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沒有說話, 她隻是輕輕地點頭做回應,努力邁動雙腿,企圖跟上身邊人的節奏。
這些人既然願意回來救她,那她就要做到儘量不拖累他們。
在雪山之巔下大雪, 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可怕。
隻是有一些是特地架出來僅容一個人通過的橋,蕭遙隻能咬著牙, 艱難地挪動著。
到了空闊的地方, 之前扶她的兩個人,又來繼續扶著她, 扶著扶著最先扶住她的高個子走不動了, 另一個人趕緊過來換上,扶她下山。
蕭遙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有走過這麼長的路, 她機械地邁動雙腿,走了不知道多久, 聽到很多人用疲憊的聲音叫道, “是蕭遙——他們下來了。”
“她竟然還能下來, 周生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竟然救她?在那個地方回去救人,一個不好就得沒命的啊!”
蕭遙不知道周生是誰,她已經到了極限,看到身邊有人而且有帳篷,知道已經回到大本營,再也支撐不下去, 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四周的人看到蕭遙暈倒了,忙叫,“快點扶她進去,彆回到大本營也沒救回來!”
“啊,周生,你沒事吧?快,周生也暈過去了……”
一陣忙亂,正在大本營進行適應性訓練的登山者把蕭遙和周生扶進大本營裡。
也是今天下山的幾個精神狀態尚可的登山者看到向導跟著去,也努力挪動腳步跟了過去,一路上不免好奇地追問,“周生給了你多少錢讓你回去救人啊?”
夏爾巴向導看了他們一眼,搖搖頭,沒有說話。
簡單收拾出來的病房裡,先下來在這裡休養的登山者看到蕭遙,都有點吃驚,“竟然救回來了嗎?了不起啊……”
這些年,攀登珠峰沒能下來的有多少,看雪山上的屍體就知道了,他們以為蕭遙這次也得在上麵被凍成永不腐爛的地標,沒想到竟然活著下來了。
一道女聲帶著些不屑,“幸虧沒因為救她死人,不然就慘了。”
“行了,付嫣你少說一句,又不是讓你救的。再說能把人從珠峰上救下來,本身就是壯舉。你這麼多廢話做什麼?”一人說道。
付嫣撇了撇嘴,滿懷妒忌地說道,“我是後怕啊,她自己作死,差點害死人。你們看,周生不也跟著暈過去了?”
周先生那樣英俊的男士,平時那麼冷淡,竟然救蕭遙,簡直豈有此理!
旁邊的登山者聽到周生,也都奇怪起來,“周生一向有些冷淡,平時也沒見多好心,怎麼突然想不開救蕭遙了?”
“就是啊,我記得周生和他的朋友是我們這批第一個登山成功然後下山的人,當時我還在下麵排隊呢,見他經過蕭遙身邊時看都沒看一眼,沒想到後來竟然折返……”
所有登山者都很不解,便看向周生那個好朋友。
周生有兩個好朋友,一個在出發前拉肚子了,就沒爬山,留在這裡等著,另一個跟著周生攀登珠峰,他們現在問的,就是跟著爬山的那個好朋友李言。
李言沒有說話,隻是認真看著周生,見懂醫療的說周生沒事了,這才放心地在周生身邊坐下,仿佛力竭似的,“周生想救就救了。”
另一個好朋友黃山雖然有疑問,但是也沒問什麼。
登山者問不出什麼,便將注意力放在蕭遙身上。
看著看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蕭遙臉上的頭套上麵,“她一直很孤僻,天天頭套不離身,我們連她長什麼都不知道,不如掀開她的頭套看看?”
“對啊,看看吧,她那麼孤僻,要不是買東西時說過話,我差點以為她是啞巴。”
“會不會長得很抱歉所以才把臉藏起來?或者受了傷,畢竟是隱私,要不還是彆看了吧?”
攀登珠峰的,除了專業登山愛好者,土豪老板和公司讚助的人,素質相對而言比較高。
付嫣馬上點頭附和,“人家不讓看,你們偷偷看,這不大好吧?”
