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話說得很委婉,可他還是聽出來,上頭這是讓他放了張助理呢!
上頭才委婉地暗示了幾句,發現他十分抵觸,於是馬上笑著說起了彆的事。
雷國明掛了電話之後,一拳重重地錘在桌子上。
他知道,即使他這裡拒絕了,上頭肯定還有彆的辦法,或許將案件移交,或者做點彆的,官商勾結,要幫一個人脫罪實在太容易了!
蕭遙過來跟雷國明彙報三號案件已經破了,彙報完了見雷國明用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不住地看,不由得問,“雷隊,你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雷國明搖搖頭,似乎有些惆悵,不過很快又堅定地道,“你放心,這案子我們絕對會死咬到底,誰也阻礙不了!”
蕭遙點了點頭,琢磨了一下雷國明的話,猜到應該是上官惟在背後發力,想要保住張助理。
上官家在A市這麼多年,又是頂級的名流,經營了這麼多年,人脈關係是不能等閒視之的。
如果上頭真的要偏袒上官惟,雷國明就算不同意,也未必拗得過大腿,所以她還是得再想想辦法。
正在這時,陶賀敲門走了進來,“我拿到證據了,上官惟在境外的賬號給張助理位於境外的賬號轉過一筆錢,那筆錢經過張全,又轉到霸哥賬戶上。”
蕭遙聽了,連忙問,“這證據夠嚴謹嗎?”
“可以形成證據鏈了!”陶賀冷笑,“我就不信了,這樣他們還能逃得掉!”
雷國明當即道,“馬上拿上證據拘捕上官惟,他也進來了,估計就沒有精力保張助理了!”
“我親自去把那雜碎帶回來。”陶賀捏了捏拳頭說道。
蕭遙點點頭,剛想說什麼,電話就響了起來。
雷國明拿起話筒,喂了一聲之後,臉色很快變得越來越難看,最後冷聲說道,“蕭遙是一名人民警察,她不會也不可能和疑犯聯手,我認為這個指控是無稽之談!我相信我的屬下,我不會無辜開除她!停職也不行!如果要她走,我會一起走!”
陶賀聽到這裡,俊臉一下沉了下來。
等看到雷國明黑著臉掛了電話,冷聲問,“是誰打來的?”
“張廳長打來的。”雷國明說完,看向蕭遙,“他說接到群眾的舉報,你在老孫那裡辦案的時候,被滅門案的背後指使人連先生示愛過,有和連先生勾結之嫌,建議先停了你的職,等查清楚再說。”
陶賀馬上怒了,一拍桌子,“特麼我找個殺|人|犯或者女|毒|梟跟他張誌廉示愛,他張誌廉就和殺|人|犯有勾|結的嫌疑了?要真是這樣,老子馬上安排一個。”
“彆衝動,這事我不會聽他的。”雷國明道,“蕭遙我保定了!”
陶賀點了點頭,馬上去申請拘捕上官惟。
可是朱局長那裡認為證據不夠確鑿,而上官惟又是市裡多項工程的支持者,影響很大,所以沒有批。
陶賀當即就怒了,揪住朱局長的衣領,“有證據的說證據不確鑿,莫須有的卻要停職,按朱武你的意思,這警察局不姓國不姓人民,姓上官了是不是?”
“住口!”朱局長氣紅了臉,“陶賀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警察的身份了?竟然說這樣的話!你信不信單憑你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向上申請調查你?”
陶賀冷冷地看向他,“我對你提出質疑,你馬上威脅我。不知哪裡來的王八羔子質疑蕭遙,你們特麼的就信了。正義和金錢的較量,是正義輸給了金錢。好,很好!”
