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車內蔓延，顧子雅幾次想要開口打破，想了片刻她又把話給吞了回去。
轎車緩緩駛出，車窗外的風景也開始後退，形成一道斑駁的剪影。
江雲謹看了片刻，終於收回了視線。
微吸了口氣，江雲謹抬頭，迎上了顧子衍看過來的目光：“我……沒事的。”他語氣停頓片刻，又補充了一句，“這也不是你的錯。”
顧子衍眼睛忽的就有些熱：“雲謹……”
江雲謹終於整理好了表情，對兩人露出一個淡淡的笑：“真的沒事。”
顧子雅眼睛也有些澀。
她突然就想起來之前顧子衍跟他描述的江雲謹——“雲謹是一個很溫柔的孩子。”
初次見麵，顧子雅隻覺得這個弟弟有些害羞沉默，她當時心裡也很忐忑，擔心這樣的雲謹會很難跟自己親近。
不想下一刻，雲謹就主動讓顧子雅稍微離得近了些。
當時顧子雅隻是高興，也沒有想太多。
直到現在，顧子雅回想起了剛剛江雲謹耳尖的薄紅，她才真正理解了當時顧子衍的那句話。
雲謹真的很溫柔。
即便不適應，他也在努力忍耐。
即便不喜歡，他也在努力接受。
再想到江雲謹從小生長的家庭環境，顧子雅鼻尖也是一酸。
該是多溫柔的孩子，才能在那般渾濁不堪的原生家庭中無怨無恨地長大？
顧子雅沒忍住，伸手又揉了揉旁邊江雲謹的頭發：“雲謹，”她聲音很是喑啞，“你要記住，哥哥姐姐還有爸爸媽媽，永遠是站在你身邊的，無論你受了什麼委屈，你都可以告訴我們。”
“隻要我們在，就沒有人能欺負你。”
“我們會一直給你撐腰！”
江雲謹身子僵了一瞬，側頭看向顧子雅。
顧子雅眼睛很紅，嘴角卻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笑。
她聲音很輕，卻異常堅決。
顧子衍聽了也跟著道：“子雅說得沒錯，雲謹你記住。無論是誰，他都不能欺負你。”他從前座回過頭，眼底也有些紅，鄭重其事說，“你是我弟弟，我自己都舍不得欺負。要是誰敢欺負你，我上去非打死他不可！”
顧子雅瞥了他一眼，眼神很冷：“你欺負雲謹？”
顧子衍：“我就打個比方。”
“有你這麼打比方的？”顧子雅瞪著他。
顧子衍：“不是，我就……”
“不行！”顧子雅語氣嚴肅，“打比方也不行！哪有你這麼說話的？”
兩人平時鬥嘴鬥習慣了，一來二去就爭了起來。
顧子衍說自己就是開玩笑，無心之舉，他又怎麼舍得欺負江雲謹。
顧子雅說顧子衍開玩笑也不行，反正無論怎樣就是不行。
吵著吵著，他們還沒有爭出勝負，江雲謹卻率先彎了眼睛。
姐弟鬥嘴這樣溫馨的場景，江雲謹第一次見，見了一次，也就再難忘記。
最終，這場爭吵也沒有吵出個什麼所以然。
反倒是冷靜下來的兩人，看見江雲謹忘記收回去的笑，眼神也跟著柔軟了下來。
冷靜片刻，顧子衍率先開口：“雲謹，搬到哥哥市中心的房子去吧。”
江雲謹嘴角的笑微僵。
來了，他在心裡說。
顧子衍接著說：“那邊安保好一點，小區非業主不能進，離學校也近。到時候你要是不想自己走路，可以騎自行車或者讓司機每天接送。哥哥平時也不住在那邊，你不用覺得拘束。正好，也可以把你戶口落實了。”
顧子衍再次回頭看向江雲謹，有些緊張，也有些期待：“雲謹，好嗎？”
顧子雅視線也看了過來，這個提議她也是讚成的，但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江雲謹手裡。
如果江雲謹拒絕，他們還是不會強求。
一時間，安靜的車內隻有四人淡淡的呼吸聲。
他們都在等著江雲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