眾人聽了大奇,一人看向付嫣,“你也會說偷看不好?那天你不是拉我去看白雅和那誰談戀愛?”
付嫣一下子啞口無言,“那能一樣嗎?”
到底有哪裡不一樣,她卻說不出來。
這時給蕭遙做保暖和檢查工作的開口了,“彆吵了,頭套濕了,本來就要拿掉。不過蕭遙不讓人看,你們都退開一些,彆看。對了,拿條毯子來吧,等會兒把她的臉罩住。”
旁邊女助手聽了,馬上拿了毯子上前幫忙。
眾人在旁見了,抓耳撓腮,都很想看看蕭遙長什麼樣子。
可想到蕭遙一向不給人看的,可能臉上有傷疤什麼的,偷偷看畢竟不厚道,因此都沒好意思去看。
付嫣見了,撇撇嘴,倒也不擔心。
以蕭遙的性格,就算被看到臉,過去是什麼樣子,以後就還是什麼樣子,一定不會改變。
給蕭遙做檢查的拿掉頭套,愣了愣,驚豔地看著蕭遙,忘了說話,也忘了把頭套放下。
拿著毯子的助手也忘了給蕭遙蓋上,就這麼怔怔地看著人出神。
旁邊的登山者發現不妥了,忙問,“怎麼了?是不是真的有傷疤?是不是被燒傷的?”
一邊問一邊看過去,見蕭遙一張臉白皙乾淨,半點看不出傷疤的痕跡,而且從他們的角度看,人長得還不錯。
知道蕭遙不是臉上有缺陷才不給人看的,登山者都忍不住了,站起身走過去。
這一看,眾人都倒抽一口氣。
哪裡有什麼傷疤啊,分明是個大美人!
此時大美人臉色雪白,嘴唇有些乾裂,靜靜地躺著,臉上有些凍傷的痕跡,顯出萬分的脆弱。
“難怪要遮住臉不給看,這麼好看,出門就是個麻煩!”一人感歎。
另一人則搖搖頭,“我還是覺得不對,她一直遮住臉,又不怎麼不說話,我覺得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李言也很吃驚,心裡忍不住嘀咕,難道周生是見過蕭遙的樣子,所以才冒著生命危險回去救人的嗎?
可是,他一直跟著周生,沒發現這事啊。
黃山疑惑的目光看向李言。
李言搖搖頭,“周生沒見過她的樣子。”
所有登山者聽了,更加疑惑不解。
蕭遙睜開眼睛時,覺得腦袋還是有些發沉,但是那種森入骨髓的寒冷和無力,已經不在了。
她沒有馬上坐起來,而是閉著眼睛,整理著原主的記憶。
原主是個私生女,生母在她四歲那年早逝。
生母在生下原主之後,已經和娘家決裂,死前怕原主孤苦無依,又舍不得送孤兒院,就把原主托付給原主的渣爹蕭林。
生母和渣爹蕭林其實是初戀,但後來因為渣爹劈腿娶上司的女兒而分手。
分手後,生母遠走,後來在陌生的城市偶遇渣爹。渣爹欺騙生母說已經離婚,目前是單身,對生母展開熱烈的追求,生母信了他,擋不住攻勢,和他有了原主。
直到原主出生後,生母才知道被渣男騙了,大受打擊,又被家裡要求扔了原主嫁給隔壁村一個老男人,最終鬨掰了,帶著原主一個人生活。
原主的親爹蕭林是個是有嬌妻的,嬌妻的身份還不低,娘家是市裡三把手,所以不敢養原主,又覺得原主長得好,養大了絕對是一大助力,所以把原主仍在鄉下給老父母帶。
嬌妻付秀雲很不滿意,經常鬨,原主爺爺奶奶過去得有錢兒媳婦孝敬,日子過得很不錯的,自從身邊多了個拖油瓶,再也得不到兒媳婦的孝敬,就把這氣撒在原主身上。
但老夫妻要麵子,做不出打罵孩子的事,怕鄰裡笑話,也讓人說兒子蕭林的閒話——其實蕭林有了私生女之後,這閒話就沒少,但老夫妻不管,能遮掩一分就一分,所以對原主冷暴力。
這冷暴力體現在不跟原主說話、若說話隻說原主是私生女是不該存在的是該死的,不讓原主出門,看也不看原主一眼這些方麵。
而原主被長期洗腦、冷暴力和關在家裡,沒有玩伴,不用說話,性格漸漸變得孤僻起來,也不願意見人了。