朱局長道,“你是公職人員,對我有意見很正常。而人民群眾,不可能無端端對蕭遙有意見的。不過這事不說了,上官惟那事,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我是不會允許你們去拘捕人的。”
陶賀認真地看向朱局長,看得朱局長毛骨悚然,這才笑了笑,“你給我等著,我會找到更多證據的。哦對了,你自己也得給老子小心點!”說完轉身走了。
朱局長看著陶賀走遠的背影,不知怎麼,有些擔心,就拿起電話,給自己認識的人打電話,“那個陶賀,和陶家是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吧。”對方說道,“我沒怎麼聽說過啊。”
朱局長聞言鬆了口氣,掛了電話之後想了想,起身去找雷國明。
他也不廢話,直接就和雷國明說,既然有群眾的舉報,那就得查,不能寒了群眾的心。蕭遙是無辜的,他也相信,但一切得按照程序走。要是蕭遙是清白的,他也一定會保蕭遙。
雷國明不為所動,沉著臉和朱局長杠,
“莫須有的罪名都需要去證明,那我們刑偵大隊還存在乾什麼?乾脆我們都走,讓你們來查案得了。蕭遙是我們局裡屢屢立功的人,如果都要被這樣對待,我想我們局裡,沒有人再想留下來。”
“老雷啊,你這牛脾氣又犯了不是?我也相信蕭遙的啊,這才開年沒多久,她就接連破案,這破案速度和質量,是全國這麼多省會城市排第一的!就連國外的數據出來,也可以排到第一,你以為我會不支持蕭遙嗎?”朱局長語重心長地勸。
雷國明擺擺手,“論嘴皮子,我是乾不過你們的,不用再跟我廢話了。總之,我可以保證蕭遙沒有問題!我不會無端端叫她停職的!”
在嚴重缺少犯罪心理側寫師的情況下,還讓蕭遙停職,局裡的人會怎麼想蕭遙?
朱局長長長地歎了口氣,“你先彆這麼說,回去好好想想,啊?”
上官惟接了幾個電話,心情大好,專門去酒窖把好酒拿出來自己一個人淺斟低酌。
薛明明見了,好奇地問,“什麼事這麼開心?”
“好事。”上官惟笑著說道,“你聽了肯定也會高興。那個擋了你的路的蕭遙,被人民群眾舉報,說和隔壁市的殺人凶手連先生有勾結,局裡正要求停職調查她呢。”
不是想抓他嗎?他讓她乾不下去!
等蕭遙不去警局上班了,身邊沒有警察跟著,他不信奈何不了她!
薛明明很震驚,“不會吧?蕭遙不是那樣的人啊!”
“所謂知人口麵不知心,你怎麼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上官惟道,“你剛入職的時候,知道她會搶你的成果嗎?再說,你就不覺得奇怪嗎,隔壁市兩個案子,她一到就破案了,這速度比任何著名的側寫師都要快!”
薛明明被說服了,認真想了想,點頭說道,“說起來也是,蕭遙在隔壁市的破案速度太快了,比在本市的大部分案件都要快,的確不正常。”
“發現不妥了吧?”上官惟指指薛明明的小鼻子,很快又坐遠了些,“你呀,就是善良,對這種人也講情麵。”
薛明明聽了這話皺起眉頭,苦笑了下,沒有說話。
上官惟心情好,就道,“你肚子裡有了咱們的孩子,不適合聞太多酒精味,先去休息吧。我心裡高興,喝點兒小酒過過癮,晚點再去陪你。”
薛明明道,“我感覺身體好多了,想跟你說,明天開始回去上班。”說完見上官惟一臉不認同,忙又道,“你放心,我懷孕了,回去也是轉內勤,不會累到的。”
上官惟的父母不是很願意接納她,她也不想自己什麼都靠上官惟,成了菟絲花,所以還是想出去工作,養活自己。
“什麼叫不會累?上車顛簸也會累人啊,乖,聽話,不要回去上班了。你好好在家裡養胎,遲些我說服我爸媽,咱們就先結婚。”上官惟勸。
然而薛明明不肯,又是撒嬌又是眼淚,弄得上官惟對她毫無辦法,隻得答應了她的要求。
第二天,薛明明回去上班,發現局裡的同事對自己前所未有的冷淡,不由得有些神傷,不過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所以假裝沒看到,徑直去找雷國明。
雷國明已經知道薛明明是上官惟的女朋友,再想到蕭遙和薛明明曾經有過競爭關係,上官惟突然對蕭遙出手,心裡不免想多了,見了薛明明之後,盯著薛明明直看。
薛明明不明所以,以為他是因為自己未婚先孕而有想法,不免有些局促,“雷隊,您這是……我有什麼不妥嗎?”
