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偉大的‘毀滅者K’的注視下。”
穿著金絲白袍的男人揮舞著手中的小刀,雙腳分彆向左右撇開,整個腰彎曲響起,身子以非常人的扭曲狀態起舞,輕輕靠近轎廂中的金發少女。
嘶啞而扭曲的音樂在這片圓形的廣場中奏響,原本騷動的人群不知何時已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連在人群中巡邏的剩下的少部分衛兵,也停止了腳步,目光失神的注視著廣場中心的小高台,注視著那同樣瞳孔沒有焦距的金發少女。
遠處燃燒著熊熊烈火,並且迅速向著這裡蔓延。
時不時有驚慌的人群跑到這邊,然後在看到這廣場上的景象之後,仿佛被這廣場上的景象吸引,悄無聲息的走進了廣場,融入了人群。
從人群中擠出,瑞琳注視著廣場中心的模樣。
那高台上的男人依舊在跳著扭曲的舞蹈,高台下的樂隊依舊在走向詭異的樂曲。
舞動樂器的樂隊成員們麵帶微笑,雙眸失神,奏響一條條琴弦,一個個琴鍵,仿佛沉浸在這世間最美妙的音樂中。
但是他們奏響出來的‘音樂’,夾雜著一段段尖銳刺耳的嘯叫,光是聽到,瑞琳就感覺自己靈魂都仿佛跟著這些‘音樂’在震顫。
這似乎已經不是奏響給人類的音調,而是奏響給某個無法被人注視到的龐大而扭曲的生命的樂曲。
瑞琳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兩側的人們。
一個手拿著槍械,穿著白色製服的衛兵就站在她的身側,但是這衛兵仿佛沒有看到她一般,那已經沒有焦距的眼睛死死的注視著廣場中心的高台,注視著那高台上的少女。
瑞琳低下頭來,不去看那坐在轎廂裡的少女。
她之前試過,隻是遠遠眺望了一眼那金發的少女,就差點失去控製,進入失魂的人群當中。
她低著頭,一步步的向著那祭台靠近。
某種無形的力量也在伴隨著她的靠近,不斷的湧入她的身軀。
這力量並不霸道,反而相當的‘溫和’。
它撫摸著瑞琳的靈魂,浸潤著她的身軀,宛如母親拂過嬰兒的手掌,讓濃濃的困倦席卷她的心神。
不知道多少次,瑞琳腦海中浮現過相同的想法。
停下來,睡一會兒,睡一會兒就好了。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停下,她唯一的親人就在前方的祭台上。
這困倦正在和她爭奪身體的控製權,讓她每一步的行走都變得越來越困難。
她不得不用力咬舌尖,用青銅劍的劍尖紮指尖,讓劇烈的痛感和身體的本能刺激自己的靈魂,以獲得短暫的清醒。
她走過了高台下的樂隊,這些音樂家們依舊在忘情的演出。
她的目光掃過了高台後的囚籠。
被關押在囚籠裡的失蹤者此刻已然被從囚籠中拉出,目光呆滯的看著高台的方向。
一些同樣失神的衛兵正手拿著刀刃,從後麵對準這些‘祭品’的心臟。
“偉大神明照吾城邦——”
白袍男人張開嘴,空中的聲音尖銳的仿佛風吹過狹窄的山澗,“永恒榮光指吾所望——”
他舉起手中的刀刃,跳著扭曲的舞蹈,剜向金發少女的胸口,“鮮血——榮光——毀滅——祈望——”
瑞琳沿著階梯一步步向上。
失魂的樂隊瘋狂的飛舞著雙手,奏響扭曲嘶鳴的樂曲。
站在廣場上的人們不自覺的張開了嘴,伴隨著嘶鳴的樂曲開始合唱出尖銳的歌聲。
這重重疊疊聲音鑽入瑞琳的耳朵,撕扯著她的靈魂,要將她拉入那無儘‘溫暖’的沉眠。
她的手指與嘴唇已經沾滿了鮮血,頂著那扭曲而絕望的困倦,她終於走上了階梯,走到了那高台之上。
身形扭曲的白袍男人仍舊在瘋狂的舞蹈著,他仿佛已經感受不到了任何的疼痛,扭動的關節處滲出的鮮血浸染了長袍。
他的雙目也已經失去了神光,哪怕瑞琳已經靠的如此之近,他也未能看到瑞琳。
瑞琳的目光注視著那舞動的白袍男人,男人的胸口似乎早已停止起伏。
仿佛在這儀式開始時的某個時間,他就早已死去,某種無形的力量支撐著他的身軀,讓他的軀骸依舊在舉行著這儀式。
看到這詭異的一幕,似乎本應該恐懼,但是瑞琳此刻思緒裡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想法。
她注視著那個轎廂裡的金發少女,隻感覺自己大腦已然一片空白。
她忘了自己為何而來,也忘了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裡。
她想要停下,將自己的靈魂融入那蔓延在空間中溫暖動人的樂曲,和著那樂曲一起歌唱。
