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沒理她,牽著蕭遠提著蛋糕就走。
蛋糕店員忍不住同情地看向鬱詩。
鬱詩本就尷尬,再被這同情的目光看一眼,馬上想起自己上輩子落魄時,旁人的同情目光,頓時有些氣惱,忍不住嗬斥,“看什麼看?”
那蛋糕店員愣了愣,很快委屈地垂下目光。
等鬱詩走了,她才不解地琢磨起來,都說鬱詩性格很好,那剛才是怎麼回事?
想著又忍不住想起有人說鬱詩是朵白蓮花,不免點頭,覺得形容精準。
鬱詩對蕭遙發起挑戰,蕭遙應戰,兩人達成了蛋糕店對戰,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傳遍了整個平陽市。
無數人對此表示懷疑,認為蕭遙不可能應戰。
可是當鬱詩親自宣布之後,他們不得不信了。
隻是信了之後,又不免好奇,到底是誰給了蕭遙對戰的勇氣?
而且她還一口氣提出每個月都要對戰!
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還是說,蕭家背後找到了什麼大師?
大家抱著這個懷疑,馬上去打聽。
可是打聽了一圈,很確定蕭遙背後沒有高手。
這就奇怪了。
所有人都被吊起了好奇心,決定到一號那一天,一定要過來湊熱鬨。
蕭遙回去燒窯時,加強了保密問題,一直在家琢磨著通過釉色改進自己的建盞。
一邊改進一邊燒窯,家裡的鬆木消耗得很快。
蕭氏建盞早就已經名存實亡,隻是沒有宣布解散而已,賬上的錢,除了發工資和購買各項材料,已經所剩不多了。
而且,下個月的工資和購買木柴的費用,已經拿不出來了。
蕭二伯白了頭發,偷偷去銀行貸款。
可是蕭氏建盞已經沒有了價值,銀行表示,如果拿蕭窯或者蕭家祖宅來抵押,他們可以放款,蕭氏建盞的名聲,則不行。
蕭遙找到家裡已經沒錢了,想了想,讓蕭二伯將蕭家祖宅拿去抵押貸款。
蕭二伯很焦灼,“這可是我們蕭家的祖宅啊,如果……”他不敢說下去了,他是個傳統的人,放不下祖宗基業。
蕭遙道,“祖宅、老窯口、曜變天目茶碗你選一個。”
這些東西一件比一件珍貴,蕭二伯哪個都舍不得。
第二天,顧非凡得了消息上門來,興衝衝地對蕭遙說道,“蕭遙,聽說你缺錢?我有啊,你可以找我借。隻要你開口,我一定會想辦法。”
蕭遙皺了皺眉,看向顧非凡,“不用,麻煩趕緊離開我家,不然我會以為你是想偷我家的建盞工藝。”
“你彆這樣嘛,我是真心想幫你的。”顧非凡說道。
蕭二伯拿起掃把就趕人。
把人趕走了,飽受刺激的蕭二伯馬上同意拿祖宅去銀行貸款了。
比起蕭遙被拐走,蕭家祖宅馬上不算什麼了。
蕭二伯用蕭家貸款貸了五百萬,一下子緩解了燃眉之急。
蕭遙繼續改進釉色,一邊燒一邊改良。
而外界,知道蕭遙拿了祖宅貸款繼續燒窯,更是將這次約戰說得天花亂墜,什麼蕭家賣祖屋的背水一戰,什麼斷送蕭家的一戰,說得特彆吸引人。
甚至有幾家富有的人,開玩笑說來看蕭家祖宅,因為這有可能是他們未來的房子。
蕭二伯和蕭遠很是難過了幾天,但都不敢在蕭遙跟前表現,隻自己擔心,吃不下睡不好,轉眼人就瘦了。
外頭看見,認為兩人這是對蕭遙沒信心,過度擔心才會這樣的,再次言之鑿鑿地表示,這次蕭遙輸定了。
蕭遙安慰兩人無效,隻得更認真地研究釉色,爭取拿實績報答兩人了。
