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走過喧囂的街道。
距離洛克倫街封鎖已經過去了四天了。
早在封鎖的第三天，這條街道就完成了解封，繁榮的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
“先生，您的咖啡。”
侍者拘謹的將一杯咖啡端放在看上去麵容溫和的男人身旁。
“放在那裡就好了，謝謝。”
栗成抬頭看了一眼侍者，用提亞帝國語道了一聲謝。
“還是幫您加糖？”
侍者小心的將咖啡放在桌麵上，一邊加糖，一邊閒聊式的問道，“先生，您這兩天一直在這裡，是在等誰嗎？”
“等一個朋友。”
栗成溫和的笑了笑，“兩塊就夠了，謝謝。”
“您的朋友沒有和您約定具體的時間嗎？”
侍者停下了動作，有些疑惑的問道。
“他從很遠的地方回來，確定不了具體抵達的時間。”
栗成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端起了桌麵上的咖啡，“麻煩你了。”
“沒事，應該的，您慢用。”
侍者收起托盤，緩緩離開。
栗成輕輕的啜了一口咖啡，騰騰的熱氣拂過他的臉頰。
在喝咖啡的間隙，他眺望了一眼街道，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如剛剛那樣，沒有突然多出一個人，也沒有任何的異常。
人們依舊從容的在街道上來往。
一切如常。
他收回目光，看向身前的電腦。
電腦上是這一次從遺跡中幸存返回的人的總結報告。
報告中提到，這一次遺跡和以往的遺跡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是抵達遺跡之後的安全區域的範圍變小了，基本上走出去沒有多遠，就會遇見強大的異獸。
其次是安全區域附近的異獸強度也明顯變強了。
以前的d級探索者，進入遺跡中，隻要不走太遠，大部分遇見的都是e級異獸，d級異獸都很少，而這一次，遇見了大量的d級異獸，甚至遇見了不少的c級異獸。
有許多探索者回來身上都帶著明顯的傷勢，哪怕是最強的c級超凡者葉雲，也受了重傷。
而與之相對的，探索者在遺跡中發現或者找到強力超凡物品的幾率也增加了。
看上去，就像是某種‘新手保護期’結束了，遺跡的‘強度’得到了一次重大升級。
當然，這些變化其實都不算這一次遺跡最引人注目的變化。
這一次遺跡最大的變化是，遺跡與主世界的時間流速，從12:1變成了6:1，所以原本6個小時就能返回的探索者，變成了12個小時才能返回。
而事實上，探索者們在遺跡中待的時間都是三天。
雖然各大組織都不知道這一時間流速的變化意味著什麼，但是幾乎所有人都意識到，遺跡發生了某種異變。
有一部分研究者提出了一種猜測，時間流速的差值，某種意義上和遺跡與現實世界的距離相關。
這個差值減小，意味著遺跡正在靠近主世界。
沒有人能論證這個猜測是正確的，也沒有人能論證這個猜測是錯誤的。
也沒有人知道，遺跡靠近主世界，意味著什麼。
因為這一件事，各大組織內部的研究者們基本上都吵開了鍋。
而此刻，栗成就在仔細著這些研究者關於這次事件提出的各種猜測。
也就在這時，他的電腦屏幕右下角閃爍了一下，一個聊天頭像亮了起來。
他點開了那個頭像，是柳正雲發來的消息。
柳正雲：[目前月光和世界樹已經宣布將還未返回的超凡者歸入死亡名單，並開始安排撫恤。]
柳正雲：[我們也應該進入流程了，後勤那邊已經催了幾次了，這邊還有幾個研究項目，需要你回來主持。]
柳正雲：[通常情況下，沒有從遺跡中返回······]
柳正雲：[哪怕是那個郝毅真的是遺跡中的人，真的能趕過去，但是四天了，他還沒有回來，可能他趕到的時候······]
柳正雲：[唉]
栗成注視著這些消息，他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然後他手放在鍵盤上，緩緩敲下了回複，
[再等等]
柳正雲的頭像閃爍了一下，頭像旁出現了一行字，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中]，然後這行字消失，然後再次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然後消失。
如此幾次之後，他最終沒有回話過來。
栗成靜靜的注視著這個聊天框，在短暫的等待之後，他準備關閉聊天框，也就是這時，一個新消息彈了出來，
巫蘭：[院長，還沒回來嗎？]
栗成的目光向上，看向巫蘭之前的發的消息。
上一條是今天淩晨兩點半的，[院長，楊部喝醉了，他說他要過來勸你，被我攔住了。]
再上一條，是昨天差不多這個時候，內容是，[院長，還沒回來嗎？]
幾乎每一天，都會有一條同樣的消息，而栗成給的也是相同的答桉。
他緩緩抬起手，準備給巫蘭回消息，在輸入框裡打入了回複。
卡——
不過還未等他發出消息，一聲輕微的椅子挪動的聲音在旁邊響起，緊接著是一個略帶笑意的詢問，“這家咖啡味道怎麼樣？”
栗成抬起頭去，看向身前的座位，看向那個一點也不講究禮節，直接在他對麵坐下的青年，他頓了頓，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笑道，