但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某種無形的悸動卻依舊驅使著她,讓她向前。
那鮮血浸透白袍的男人已經將刀尖抵在了金發女孩的心臟上。
瑞琳平靜的注視著這一幕,但是她似乎已經無力向前,她的鞋子裡仿佛已經灌滿了水泥,雙腿沉重無法抬起。
仿佛受著某種本能的觸動,她張開了嘴,猛地咬下了自己的舌頭。
劇烈的疼痛讓她的靈魂獲得了短暫清醒,連帶著她的身軀也如同被無形的力托舉起來,輕鬆了些許。
她毫不猶豫,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坐在轎廂中的少女,將她扯了出來。
那回蕩在整個廣場的樂曲和合唱在這瞬間宛如被按了暫停鍵一般戛然而止,那跳著扭曲舞蹈的白袍男人的動作也在這瞬間僵在了原地。
些許零散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短暫獲得清醒的瑞琳來不及任何的思考,她抬頭看了一眼四周還沒醒過來,有些迷惘的人們,看向這些人們背後的建築。
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從城市中心熊熊燃燒而來的火焰上,落在了那高聳的方尖碑上。
然後她毫不猶豫,背著的金發少女,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衝下了高台,從人群的縫隙中衝出,衝向那熊熊燃燒的火海。
砰——
白袍男人向後仰倒,身體摔在祭台之上,
直到此刻,所有人都才如夢初醒。
“啊!著火了!”
“快跑!快跑!”
尖銳的叫聲一瞬間回蕩在人群中。
短暫恢複自由的祭品們立刻順著人群開始奔逃。
慌亂和恐慌迅速在廣場中蔓延。
“聖女被帶走了!!!”
很快,有人發現了祭台上的空缺,也發現了已經擠出人群的瑞琳,“抓住那個女人!!!”
零散的衛兵迅速彙集起來,逆著慌亂的人群,向著背著金發少女的女子追去。
······
轟——
噴吐的火舌掠過房屋的邊緣,然後伴隨著一聲劇烈的聲響,那在火焰中的堅固小樓瞬間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痕,然後轟然倒塌。
而不僅是這一座小樓,周圍在火海包裹中的一座座樓宇,也在幾乎前後腳的時間,在那無形的氣浪震顫下,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座座的崩塌。
塵埃與火焰映照在一起,而那澎湃的火舌也飛舞著,照耀著站在這一片廢墟最中心,方尖碑下的兩個身影。
“有點本事,老二死在你手上不冤,我警告過他很多次,要學一些格鬥技巧,他那點力量遇見真正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戰士未必依舊有優勢,但是他不聽,”
那乾瘦的白發老人活動了一下筋骨,“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年輕人,你很不錯,”
他踩在已經碎成石塊的大理石地麵上,如同舉劍一般舉起了手中的碧綠拐杖,看著不遠處的何奧,“但如果隻是這點本事的話,下一招,你就死了。”
何奧雙手緊握著無影劍,微微展開手,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手掌。
剛剛那一次交鋒,他已經有所預料,提前用神識覆蓋了手掌,但即使如此,從劍刃上反震的力道,也撕碎了他手上的血肉。
僅僅剛剛那一下交鋒,眼前的虎杖老人就爆發出了近萬的力量。
現在何奧把郝毅分身所有技能加上,應用改進後尖端增幅達到30%的長兵器武技,才能勉強達到近萬的力量。
而且很顯然,這並不是對方的極限,剛剛那隻是一下試探而已。
何奧的目光掃過虎杖老人的身軀,他與之前何奧遇見的其他榮光會成員相似,也有五顆能量彙集點。
隻是這五顆能量彙集點都彙集在一起,盤繞在他胸口正中的位置,看上去與一顆能量彙集點無異。
而除此之外,何奧也發現,伴隨著眼前老人的每一次呼吸,他體內的能量回路就會閃爍一下。
某些無形的力量從空氣中,從大地裡源源不斷的蔓延進他的身軀,補充他的消耗。
似乎,隻要他站在地上,仍在呼吸,他的力量就是無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