蕭氏建盞已經搖搖欲墜了,這次她需要一鳴驚人才能救蕭氏建盞,不然改變不了眼前的局麵。
轉眼到了月末,蕭遙把一批上好釉色又風乾了的釉坯放進蕭家的老窯口,然後封窯、燒窯。
這批建盞是要和鬱詩比的,為了不出岔子,蕭遙乾脆留在現場,和師父們一起燒窯。
29號那天,來了個日本的大客戶,本來是要去幾位大師那裡購買建盞的,得知蕭遙和鬱詩的賭局,馬上來了興趣,表示暫時不買建盞,先看看賭局的結果,誰贏了,他就買誰的。
聽到這個客人的話,在場的人馬上笑了起來,“那麼,你應該是買鬱窯的建盞了。這次比賽,鬱窯贏定了。”
“怎麼說?”日本客人馬上問。
在場的人連忙解釋,把蕭遙的過去行徑,把蕭遙學燒窯,卻接連兩窯全廢的事跡全都說了出來。
日本客人一臉難以置信,“天,就這樣的水平,那位蕭小姐是怎麼敢和鬱小姐比?難道她背後有什麼大師不成?”
“沒有大師。”眾人笑著擺擺手,“純粹是因為蕭遙她性格魯莽,就不知深淺地答應了。”
日本客人認真想了想,“我如果沒有記錯,蕭氏建盞裡也有一位天賦很好的鬱小姐,不知道和這兩位小姐有什麼關係?”
眾人聽他提起蕭氏建盞,又是一陣歎息,將兩人的恩怨一一道來。
日本客人聽了,皺起眉頭剛想發表自己的意見,手機就響了,他隻得出去接電話。
過了一陣,他衝眾人打了個招呼,說有事,就急急地離開了。
一號那天上午,鬱詩睜著疲憊了一夜的雙眼,精神抖擻地吩咐開窯。
鬱窯麵前站滿了來看熱鬨的人,一個個伸長脖子對著裡頭的大師們喊,“各位大師,看到建盞說一聲啊,讓我們也高興高興!”
日本客人跟身旁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低聲說話,目光不時掃過容光煥發的鬱詩。
西裝革履的人點點頭,又將目光看向一旁站著的顧時年。
顧時年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鎮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忽然有人叫,“出了出了,優質油滴盞!”
被紅線擋在外麵的眾人聽見,馬上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看過去。
王|大師忽然叫道,“這次很不錯,出了一個金油滴建盞!”
轟——
現場一下子轟動起來,大家一邊激動地討論一邊恨不得擠進去看。
油滴盞中,金油滴建盞是盞中皇帝,這很難燒得出來,目前隻有□□曾經燒出一件。他那件金油滴盞甫一出窯,馬上成了鎮店之寶,價值千萬!
金油滴盞因其瑰麗華美而備受追捧,可惜也隻有□□能燒出來,而且多年來隻成功了一件!
如今,鬱詩以20歲的妙齡,竟然燒出了世界上第二隻金油滴盞!
許多人忍不住感歎,“鬱詩這次贏定了!”
“蕭家太慘了,蕭盞一個老藝術家,沒養好後代,累得連祖宅也快沒了,估計明年,連老窯口都會輸掉!”
鬱詩看到那隻金油滴盞,臉上露出又驚又喜之色,她也沒想到這次會成功的,因為前兩次都失敗了,這次隻是想試試,沒想到竟然成功了!
她低著頭,認真地看著眼前的金油滴盞,耳旁全是祝賀聲和讚揚聲,正如她夢裡聽到的一樣。
鬱詩心中忽然湧起一股笑看天下的豪情,她抬起頭,示意廖成鈞幫忙把金油滴盞端著繞紅線走一圈,讓大家好好看看這隻金油滴盞。
此舉為她贏來了更大的歡呼和喝彩聲!