蕭林對這些不管,他隻想著女兒養大了,可以給他帶來助力,所以到時間了,打一筆錢回來,叫父母送原主去學校讀書,怕父母舍不得,又說明以後要靠漂亮女兒嫁個有錢人給自己增添助力的,叫父母完不能省,畢竟一個有文化的美人和一個沒文化的美人,差彆是很大的。
蕭老夫妻覺得兒子有出息,做夢都希望兒子更進一步,因此拿著錢,直接就把原主送進學校裡,再也不管了。
原主成績好,長得好,很得老師喜歡,班上的小男生更是被她迷得團團轉,天天扯她的小辮子引起她的注意——可是對原主來說,男同學這些行為不是喜歡,是欺負,所以她越發孤僻了。
而女同學,年紀還小,見原主被老師喜歡,又被男同學喜歡,心裡嫉妒,又見她不愛說話,天天板著小臉蛋,誰也不理,加上從家長那裡知道,蕭遙媽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更討厭原主,便拉幫結派一起孤立了她。
女同學的孤立、男同學的欺負,對原主來說,是永遠無法遺忘的傷痛,所以原主之後越來越孤僻了,把時間都放在了學業上。
她喜歡上了畫畫,畫身邊的花草植物,沒有顏料就用鉛筆畫線條,畫得越來越好。
在原主的生命中,爺爺奶奶不喜歡她,便宜爹不喜歡她,便宜爹的妻子和孩子不喜歡她,男同學欺負她,女同學孤立她,村裡的孩子放狗追她……她覺得,這個世界上,隻有長在路邊的花草是無害的,其他的人都是可怕的。
所以她更孤僻了,如果不是必要,她基本不會開口說話。
而且,她害怕接觸人群,討厭和人相處,一有時間,就喜歡把自己鎖在家裡畫畫。
蕭林是要大力培養原主的,偶爾回家看父母知道原主會畫畫,而且還挺有天賦,便給她買了鉛筆、馬克筆、水彩筆、彩色鉛筆、橡皮擦、複印紙、素描紙等一係列畫畫的工具,又給錢她每個周末坐車到城裡學畫畫……
至於他位於市中心的家,怕嬌妻付秀雲覺得礙眼,是沒有原主的位置的。
原主小小年紀,周末就要一個人坐一個半小時的車去城裡學畫畫,早上出發,晚上回來,許多人都說可憐,但她並不覺得累,相反,她覺得歡喜和充滿乾勁。
司機是蕭林打過招呼的,會看顧原主一些,可是原主下車之後會遭遇什麼,他就無能為力了。他有一天傍晚見原主走路一瘸一拐的來坐車,手肘有嚴重的擦傷,問發生了什麼事,原主隻說摔了。但第二天看到原主,就見原主戴上了口罩,把那張漂亮的小臉蛋遮起來了。
原主上高中時,長得更好了,可是入學時,被付秀雲生的女兒蕭瑜帶領人針對,很是吃了一些苦。
不過一個星期後,這些情況好轉了,市長的公子很喜歡原主蕭遙,表示會罩著她,不許蕭瑜再欺負她。
蕭瑜很不甘,可是不敢和市長公子作對,便暗中說蕭遙的壞話,說蕭遙的媽是個狐狸精,不知和誰生下了蕭遙,是他們爸爸好心,才收養了蕭遙。
又聯合其他同學一起進行校園淩霸,孤立蕭遙,在市長公子前,笑吟吟的說著讚揚的話,等不在市長公子跟前了,就一起孤立蕭遙、嘲諷蕭遙——他們都知道,孤僻的蕭遙是不會告狀的。
有很多同學對此看不過眼,但是惹不起蕭瑜倆,隻能忍氣吞聲地同情蕭遙。有些男生正是衝動年紀,為蕭遙出頭,卻被蕭瑜叫黑社會打了,漸漸地就沒有人敢出頭了。
蕭林見市長公子喜歡蕭遙,很是得意,在他心目中,女兒蕭瑜是要疼愛,讓她嫁給家世好長得也好的人的,二胎政策通過,剛生下的兒子蕭瑾,則是用來培養成才的,隻有蕭遙,是該拿來投資的。
市長公子身份是夠了,可是其貌不揚,配蕭遙這個孤僻的女兒正好,或者說,是自己的女兒高攀了,畢竟一個孤僻疑似有自閉症的女孩子,能夠找到市長公子這樣的對象,那是祖墳冒青煙了!
