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護士看到蕭遙睜開眼, 一下子尷尬得無以複加,但這份尷尬在蕭遙的核|彈|轟|炸之下,瞬間就灰飛煙滅了,心中隻剩下震驚和難以置信。
清脆聲音首先失聲驚叫,“不可能!”
沙啞聲音跟著叫, “如果是真的, 你過去為什麼不說, 任由他們往你身上潑臟水?”
蕭遙一臉恐懼和憤怒, 轉過臉看向沙啞聲音,“因為王獅說我敢說出去, 他就殺我全家!我不敢說。”
清脆嗓音和沙啞聲音聽了這話,都下意識地看向鼻青臉腫已經看不出原本樣貌的蕭遙, 心中閃過惻然,清脆嗓音問道, “那你現在為什麼又不怕了?”
蕭遙沒有說話, 她看著清脆嗓音分分合合的嘴唇,“你說什麼?我聽不到。”
清脆嗓音也沒在意,道, “我是問, 你現在怎麼又不怕了?”
蕭遙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微微向清脆嗓音轉過腦袋,讓右耳暢通無阻,“什麼?”
清脆嗓音以為蕭遙是故意的,有些怒了, 聲音馬上加大了許多,“我在問你,為什麼現在又不怕了?”
蕭遙聽到了她的話,確定自己的左耳聽力有問題了,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憤怒,“即使我不說,他也會打死我,然後殺我全家的,我還怕什麼?”
沙啞聲音聽了,臉上的不忍更深了,“你如果早知道這麼想,就不用挨打這麼多次了。”
蕭遙第一次挨打被送醫院的時候,臉蛋上的傷不多,所有人都看得出,她長得非常好看,都勸她報警或者擴大輿論,可是她不肯,還反過來哀求大家不要鬨到網上。
當時醫生護士以及一些病人都有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感覺,去說王獅和蕭遙的婆婆,叫他們對蕭遙好點,畢竟這麼一個大美人,肯嫁給王獅已經算王獅賺到了。
哪知王老太太當即就爆料,說蕭遙過去是某市賣肉的,因為那地方被嚴打,她才回了老家找老實男人嫁人,由於跟人睡得多了,打了幾次胎,沒辦法再懷孕了。而這次之所以被打,是因為出來工作時,還本性發作,到處勾三搭四,跟有錢男人眉來眼去。
醫生、護士和同情蕭遙的病人瞬間就信了,不然他們沒辦法理解為什麼蕭遙這麼好看會被打,被打得送醫院還不敢報警和鬨大,這些太不合常理了。
王老太太的解釋一出來,大家馬上找到了不合理的原因,因此對蕭遙就十分不屑。
但是這份不屑,隨著蕭遙被一次比一次嚴重的挨打,還是轉變成了同情——這兩個人過不下去就離婚唄,王獅這樣把人往死裡打是什麼意思?
到後麵兩次,警察介入了,蕭遙還是挨打。
蕭遙沒有說話,虛弱地閉上了眼睛。
這個身體,真的被打得很厲害,左耳幾乎聽不到,可能已經構成重傷了。
清脆嗓音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說道,“我還是不大相信,一切等著警察調查吧。”
如果蕭遙真的沒有任何問題,王獅就算變態,也不至於打她啊。
沙啞聲音想了想,也沒有再說話。
蕭遙沒受傷的時候那麼好看,或許真的和彆的男人有了些過火的交情,激怒了王獅,不然王獅那樣一個看起來老實的男人,怎麼會把她往死裡打?
很快到了醫院,蕭遙被送進了病房。
經過醫生的仔細檢查,她肋骨斷了兩根,手腕骨裂,左手小指頭的骨頭斷了,頭部腦震蕩,左耳聽力受損嚴重,至於那些瘀血烏青之類的傷痕,到處都是,隻是看起來嚴重,遠不及內裡的傷痕。
蕭遙的傷口被處理過之後,又送進了病房。
隻是躺沒多久,腦震蕩的反應出來了,她狂吐起來。
護士黑著臉收拾了,出去一會兒,就帶了兩名警察進來。
警察問蕭遙,“你要告王獅嗎?”
蕭遙點頭,“告,告他故意傷害罪,起訴離婚。”想了想又道,“隻是,我可能沒有錢請律師。”
警察道,“這個方麵,我們會考慮募捐,而且你這個樣子,怎麼也屬於輕傷了,或許可以轉為公訴案件,如果屬於重傷,直接就是公訴案件,不用你請律師。”
這時門又被推開,一個女警走了進來,“跟醫生了解過,她左耳幾近失聰,聽力減退在91分貝以上,可以算是重傷,但需要經過嚴格的檢查並出示傷情鑒定報告才行。如果告的話,屬於公訴案件。”
說完看向蕭遙,目光帶著同情和鼓勵,“你是怎麼想的?”
