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今天那死者的資料被送了過來,下班前,屍檢報告也送了過來。
蕭遙叫了外賣之後,坐在辦公桌前認真看屍檢報告。
吃完外賣,雷國明叫人去開會。
蕭遙拿起自己做的筆記,起身去了會議室。
剛坐下,就聽到耳旁一聲口哨響,緊接著一隻大手遞到她跟前,“蕭遙美人兒,我叫陶賀,初次見麵,握個手如何?”
蕭遙抬頭,見是警局裡的警草陶賀,便伸出手去握了握,“你好。”
“蕭遙,你長得這麼好看,過去為什麼要把自己藏起來呢?簡直是暴殄天物你知道嗎?”陶賀徑直坐在了蕭遙的身邊,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雷國明在上麵沉下臉,“開會了,都給我閉嘴。”
蕭遙的耳朵瞬間變得清淨了,她突然覺得雷國明這人真不錯。
雷國明自然不知道蕭遙的心理活動,他讓各負責人介紹手頭上的線索,末了道,“這是個非常危險的性|虐|待|狂,如果我們不能儘快抓住他,他一定會再犯案。”
他身旁一個穿警服的點點頭,“這個案件引起了市民的恐慌,上頭希望我們儘快破案,市領導也專門打過電話下來,給出了硬指標,要求五日內一定要破案!”
大家的臉色不好,沒破案會有新的受害人出現,也是他們無能的證明,無論從哪方麵來看,他們都不舒服。
雷國明剛想讓蕭遙開口,他身旁穿警服那人就率先開口,“薛明明一直跟這案件,你來說說你的看法吧。”
與會人員一頓,目光下意識看向蕭遙。
副隊的意思大家都明白,這次案件的側寫師,以薛明明為主。
而原本的側寫師蕭遙,被邊緣化了。
以蕭遙的性格,肯定會發飆吧?
可是他們失望了,蕭遙靜靜地坐著聆聽,沒有做出任何不禮貌的行為,似是察覺到他們的目光了,澄澈明亮的目光看了過來。
眾人有些訕訕然地收回目光,沒好意思麵對她那雙眼睛。
薛明明眨眨眼,又看了蕭遙一眼,這才開口說出自己的側寫,
“凶手是性|虐|待|狂,年紀約莫30-45歲,已婚,身材高大,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間,職業有可能是學校的保安或者執法的巡|警,平時為人很有禮貌,熟悉起來會有些傲慢,妻子性格軟弱,受過感情挫傷。”
雷國明點了點頭,“職業比之前細化了,很不錯……”又看向蕭遙,“蕭遙,你有什麼補充的嗎?”
蕭遙剛想開口,副隊長又開口了,“老雷,蕭遙沒跟這案子上一個死者,對此不了解,全盤交給薛明明吧。”
雷國明沉下一張硬朗的臉,“老方,你要注意,這裡是刑偵大隊看,不是什麼政壇。我們目前的主要任務是破案,任何目的都排除在破案之外!”
老方問,“那如果蕭遙和薛明明產生了分歧,該聽誰的?難道阿強的事,你還想重演嗎?”
雷國明一滯,看了看蕭遙,到底拿不出蕭遙不會再犯那種錯的證據,隻得揮揮手,“就先按這個方向排查。”
蕭遙想起上午所見那個慘死的死者,開口道,“我有異議,我認為凶手是健身房教練,平時多在這一帶活動,衣著得體,會噴香水,唔,有很大可能去跳廣場舞,其他的和薛明明的一樣。”
小路和趙方他們交換了個果然的眼色,他們就知道,蕭遙肯定要和薛明明唱反調的。
老方皺起眉頭,看向蕭遙,“蕭遙,上次聽了你的側寫,我們出動警力,最終不僅無功而返,還連累得阿強重傷,我希望你說話前,認真思考。”
“謝謝,我會的。”蕭遙點頭。
老方麵色稍善。
蕭遙又道,“這就是我認真思考和根據證據思考出來的犯罪嫌疑人形象。”
老方的臉色一下子沉下來。
一直不出聲的陶賀輕笑出聲。
其他警員都忍不住偷偷看臉色難看的老方。
老方瞥了一眼蕭遙,看向雷國明,“老雷,你怎麼看?我們的警力有限,不可能同時排查這幾類人。”
A市是個大城市,附近有很多健身房,排查起來需要的時間不少。
雷國明想了想看向蕭遙,“蕭遙,你有多大把握?”
“80%。”蕭遙認真算了算,說道。
薛明明說道,“我有90%的把握!”她雖然從業比蕭遙晚,但並不認為自己會輸給蕭遙。此時有機會讓她證明自己,她不願意放棄。
跟在蕭遙手下的日子,她已經受夠了,不想繼續忍受下去。
老方道,“既然薛明明的把握大一些,就聽薛明明的吧,大家也投票表決吧?”