可是蕭遙不喜歡市長公子張旭,或者說,她不喜歡人這種生物,她覺得這種生物都是恐怖的,叫人窒息的,會傷害她的。
可是她沒有辦法,她打算認命了,和張旭在一起。不過在即將進入墳墓之前,她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正常讀大學。
市長家也是要麵子的,有個大學生兒媳婦可比有個高中生兒媳婦好看,因此答應了。
蕭遙在大學時,本來是學繪畫的,看到一個植物科學繪畫師的廣告之後,她被這種遊走在山野間給植物繪製標準像、和山海植物為伴的職業迷住了,便輔修園藝設計,學習和植物學、植物分類相關的一切知識。
還沒開始畢業,她就開始在山野間到處走,認真畫山野間的植物——如果說,原先的她是被鎖在高塔裡的活死人,那麼現在的她,就是遨遊在原野的風。
她越來越喜歡這個職業,漸漸向高山進發——她雖然愛山野間的花草,但是更愛長生於高山上、在勁風和寒冷中倔強生長的不屈生命。
因為知道大學畢業就得回去履行婚約,所以蕭遙在大學四年裡,拚命做兼職賺錢,然後儘量多走上自己向往的高山並給山上的植物畫標準像。
大學畢業了,一生最美好的時光過去了,蕭遙回到老家,準備履行婚約,嫁給張旭——儘管她不喜歡,但張旭起碼給她爭取過一些好處,她不願意忘恩負義。
可是張旭父母對蕭遙並不滿意,覺得這個女孩子除了一張臉好看,再也沒有優點,看起來還像有精神病似的,就不想讓兒子娶蕭遙。
不過兒子就是喜歡蕭遙,他們也沒辦法,隻得就按照當地某個小鎮的習俗要求,蕭遙先和張旭做真夫妻,等生出兒子了,再舉辦婚禮。
如果生不出兒子,那就再生,反正現在已經有二胎政策了。如果第二胎還是生不出兒子,那就不好意思了,你該哪裡來就回哪裡去,我家不要的。連兒子都生不出來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嫁進我們家?
蕭林對此很不滿意,他以為板上釘釘的市長親家,變得不穩妥了,於是在家天天罵蕭遙,對外則跑去和市長一家談判。
市長一家不肯鬆口,見蕭林有意見,還給了他一點顏色看。
蕭林職位不高,一下子被嚇尿了,又見老丈人一家不肯幫忙,知道事情無法改變,馬上回去要求蕭遙先跟市長公子生兒子,說,
“有兩次機會,如果你都生不出兒子,那你也彆怪人家了!明天,就住過去,人家有什麼要求你都給我聽著,不許反抗!”
