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
白洛笙是怎樣的人，老林還算了解。這小子開玩笑的時候帶著七分真，嘴角時常還掛著玩世不恭的笑。也就隻有說正事兒的時候，他才會收起他嘴角漫不經心的笑。
老林看了看旁邊的江雲謹，又看了看白洛笙，算是信了。
“那行，我們……”
“我不去了。”白洛笙打斷老林。
老林瞪大眼睛：“怎麼就不去了？”
白洛笙：“我也跟你說清楚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老林想了下，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
“況且，”白洛笙看江雲謹，“雲謹剛從胡老師辦公室出來，他也應該跟胡老師說清楚了。”
江雲謹抿了抿唇，輕輕點了點頭：“是，林老師，我跟胡老師說清楚了。”
老林沉吟片刻，無奈歎了口氣，朝兩人揮了揮手：“行吧，那你們早點回去吧。我再去找胡老師聊聊。”
“林老師再見。”江雲謹說。
白洛笙也朝老林揮了揮手。
等到老林離開，白洛笙微微仰頭，看向江雲謹，嘴角重新彎了彎：“一起回去？”
江雲謹側在一旁的手稍稍捏緊了些，半晌才搖頭：“不了，我媽在校門口等我。”
他先側身下樓。
白洛笙眼眸黯淡了一瞬，跟在江雲謹身後往樓下走。
十二月，天色暗得更快，寒風凜冽，一出教學樓這風就吹得人臉生疼。校園裡已經亮起了一盞盞暖黃色的路燈，拉得一前一後的兩人影子長長。
江雲謹攏了攏衣領，把半張臉埋了進去，看也沒看白洛笙，就徑直往前走。
白洛笙亦步亦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他們走完這一小段路口，到了更寬敞的林蔭路時，白洛笙才開口說：“你生我氣了。”
江雲謹腳步頓了一下，他眉心不自覺地皺緊，半晌才悶聲說：“沒有。”
“就有。”白洛笙篤定道。
江雲謹眉心皺得更緊，每次和白洛笙爭辯，他好像也沒贏過，江雲謹乾脆不跟他爭了，緊抿著唇繼續往前走。
白洛笙認真道：“抱歉，我不該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江雲謹這次停下了步子，咬了咬嘴唇：“我沒有生氣。”
白洛笙看他，深邃的眸子看不清情緒：“但你不理我了。”
“我……”江雲謹張了張唇，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
生氣嗎？
江雲謹真的沒有生氣。
白洛笙隻是在老林麵前開了幾句玩笑，論壇的事情和白洛笙又無關，江雲謹根本就沒有生氣的理由。
朋友之間開玩笑的其實挺正常，甚至一些好朋友被彆人誤會是一對，他們也會很開心地承認。
這都不是大事。
真正讓江雲謹介意的，大概是因為這個對象是白洛笙。
白洛笙不是普通的好朋友，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也可以說是江雲謹最好的朋友。
是白洛笙教會了江雲謹接納他人的善意，也是白洛笙帶著江雲謹走出了自己的封閉世界。
白洛笙和其他人在江雲謹心中的分量不同。
這一次和上一次的事情也不同，上一次隻是在朋友麵前，就算是被顧子衍誤會了，江雲謹其實也不在意。
但……不能被學校的老師誤會啊。
六中校規這麼嚴，如果老林真的當真，萬一給白洛笙處分怎麼辦？
並且更重要的是，白洛笙上次不都說了他有喜歡的人嗎？
要是被他喜歡的那個人知道，誤會了該多不好。
說到底，江雲謹在意的，從始至終都隻有白洛笙。
他被誤會無所謂，但白洛笙不行。
這件事情也算是給江雲謹的一個警醒，他和白洛笙的距離還真的有點近了。
他不能讓白洛笙再被旁人誤會。
想到這裡，江雲謹終於開口：“我們……我們以後還是稍微有點距離吧。”
白洛笙臉色一變，聲音都變得有些硬邦邦的：“你什麼意思？”
江雲謹怕他誤會，趕緊解釋：“就……你也喜歡男生，我也喜歡男生，雖然我們自己不覺得有什麼，但總歸讓其他人誤會不好。我不想讓被其他人誤會……”
“不想被其他人誤會？誤會什麼？”白洛笙打斷了江雲謹。
江雲謹抬眼，撞進了白洛笙的眼底。
這是他第一次在白洛笙眼裡看見這樣的神色，和十二月的寒風一樣冰冷刺骨。
江雲謹被看的一怔，頓時也忘記了要說什麼，猛地垂下了頭，有些瑟縮地往後退了一步。
冷風從兩人麵前吹去，卷起了江雲謹的衣角，冰冷徹骨，江雲謹微微垂眸。
他說錯話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洛笙似乎是輕歎了一口氣，冷風中他的聲音也變得格外縹緲：“算了，就依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