“還可以，不過沒有你的卡布奇洛好。”
“你要相信我選咖啡的眼光。”
青年聳聳肩。
“所以······”
栗成看著青年，試探性的問道。
“院長。”
這個時候，一個身影從青年身後走出，笑著看著眼前的栗成。
“回來了？”
栗成注視著何奧，他的臉上依舊維持著從容溫和的笑容，“回來了就好。”
“誒！”
何奧連忙伸出手去，用手拖住了從空中滑落的咖啡杯，幾滴咖啡液體散落在電腦鍵盤上。
栗成低頭看了一眼。
他手中帶柄的咖啡杯，此刻隻剩下杯柄了。
而杯柄與咖啡杯連接的地方，剛剛被他不小心直接捏碎了。
“看來臨到了了，我還得賠一個咖啡杯再走。“
栗成笑了笑，聲調上揚。
何奧把咖啡杯放在桌麵上，這個時候張雨思和袁果也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都回來了？”
栗成看了一眼何奧身後，又看了一眼披著一件大外套，遮住血跡的何奧，豎了個大拇指，“好小子，好樣的。”
“栗院長，我們繼續聊聊之前的‘交易’？”
這個時候，‘郝毅’站了起來。
“稍等一下，”
栗成點點頭，他合上了電腦，拿起手機發了個消息，看向何奧等人，笑了笑，“我叫了李樂，他馬上過來，休息一下，回家去吧。”
“好。”
幾人同時點頭。
“對了，何奧，”
這個時候，栗成突然想起來什麼，看向何奧，“去聯係一下你們楊部吧，這老小子幾天沒睡好覺了。”
“好。”
何奧輕輕點頭。
栗成和咖啡廳商量了一下，賠償了杯子的錢，然後就和‘郝毅’一起離開了。
而何奧和張雨思以及袁果就在這個咖啡廳歇了下來。
亞西恩並沒有和他們在一起，他一回來就先去找月光的組織去了。
而舒桂因為傷勢太重，直接被何奧先送去了醫院。
張雨思和袁果悄悄的說了什麼，然後兩人一起過來和何奧說要去上廁所，暫時離開了咖啡廳。
而就在兩人離開的間隙，背著一個挎包的李樂趕了過來，他一看見何奧，就立刻飛奔過來，眼眶明顯有些泛紅，
“何部！”
當初他也是跟著何奧經曆過生死的。
“沒事，”何奧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我回來了。”
“嗯。”
李樂點點頭，然後他打開挎包，“這是給院長讓我給準備的備用手機，我定了酒店和餐飲，我們現在先去酒店嗎？”
“等一等吧，”何奧看了一眼張雨思兩人離去的方向，“還有兩個人還沒回來。”
——
“這把劍很好用，”
維洛拉號再次行駛到了之前那一片風景秀美的湖泊之上，老式的車輪劃過水麵，泛起澹澹的一片漣漪。
何奧看了一眼窗外，攤開手，無影劍出現在他的手中，“不過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我幫你把人帶回來了，抵掉了大部分的報酬。”
“這是應該的，其實我覺得，你能把那些小夥子小姑娘帶回來，已經值了所有的報酬了。”
栗成似乎心情很好，他注視著窗外的風景，微笑道。
“反向砍價不可取，”
何奧笑了笑，他知道栗成在試圖進一步拉攏他，“我做事一項講究公平，”
無影劍在他手中化作陰影，這模湖的陰影附著在桌麵上，然後緩緩凸起兩個陰影的球體，“我現在有兩種知識可以作為‘尾款’告訴你，”
何奧指了指左邊的陰影球體，“第一種，是關於‘天賦’的，不過這個知識很基礎，對於高位存在晉升的幫助不大。”
然他又指了指右邊的陰影球體，“第二種，是關於‘天使’的。”
他抬起頭，看向栗成，“你選哪一種。”
這其實就是一個簡單的選擇，‘天賦’的知識，受益的是大部分人，而‘天使’的知識，與目前最接近天使的‘栗成’相關，受益的是栗成自己。
栗成看著麵前的兩個小球，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緩聲說道，“我選第一種。”
右邊的代表著‘天使’知識的陰影球體緩緩沉沒入桌麵的陰影中。
何奧手放在第一個陰影球體之上，隨即這個陰影球體爆開，在天空中一點點形成一行澹澹的文字，
[‘天賦’按照序列排列，其排列規律呈現周期性。]
這短短的一句話，其實凝聚了副本世界超凡者們在大災變年代無數人的深入探索。
從何奧掌握的資料來看，天賦序列周期表的發現，或許也是最終推動原聯邦建立的重要原因之一。
這種簡單的，可以用一句話概括的規律，卻意味著人類對超凡力量的係統性掌握。
“這是······什麼意思？”
栗成呆呆的看著那行字。
他依稀能感覺到一扇緊緊封鎖的大門在自己麵前打開，但是他現在的問題是，他甚至摸不到門的邊緣在哪裡。
直到現在，主世界的超凡組織關於‘天賦’的定義，還是一種‘可以隨機覺醒，或者在遺跡中通過服用特殊藥劑或食用特殊物品獲得的天賦能力。’
有人將一些看起來能力相似的天賦聯係起來思考過，但是從沒有人將所有天賦都聯係起來。
現在主世界所發現的天賦，能力各異，有些截然相反，有些迥然不同。
這些天賦的存在，就如同太陽從東邊升起一樣正常，是世界組成的一部分，從來沒有人去思考過所有的天賦之間是否具有某些特殊規律。
此刻栗成的感覺就像是，上帝將真理展現在了他的麵前，但是他卻隻有一知半解。
“理論上來說，按照我們的交易原則，我不應該告訴你更多的信息，但是出於對你誠意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