小路和趙方他們喜歡薛明明的風格,又親眼見過蕭遙出錯,聽了這提議,都舉手支持薛明明。
楊蕾看看蕭遙,又看看薛明明,最終舉手支持薛明明。
如果是過去,她肯定會支持蕭遙的,可是蕭遙從去年下半年起,精神狀態就很不好,去年年尾還跌了個大跟頭,在辦案這麼嚴肅的事情上,她不敢支持蕭遙。
陶賀低聲對蕭遙說道,“薛明明在這方麵很有天賦,我支持一下她,你不要難過,我等會兒請你吃宵夜賠罪。”
蕭遙沒說話,看都不看他一眼。
何誌成有些愧疚地看了蕭遙一眼,也舉手支持薛明明。
少數服從多數,這場爭奪戰薛明明取得了勝利。
雷國明見討論得差不多了,便宣布散會。
蕭遙敲了敲桌子,“我認為,我們這是在辦案,而不是選舉。我相信凶手是個很會收拾自己的教練,因為我從今天的死者身上聞到香水味,巡警和保安基本上不會噴香水。”
薛明明看向蕭遙,“可是蕭遙姐,我們發現死者時,死者死亡已經超過五個小時,那個大圓管滑梯通風,有什麼香水味早就消失了,不可能存在的。再說,就算有香水味,也被血液的味道掩蓋,不可能聞得出來。”
上午跟著出外勤的幾人,齊齊點頭,附和薛明明。
他們都看過現場,都感受過大圓管滑梯的確是通風的,當時就連血液的味道也已經很淡了。
蕭遙道,“可是我聞得出,我的鼻子很靈敏,我可以聞出來。”
薛明明有些訝異地看向蕭遙,“蕭遙姐,你過去的嗅覺並沒有很靈敏。”
大家點頭,都看向蕭遙。
蕭遙愣了愣,她過去的嗅覺不靈敏嗎?那她現在的嗅覺為什麼特彆靈敏?
會議結束,雷國明敲定按薛明明的側寫排查犯罪嫌疑人。
何誌成上來安慰蕭遙,“那個,蕭遙,我不是不信你,可是咱們辦案,還是以證據為先。”
“是啊……你休假之後,比以前好得多了,我很喜歡現在的你……”楊蕾也上前,“你聞到有香味,是不是坐車過來的路上蹭到了?”
蕭遙看得出他們沒有惡意,心裡不由得有些無力,於是衝兩人搖了搖頭。
陶賀笑著上前,想伸手搭在蕭遙的肩膀上,被蕭遙一躲躲開了,他摸摸鼻子,“彆生氣嘛,我今晚請你吃宵夜。”
蕭遙看向楊蕾三人,“我始終堅信我自己的側寫。”說完轉身走了。
第二天,警局派了人出去排查。
蕭遙想了想,也決定到商圈附近隨便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這個案件的死者都死得很慘,她希望能夠儘快結案,阻止疑犯繼續犯罪。
不過為了安全,她沒有去偏僻的地方,隻在人多的地方隨意逛。
她發現了不少健身教練,但沒有更多的證據,僅限於看看。
第三天,蕭遙還想出去找線索,被老方叫住了,“你拿這份資料回去看看,分析一下。連環那單案件,已經有人去跟了,你彆浪費警力。”
蕭遙隻得留在辦公室裡看老方給的新資料。
中午吃飯的時候,楊蕾低聲道,“你昨天擅自出外勤,有人投訴了,說你不好好工作出去摸魚。你以後沒經過老雷的同意,彆出去了。咱們這地方啊,看著光明,也少不了魑魅魍魎的。”
蕭遙道,“薛明明的方向是錯的,我擔心凶手會再次作案。”
“應該不會那麼快吧。”楊蕾皺著眉頭道。
蕭遙歎氣,“這個凶手都敢在警局附近作案了,除了想挑釁,另一個原因是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了。”
楊蕾想起那些可憐的死者,低聲咒罵了幾句,對蕭遙道,“這樣吧,晚上下班後,我和你到街上走走,查你側寫的犯罪嫌疑人。”
蕭遙點點頭,當晚就和楊蕾在街上晃蕩。
到了夜裡十點多,兩人一無所獲,隻得先回去。
第二天下班後兩人又出去找,可由於兩人的人力嚴重不足,也沒發現什麼。
晚上躺在床上,蕭遙決定第二天去看香水,把聞到的那款香水找出來。
可是次日一大早,蕭遙被急促的電話鈴聲叫醒。
楊蕾的聲音顯得異常憤怒,“又發現死者了,死法和上一個差不多,你快過來。”
蕭遙急匆匆的洗漱,然後拿起手機出門,根據手機的地址,直接打車過去。
這次的死者也在警局附近,不過和小公園的方向相反,死者同樣被狠狠地虐待過,死狀很慘。
蕭遙在死者身旁認真地看了看,得知取證小組已經取證了,現場也拍下來了,征得法醫張姐的同意,馬上用戴著手套的手拉開死者曲著的手肘。
手肘拉開,她再次聞到了淡淡的香水味。
還是同一個凶手!
