就要來村裡勘察災情,讓大家不要著急。
眾人:“……”
還真有技術員要來呀?
那是不相信也要相信了?難道真能人工降雨?
就算人們一開始都不相信,這會兒也真的開始半信半疑了,隻是大家夥兒現在都開始好奇技術員長啥樣,是不是有三頭六臂,會不會做法?
王大慶道:“我說錯了,應該叫專家,專家來給咱們降雨。”
不光是紅石村,他們周圍三四十個村子八九個鄉鎮都遭災了,他們這裡還不是最嚴重的。
“你們彆胡猜,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過了沒有兩天鎮上真來人了,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開進了村子裡。
村子裡的老老少少全都探出頭來,就想看看那個專家到底長什麼樣子。
這短短幾天的時間,已經把村裡人鬱悶死了,要是他們不親眼看看專家的樣子,怕是這輩子都得好奇死。
吉普車打開,前麵下來兩個穿著灰布中山裝的乾部,村民們以前見過他們所以一點都不感到稀奇。
從後車門下來一個軍綠色衣服的年輕人,這年輕人的身影瞬間引起了村民們的注意,這個身影咋看咋那麼熟悉呢?就是一時想不起來?
“這人雖然背影挺闊,但也就是個普通人嘛,長得兩條胳膊,兩條腿,沒有他們說的三頭六臂嘛!同樣都是人他就能人工降雨?跟我們鬨著玩吧?”
“人家是專家你彆胡說八道,你以為跟你一樣,天天在家造大糞!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個人的背影咋那麼熟悉呢?”
一個人覺得熟悉,那還不打緊,重要的是好幾個人都看著熟悉。
等到這幾個人越走越近,村裡麵的這些人按捺不住了,真有幾個膽子大的跑到近前看看專家到底長啥樣。
等到幾個年輕人到了近前,看清楚了專家的臉。
“咦?你不是江延?”
這幾個年輕人說完愣住了.
江延哪能不認識他們,一個村裡長起來的,哪能不認識?
“是你們?”
“江延真是你呀?你就是他們說得專家呀?”
這些人差點激動瘋了。
江延也激動的不輕,但是沒有辦法災情嚴重,他不能放下手裡的工作回家看看,現在算是見麵了。
“劉三哥,朱二叔。”
江延跟他們打招呼。
劉三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想咋降雨?是念咒還是做法?你看看咱們這裡的人快要旱死了?你爸爸種的那一片玉米地都旱死了你沒去看看去?”
他激動地語無倫次。
緊接著朱二叔就朝村裡那些人喊:“你們都快出來吧?江延回來了,是給咱們降雨來了!”
這些人也不再管鎮上的那兩個乾部,直接把江延圍起來。
“江延咋是你呀?我們還以為是哪裡來的神仙來降雨呢?”
“對呀!你不是讀大學去了嗎?大學讀了好幾年現在改成神婆了嗎?”
眾人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向外拋,有些直接往外扔“雷”,炸得人目瞪口呆。
江延:“我是來人工降雨的,但不是神婆,也不是念咒做法,我學的就是物理學,算了我說不清楚了,你們等兩天,我勘察完情況,再等一等合適的天氣,就開始降雨。”
眾人:“……”
眾人全都愣住了,他們實在是沒有想到江延真的能夠降雨。
看來這是來真的了?
江延沒有時間跟他們說太多,人家鎮上的兩個乾部還在那裡等著呢。
所以勘察災情比較重要。
村民們也不再打擾江延的工作,畢竟他們已經快要旱死了,能早一點降雨誰願意再多等一天。
但是他們中間還是有人馬不停蹄地給江老爹和江老娘報信去了。
江老爹和江老娘年紀大了受不了這樣的高溫中暑了。
現在不光是糧食絕收,人也快旱死了,村裡麵跟他一樣情況的還有很多呢。
“江大伯,江大伯,你知道鎮上派來的降雨專家是誰嗎?”
江老爹都快熱死了,壓根就不相信什麼專家,他認為那都是糊弄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