雷國明不答反問道,“你知道蕭遙出事了嗎?”
“隱約聽到了些。”薛明明老實地回答。
雷國明道,“那你覺得,蕭遙有可能和連先生勾結嗎?蕭遙過去沒去過隔壁市,和連先生沒有見過。”
“這個,我也不敢肯定。不過我覺得,可以認真查查,給蕭遙一個清白。”薛明明想了想,說道。
雷國明沉下臉,“這麼說來,其實你心裡也有懷疑?”
“我不是……”薛明明說了三個字,就抿了抿唇,“我隻是覺得,蕭遙在隔壁市的破案速度實在太快了。而且,那個連先生隻見過蕭遙一次,就向蕭遙表白,怎麼看都覺得奇怪。”
雷國明用失望的眼神看向薛明明,“我真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你去行政組,走吧。”說完不再看薛明明。
薛明明卻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雷隊,你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是這樣的人?你說清楚一點,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側寫能力是不強,但我才剛剛畢業沒多久,我還有機會成長的。”
正在來彙報工作的楊蕾一把推開門,“既然你想知道是什麼意思,那我不妨告訴你。你是個嫉妒心重、注重得失以至於心理失衡的人,在你心中,為人民服務不是第一要務,贏過蕭遙才是!”
“你胡說——”薛明明轉過身,憤怒地看向楊蕾,“我知道,你和蕭遙好,所以看我不順眼。”
楊蕾冷笑,“我看你不順眼?你問問其他人,看其他人是不是讚同我的話?!”
薛明明卻笑了,“其他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樣的人嗎?痛打落水狗的人而已。當初蕭遙狀態不好,你們就都看她不順眼,現在,輪到我了!”
她越想越覺得是這麼一會事,看向楊蕾的目光,就帶上了失望和蔑視。
“你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蕭遙的事,是我們不對,可是你這件事,我們沒有冤枉你!”楊蕾昂然道,“我楊蕾格局不高,嫉惡如仇,不免會弄錯,冤枉了好人,譬如蕭遙的事。但我相信,你這件事,我沒有冤枉你!”
薛明明蔑視地看向她,“我等著有一天你來跟我道歉,說你對不起我冤枉了我。”說完不再理會楊蕾,問雷國明自己的新工作,知道後轉身就走。
她一路出去,見很多人都用或懷疑或鄙夷的目光看著自己,包括一向和自己交好的小路和何誌成,不免想起去年年尾強哥重傷之後的蕭遙。
那時候,蕭遙也是這樣的,被所有警局的同事懷疑和厭棄,讓所有人都想趕她走。
可是最終,蕭遙憑借自己的努力,改變了他們的看法。
薛明明相信,自己也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改變這些人對自己的看法。
蕭遙能做到的,她也可以!
上午十點多,朱局長專門過來召開大會議,要求所有人都出席。
楊蕾知道他要做什麼,心急如焚,對蕭遙道,“要不你找個理由出外勤吧,如果我沒猜錯,他可能是想逼你主動申請停職。”說完又焦急地看向四周,“陶賀那混蛋呢,說去找證據,到現在也沒見個影!”