金油滴盞被傳了一圈,眾人都看了,齊齊叫著帶去蕭窯,讓蕭家看看。
此舉正中鬱詩的下懷,她略一推辭之後,就答應了。
來到蕭遙跟前,看著蕭家的老窯口,鬱詩心裡湧起巨大的迫切感。
蕭二伯見鬱詩等人到來,又聽到眾人說什麼金油滴盞,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難看。
蕭遙剛能燒出建盞,她燒出來的東西,哪裡能和金油滴盞相比?
這次,估計蕭遙輸定了。
蕭遠聽到金油滴盞,小臉也繃緊了。
先前幾個從蕭窯撤資的老爺子一臉惋惜地看向蕭二伯,“如果當初你們留下鬱詩,今天這隻金油滴盞,就是你們蕭氏的了。這可是蕭老爺子都沒能燒得出的頂級建盞,你們真是……”
一邊說一邊嘖嘖地歎氣,似乎充滿了惋惜,可是聽在蕭二伯耳中,這話充滿了嘲諷。
蕭二伯的臉色更不好了。
眾人卻已經等不及了,大聲問,“你們什麼時候開窯啊?窯口冷卻了嗎?不過鬱詩已經燒出金油滴盞了,你們不開窯主動認輸也成!”
鬱詩一臉厚道,“大家請聽我一言,謝謝大家對我的支持,但是我想,我師姐不是不戰而敗的人,請大家不要逼她。就算我師姐燒不好,也是因為從前荒廢了時間,請大家不要給她過多的責難。”
眾人齊歎,“真是個溫柔善良的好姑娘!”
蕭遙看著鬱詩,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時間,衝站在窯口的師傅點點頭,“師父,我們開窯吧。”
那師傅看了蕭遙一眼,衝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你一定不會輸給她的!”
“謝謝。”蕭遙衝他點點頭。
附近一人聽到這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我剛聽到這位師傅對蕭遙說,你一定不會輸給她的!哈哈哈,不得不說,蕭氏建盞的人,人情味倒是很足的。”
這諷刺聽得四周的人都跟著哄笑起來。
鬱詩看向說話那人,見是自己的堂兄,心中閃過惱怒,嫌棄他多事。
不過幸好,那師傅說的話太驚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師傅身上,沒多注意說話人是她的堂哥。
有人忍不住大聲喊,“鬱詩有金油滴盞,蕭遙怎麼贏?這師傅也太托大了吧,哈哈哈……”
那師傅默不作聲,埋頭開窯。
窯很快打開,眾人又等了一陣,等待溫度足可以讓人進去拿建盞。
這時忽然有人低聲開口,“該不會又像上次那樣,滿窯都是廢品吧?”
聽到這話,知道內情的都竊笑起來,跟四周不知道情況的人說起蕭遙接連兩次燒出滿窯廢品的事。
鬱詩捧著自己的金油滴盞,站到蕭遙身邊,“師姐,彆緊張,這種比賽,隻是誌在參與。”
蕭遙衝她點點頭,目光注視著窯口。
這時老師傅探得溫度適合,連忙起身去拿裡頭的窯。
過了一會兒,老師傅並沒有什麼反應。
正在等的眾人忍不住叫,“怎麼樣說句話啊,這樣一聲不吭,叫人心癢癢的!”
“該不會又是一窯廢品吧?”
這時老師傅激動地端著一隻大碗出來,誰也沒看,隻看像蕭遙,大聲叫道,“蕭遙,你燒出了金油滴盞!”
現場瞬間落針可聞,那些嘲笑的表情全都僵硬在臉上。
蕭遙低頭看向老師傅手中的油滴盞,見上麵六安狀斑點一個接一個,內外壁都是,發出金燦燦的光,不由得笑起來,“果然,是金油滴盞!”
說到這裡,她扭頭看向臉色僵硬的鬱詩,“鬱詩,真巧,我們都燒出了金油滴盞!”