蕭遙開口,“我要讓王獅坐牢,並起訴離婚,賠償我各項損失,”
兩個警察馬上點頭,女警道,“好,你等著,拿到傷情報告之後,確定你是重傷,由檢察機關提起公訴。”
說完想起這女人之前做的事,女警忙又看向蕭遙,“公訴案件是不可以撤銷的,希望你不要不要再聽王獅和你婆婆的話,求我們不許報警,這樣的案件,你就算鬨也沒有用的!”
她對社會上那些飽受家庭暴力卻不敢真正拿起法律武器捍衛自己的女人都有些絕望了,尤其是眼前這一位。
長那麼好看,智商卻沒多少,估計是十世智商換一世容顏。
蕭遙“嗯”了一聲,就又說道,“我怕王獅對我媽和小妹不利,拜托你們去保護好她們。”
原主始終忍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女警見蕭遙終於堅決了一回,馬上點頭,“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幫忙的。”
這時門一下子被推開,王獅大聲嚷嚷著叫道,“蕭遙,你敢告我試試?”剛想說更多威脅的話,見兩名警察對自己怒目而視,馬上改口道,
“蕭遙,我隻是太生氣才控製不住自己的,我不是真的想打你的。我向你保證,下次再也不打你了,好不好?我還像以前那樣對你好,也給錢養你妹妹和媽媽,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好不好?”
他被帶去派出所,當場就慫了,連忙哀嚎說自己身上痛得厲害,被蕭遙打了,要去看醫生。
來到醫院做過檢查之後,說不是多嚴重,上了藥很快就好,就算鑒定傷情,估計連輕微傷都算不上。
他來這裡,主要不是鑒定傷情的,而是找蕭遙的,讓她像從前那樣哭訴,免去自己的牢獄之災的,所以對自己的傷情如何並不在意。
所以他又哀求警察,說想去看看蕭遙傷得怎麼樣,說自己不該控製不住脾氣,說自己打了蕭遙之後,馬上就後悔了。
警察對王獅和蕭遙兩口子的事都清楚,尋思著蕭遙可能最後還是被說服不起訴的,而王獅一向是老實人形象,除了打老婆沒彆的問題,還挺可靠,就點了頭,讓他去找蕭遙。
這不,一來到蕭遙的病房,聽到蕭遙要救,王獅馬上就態度良好地認錯了。
幾個警察想起蕭遙過去的搖擺,馬上看向蕭遙。
蕭遙渾身發抖,用恐懼的聲音說道,“不好。”
“蕭遙,你彆這樣,求求你原諒我吧!”王獅扇了自己一巴掌,痛哭流涕,“蕭遙,你原諒我吧,我錯了,我以後一定會改的,我以後絕對不會打你了,以後咱們兩個好好過,我保證。如果我以後還打你,讓我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他過去每次這樣痛哭流涕地認錯,並保證以後再也不打蕭遙,蕭遙就會心軟的。
可是這次蕭遙絲毫不心軟,而是疲憊地看向女警,“我頭很暈,渾身都在痛,我想休息了。”
女警一聽,馬上看向鬼哭狼嚎的王獅,“你馬上跟我們出去,你已經被拘留了!”
王獅聽了這話,連忙撲向蕭遙,可被女警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
之前送他來醫院的兩個警察連忙上前,準備把他銬起來帶走。
王獅馬上看向蕭遙,見蕭遙閉上雙眼,看也不看自己,徹底慌了,連忙大叫,
“警察同誌,我跟你們講,我雖然打了她幾下,但是她也打我了啊,還拿椅子砸我了,椅子是鐵椅子呢!不能隻抓我不抓她啊!還有,我不是故意要打她的,是她,已經嫁給我了,還整日勾|三|搭四,這次還和彆的男人在很貴的菜館吃飯,你們說,如果沒什麼,人家願意請她吃那麼貴的菜嗎?”
三個男警察聽到開始,還很不以為然,聽到最後,不由得用懷疑的目光看向蕭遙。
女警卻十分憤怒,“你閉嘴吧,朋友之間請吃飯怎麼了?就是吃的是山珍海味,你打人也是犯法的!還有,蕭遙一個弱女子,以前一直就是你的沙包,這次居然能反抗,可想而知被你打得多慘!”