這種逼迫和荒唐的習俗,現代法律不允許的,可在本市,市長他有權啊,再說又是某個小鎮的習俗,你如果反習俗,引起各村宗族的反感,那就是大事,誰也擔不起,所以其他領導雖然看不過眼,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沒看到。
蕭遙不願意,她願意回來履行婚約,那是她欠下的債,可是要她未婚生子,跟動物牲畜和生育機器似的,生下兒子才結婚,她無法忍受。
再說,自身的私生女身份是她這一生最大的悲劇來源,她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也品嘗自己遭遇的一切。
所以她反抗了,難得地開口據理力爭,說了很多話,可惜她在蕭家是沒有人權的,在市長家也沒有。
努力抗爭過失敗之後,蕭遙偷偷地跑了,繼續在高山遊蕩,做自己的植物科學繪畫師,給長在高山草甸上傲霜獨立的植物畫畫像。
蕭遙想到這裡,輕輕地舒出一口氣,覺得舒服了些。
原主還知道逃跑,那很好。
這時一人坐在了她旁邊,聲音帶著惡意,“蕭遙,我知道你醒了。原本我想著,你死在山上就算了,既然沒死,那你就還是回去,給張旭睡,直到生出兒子吧。”
蕭遙睜開眼睛,看向身邊的人——蕭瑾蕭瑜的表姐付嫣,當時在雪山上,惡狠狠地說她“活著沒用,不如死了”的,正是付嫣。
見蕭遙看著自己,付嫣又笑了,“其實按我姑媽的意思,你要麼消失,要麼趕緊滾去給張旭生兩個女兒,一輩子不幸。我作為一個女人,覺得你死了更乾淨,所以之前沒通知我姑丈,現在看來,你是自甘墮落,要回去給人生孩子。所以,我已經通知我姑媽了。”
蕭遙扶了扶腦袋,“我很不舒服,你先走開,我遲些再和你說話。”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付嫣還想再說,見周先生的好朋友李言正看過來,便住了口,到一邊坐下。
蕭遙等付嫣走了之後,找出手機充電。
這時李言走了過來,“你沒事吧?”
周生親自出巨款叫向導幫忙救下她的,他怎麼也要看顧她一些的。
蕭遙搖搖頭,“我沒事,謝謝。”想了想又問,“你知道是誰救了我嗎?”
“是周先生——”李言說道,“他雖然經常健身,但也不適應珠峰的環境,帶你下來之後力竭,現在還沒醒。”
蕭遙一聽,“太謝謝他了,還有你。方便留下聯係方式嗎?如果有機會,我想報答你們。”
“等周先生醒了再問周先生的意思吧。”李言說道。
蕭遙點點頭,看手機的電衝了一些,又見四周人少了,點了錄製視頻,便衝不時對自己怒目而視的付嫣招手。
付嫣不怕蕭遙,她曆來就看不起這個隻有一張臉的便宜表妹,高中時,沒少和蕭瑾蕭瑜一起淩霸過蕭遙,所以這會兒見蕭遙叫自己過去,並不怵,馬上過去了。
蕭遙虛弱地看向付嫣,“我不想回去,不想被當做生育機器,你可以跟你姑媽說,我已經走了,讓他們不要再來嗎?”
付嫣看了看四周,見周生還在睡,他那兩個朋友都不在,其他登山者聚在一塊低聲說著什麼,根本沒注意自己,就笑了起來,“我為什麼要幫你?你這個讓我姑媽丟了臉的私生女,就該淒慘一輩子!”
蕭遙垂下眼眸,“可我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我也不想做私生女……再說,你和我一樣都是女人,難道你不覺得,一個女人要被捉去做生育機器很慘嗎?”
“是很慘,不過你越慘,我就越開心。”付嫣輕笑一聲,愈發惡意,“其實生孩子嘛,就是跟男人睡,你也能爽到,你為什麼不願意。”
這個時候的蕭遙,比過去的蕭遙顯得話多了很多,但是付嫣並不覺得奇怪,蕭遙上次反對和張旭未婚生子的時候,也是很多話的,她當時就在場,知道蕭遙想反抗時,就會多說話。
蕭遙的聲音帶上了憤怒,“可是我不願意,我不喜歡!枉顧我的意願,那是強迫!就算張旭是市長的兒子,也不能這麼做!”
“你不願意又如何?你敢對張旭說不嗎?你敢對張市長說不嗎?”付嫣的眸色轉冷,帶著無儘的惡意,
“蕭遙,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要麼死在雪山上,不再礙我姑媽的眼,要麼回去給張旭生兒子,你既然活下下來,就回去給張旭生兒子吧。你也不要太絕望,二胎政策有兩次機會呢,如果你能生出兒子,還是有機會嫁給張旭的。如果生不出,那是你沒用,廢物,活該給人做情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