“這不——”鬱詩剛想喊不可能,忽然想起自己的人設,連忙住了口,僵硬著臉擠出笑容,“恭喜師姐了。”
蕭遙擺擺手,“不用客氣。”說完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蕭二伯和蕭遠,“二伯,蕭遠,我燒出金油滴盞了,你高興嗎?”
蕭二伯激動得臉都紅了,聽到蕭遙的聲音,這才快步走過來,伸出發抖的雙手向摸摸那件金油滴盞,可到底不敢摸上去,隻喃喃地道,“老爺子,你看到了嗎?蕭遙成器了,她燒出金油滴盞了!”
蕭遠跑過來,牽住蕭遙的手,看著蕭遙那隻金油滴盞,“姐姐真厲害!這隻油滴盞真好看!”
過來看熱鬨的大師此時也過來了,認真端詳老師傅手中的金油滴盞,滿眼難以置信。
他們本來以為,蕭遙是新手,即使燒出來,肯定也有各種各樣的瑕疵,可是走近了細看,卻發現這隻金油滴盞相當完美。
那名日本客戶走了進來,一邊看蕭遙那件金油滴盞一邊飛快地說話。
他的譯員在旁邊幫他翻譯,“蕭窯出的這件金油滴盞很美,口相對而言沒有鬱窯那隻乾,而且油滴形狀更美,油滴色彩更加金黃,還有下麵的釉淚,均勻成淚滴狀,這絕對是精品中的精品,可以選為珍品!”
翻譯每說一句話,鬱詩的臉色就變白一點。
其他大師聽了翻譯的話,馬上大步過來仔細端詳蕭遙的建盞,一邊看一邊點頭,“果然更完美,幾乎毫無瑕疵!”
說完抬頭震驚地看向蕭遙,“你是怎麼做到的,傳聞之前幾次你連建盞都燒不出來……”
蕭遙笑道,“每天研究,總結經驗。”
跟著日本客戶來的那位先生走了過來,看了鬱詩一眼,揚聲笑道,
“剛才聽鬱小姐說蕭小姐燒不好,我還以為蕭小姐有多差勁呢,沒想到燒出來的金油滴盞,竟然比鬱小姐的還好。聽說兩人曾是師姐妹,現在看來,還是師姐技高一籌啊!”
眾人聽了,齊齊想起鬱詩剛才說的話,心裡覺得那話,聽著很彆扭啊。
作為一個師妹,一口一個我師姐不會燒,大家不要責怪她,卻又提出跟人家比,無論用多麼冠冕堂皇的借口,這波操作都很一言難儘啊。
頓時,落在鬱詩臉上的目光,就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忽然又有人道,“我記得,剛才帶頭嘲笑蕭遙的,是鬱詩的堂哥。他們鬱家人,還挺搞笑的,哈哈哈……”
鬱詩握緊了拳頭,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同針紮一樣。
那種難受和窒息,讓她覺得回到了前世。
蕭遙看了鬱詩一眼,拿過一個麥克風,
“在這裡,我有件事想跟大家說明白。我爺爺去世之後,鬱詩和廖成鈞兩人作為他曾經的弟子,自打離開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一次。這一點,我想住在這附近的都知道。”
眾人聽見,都看向鬱詩,“真的假的?她不是一直將蕭老爺子掛在嘴上的嗎?為什麼從來沒有回去看過?”
“我是這裡的,就住在蕭家隔壁,除了那天來簽合同,鬱詩真的沒有回來過一次……”
“天哪,沒有回來看過一次,這得多單薄無情啊!”
“如果我沒有記錯,她當年餓得受不了,快被家裡賣掉了,才來到蕭家的,真沒想到,蕭家對她這麼好,她卻這樣無情。”
鬱詩臉色大變,馬上泫然欲泣地看向蕭遙,“師姐,你根本不願意見我,何必這樣說我?而且我雖然沒有來這裡,但在城外的廟裡給師父捐了金身的。”
蕭遙看向她,“鬱詩,我也以為你給我爺爺捐了金身,可是二伯特地去看過,也問過,並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是不是不大喜歡這個故事?
我努力儘快完結,再想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