蕭遙看了一遍,從廢棄的小屋內出來,看了一眼臉色十分凝重的雷國明等人,再次開口,“凶手是個健身教練,下班之後,這個教練衣著得體,喜歡噴香水。”
薛明明臉色難看,“可是我聞過了,死者身上沒有香水味。”
蕭遙想起那個可憐的死者,心中的暴戾洶湧而出,煩躁地說道,“你自己聞不到不代表沒有!”
“哎你說什麼呢你,我告訴你,是狗鼻子才能聞到彆人聞不到的味道!”上官惟聽她聲音煩躁地說薛明明,馬上怒了。
薛明明扯了扯他,看向蕭遙,“反正我沒聞到香水味,先前我也問過張姐,張姐也說沒聞到。”
小路點頭附和,“我也沒聞到香水味。”說完還瞪了蕭遙一眼。
還以為她改過了呢,沒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是那副臭脾氣!
蕭遙看了薛明明一眼,“抱歉,我控製不住脾氣,不是有意針對你的。不過,真的有香水味。”
陶賀走了過來,一向吊兒郎當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怒意,道,“的確沒有香水味,蕭遙,你說聞到香水味,聞出到底是什麼味道了嗎?”
“我對香水不了解,聞不出。”蕭遙搖了搖頭。
小路低低地嗤笑一聲,聳聳肩,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神情。
此時天已經大亮,出來晨運的人不少,買菜的人也不少,大概知道這裡發生了命案,都在警戒線外圍觀。
蕭遙跟雷國明他們離開廢棄小屋,準備回警局。
大家要麼圍在雷國明身邊,要麼圍在薛明明身邊,又或者圍在陶賀身邊,都下意識地和蕭遙隔開了距離。
蕭遙也沒在意,目光打量著站在警戒線外圍的吃瓜群眾。
她的目光落在一個高大的男人身上時,頓了頓,很快若無其事地移開。
出了警戒線,蕭遙特意從高大男人的身邊經過。
她聞到了比較濃的香水味,和死者身上那香水味很像,隻是濃了許多。
蕭遙身上的血液瞬間凝固了,腳步也差點邁不出去。
高大男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側頭看了過來。
蕭遙一刹那緊張得心跳差點要停住了,努力控製自己邁開腳步。
正在這時,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蕭遙,怎麼不等我?”
蕭遙聽著楊蕾的聲音,像是活過來似的,輕聲回答,“這不就是在等你嗎?”
“這次放過你……”楊蕾笑起來,摟著蕭遙的肩膀,“走吧。”
蕭遙控製著自己的身體,和楊蕾一起往前走。
走出不遠,來到眾人停車的地方,蕭遙一把拉住雷國明,“我發現疑犯了,就在圍觀的人裡,最高那個男人,他身上有死者身上的香水味,他身高符合側寫,腰間圍了一個運動型腰包。”
雷國明和小路、陶賀聽了,下意識就想回頭,可都克製住了。
雷國明摸了摸口袋,揚聲道,“艸,車鑰匙忘拿了,陶賀你回去幫老子拿一下……”
“老子這麼帥,是你可以指使的嗎?”陶賀回了一句,卻還是轉身往回走。
雷國明吩咐蕭遙、楊蕾和薛明明,“你們先上車。”又對小路說道,“我去買包煙,陶賀回來了,你讓他等會兒……”
小路點頭,雷國明就走向對麵。
蕭遙和楊蕾薛明明上車,楊蕾坐駕駛座。
她坐好,探頭出來對小路道,“我們還沒吃早餐呢,不等你了……”說完驅車前進。
蕭遙從車窗裡往外看,見陶賀已經走到犯罪嫌疑人身邊了。
可就在這時,犯罪嫌疑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大踏步往前走。
“他一定是發現什麼了……”楊蕾說著,一踩油門。
蕭遙穩住身體,再次看向窗外,見陶賀忽然宛如豹子似的加速,身形迅捷,一下子揪住了即將撒腿就跑的犯罪嫌疑人。
犯罪嫌疑人不斷掙紮,發現掙不脫之後,從包裡掏出一把刀,凶神惡煞地捅向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