蕭遙笑道,“放心,沒有確鑿證據,我是不會聽他的話的。”她又不是阿貓阿狗,怎麼能隨意讓人拿捏呢。
楊蕾的目光亮了亮,想起什麼,很快又黯淡下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可能是局裡所有人的大會議,大家都看著,你心裡估計會很不好受。”
朱局長不像他們這些破案的,他腦子裡全是從政那一套,想拿捏一個人輕易就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嗯,我知道。”蕭遙點頭應了。要不是有精神病,憑她的專業,她的心理素質可以傲視局裡所有人。
可惜了。
去開會的路上,蕭遙遇到了薛明明,見薛明明看著自己,便衝她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薛明明卻走了過來,“蕭遙,你不擔心嗎?”
這個大會議為什麼會開,局裡傳遍了,她不信蕭遙會不知道。
蕭遙笑了笑,“行得正坐得直,我擔心什麼?”
薛明明聽了這話,目光複雜地看了看蕭遙,又抿了抿嘴,放慢了腳步。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討厭蕭遙那張風輕雲淡的臉了,仿佛什麼都難不倒她,仿佛什麼也不被她看在眼內。
蕭遙她憑什麼啊?
蕭遙到達大會議室的時候,人差不多來齊了,她連忙找了座位入座。
楊蕾坐在她旁邊,有些緊張地在人群中搜索陶賀的身影,沒找到,於是又看向雷國明,想知道雷國明有沒有什麼辦法。
雷國明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可是楊蕾一點都沒有被安慰道,大家共事這麼久,她知道雷國明的意思,那就是暫時沒有辦法,隻能硬抗了。
很快,會議開始,朱局長上去發言,他先是說了第一個月局裡優秀的成績,又讚了蕭遙幾句,就開始提起有群眾舉報蕭遙的事,說按照規定,蕭遙應該停職調查的,但雷國明愛護下屬,怎麼也不願意,希望蕭遙作為當事人,可以以身作則,並勸說雷國明。
這一招的確厲害,不管蕭遙怎麼說,總是不好的。
一旦認同,她就得停職調查,白費了雷國明一力保護她的心意。
如果不認同,那就是作為警務人員,卻不遵守法律法規,無法以身作則,嚴重違背警務人員的職責。
所有人都看向蕭遙。
薛明明也看了過去,心想,到了這個地步,蕭遙總不能風輕雲淡了吧?
可是她看到的,還是蕭遙那張風輕雲淡的美麗臉龐,隻見她站起來,沉聲問,“朱局長,你說接到人民群眾的舉報,請問舉報信在哪裡?我作為當事人,需要回避,但是我想雷隊作為我的上司,是有權看的。”
“是電子郵件,直接舉報到張廳長那裡的,老雷如果想看,我稍後致電張廳長問問,他應該會轉發過來。”朱局長說道。
蕭遙點頭,“我翻了一下我們的信箱,發現很多群眾投訴朱局長屍位素餐,請問朱局長會和我一起停職接受調查嗎?”
臥槽——
局裡所有同事都激動了,用發亮的目光看向蕭遙。
乾他們這行的,就該這麼彪啊!
朱局長一下子漲紅了臉,眼睛裡閃過憤怒,“蕭遙,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不過是一些人胡亂——”
他說不下去了,他如果敢說自己是被人胡亂汙蔑的,那麼蕭遙也可以這麼說。
蕭遙溫和地衝朱局長點點頭,“我希望朱局長可以換位思考一下,多愛護一下我這個優秀的下屬。畢竟新年第一個月的案件,我認為我貢獻甚大。”
“有人投訴我,我的上級自然會來調查我。而有人投訴你,作為你的上級,我也有權調查你。”朱局長已經反應過來了,馬上找到借口。
蕭遙反問,“是這樣嗎?下級不能乾涉?”
“那當然!”朱局長說道。他背後有張廳長,他不信上頭會有人來調查自己。
這時大會議室的門一下子被打開,陶賀帶著兩個檢察院的人站在門口,微微一笑,“朱局長,真巧,檢察院有人說接到舉報信要調查你,叫我帶路,我就把他們帶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