“根本就不是朋友,是素不相識的男人。”王獅憤怒地叫道。
蕭遙虛弱地說道,“那是我的客戶,我幫他挑好需要搭配的衣服,他為了感謝我才請我吃飯。”
“你放屁,如果隻是客戶,怎麼可能請你吃那麼貴的?”王獅馬上大聲反駁。
蕭遙繼續虛弱地道,“我又不是他,我怎麼知道?”說完看向女警,“我是個陪購師,負責幫客人挑選服裝進行搭配,有的客人在挑好衣服之後如果有空,會順便請我吃飯。這一點,隨便問一個陪購師也知道。”
女警點頭,“我相信你。”說完招呼帶王獅進來的兩個警察押王獅離開。
王獅鬼哭狼嚎,死活不肯走,先是哀求,見蕭遙沒理會,就放聲威脅,威脅也無效,就破口大罵。
人即將被拉出病房時,終於找到來的王老太太撲進來,死活拉著王獅不肯放手,嘴裡厲聲叫道,“不許抓我兒子坐牢,不許抓他坐牢。蕭遙是他的婆娘,打她怎麼了?她是我王家的人,生死都由我們王家決定!”
幾個警察聽到這法盲似的話,眉頭都深深地皺起來。
女警見過她打罵蕭遙,怕她找蕭遙算賬,乾脆拉了她一起走,“我們正要審你兒子,你回家幫她收拾些東西吧。”
“什麼?”王老太太大叫,“我兒子不坐牢,我兒子他不坐牢的,你們不能瞎抓人啊,出去賣的破鞋不抓,抓我兒子做什麼?我兒子是個老實人,認識他的都知道他是老實人!”
蕭遙聽得頭疼,很想拿東西把那胡攪蠻纏的老太太打出去,可惜她本人現在滿身是傷,實在行動不便。
也不知外頭那女警是怎麼做的,王老太太和王獅兩個人哀嚎了一會兒就沒了聲音,可能被帶走了。
這時沙啞聲音的護士推門進來,坐到蕭遙床頭,“你是鐵了心要告了嗎?”
“嗯。”蕭遙輕輕回答。
沙啞聲音護士道,“那就好,離了好歹能保命,不離的話,以後還不知道怎麼辦呢。”說完見了蕭遙那張已經腫起來的臉,惻然地移開目光,問道,
“你家人的電話是多少?我們得幫你打個電話叫人來陪床照顧你,還有就是,你的醫藥費也得交了。”
蕭遙翻出自己的手機,把號碼給了沙啞聲音的護士,但卻還是發愁。
原主沒有存款,原主母親和妹妹就更沒有了,她們隻能管溫飽,有時還得王獅救濟。
這也是原主在王家跟前氣短的原因。
沒有錢的話,醫藥費怎麼辦呢?
沙啞聲音護士拿到號碼,見蕭遙怔怔地出神,“你需要搞個眾籌嗎?”
她剛才在外麵,看到警察把王獅帶走,王老太太一邊大喊著她兒子不坐牢一邊唾罵蕭遙,她便知道,蕭遙這次是鐵了心要告王獅的了。
蕭遙和王獅鬨掰,那麼醫藥費,就不能靠王獅了。
蕭遙搖搖頭,“不用。我再想想辦法。”
原主很不願意眾籌,也不願意把自己的悲慘展覽給彆人看,她不好直接違背。
沙啞聲音護士道,“那你得趕緊點。”
一個小時後,原主的母親和妹妹才臉色蒼白地來到病房,看著蕭遙滿頭的繃帶和腫得看不出原樣的臉蛋不住地抹眼淚,問她痛不痛。
蕭遙這個時候不需要眼淚,所以等兩人哭了一陣,就道,“把家裡的房子拿去抵押貸款,幫我交醫藥費。放心,房子還是我們的,我將來會把貸款還上。”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原主母女三人實在太窮了,而且也沒有交好的朋友。
蕭媽媽道,“你真的要告王獅嗎?他坐一年半載的牢就出來了,到時來騷擾我們家怎麼辦?”
“不怕,到時我們搬家。”蕭遙說道。
蕭媽媽又抹眼淚,“我怕他將來會找到我們,我們三個是女人,打不過他的。”
“我以後去學武術,能打過他的。”蕭遙疲憊地道,“你不要哭了,聽我的,趕緊去辦。”
蕭媽媽沒有主見,點頭,“好。你妹妹在這裡陪著你,我先拿房子去抵押。”
房子是舊房子,隻有40平大,在幾年前並不值錢,所以蕭媽媽和蕭爸爸離婚的時候,拿到兩個女兒的撫養權和那個舊房子。
房子實在太小了,自己住都夠嗆,就更不要想隔一間出租了。蕭媽媽要帶蕭小妹,又不能出去工作,隻能靠接收工回來做,所以基本上沒什麼收入。
不過現在房子升值,那40平的房子賣不了多少錢,但是拿來貸款做醫藥費,應該能貸一筆錢的。
前期拿貸款給醫藥費,後期案子判下來了,由王獅給醫藥費,應該能撐過去的。
不過,蕭遙也得想辦法賺錢就是。
由於天色不早了,蕭媽媽去走了一趟,沒辦成事,得第二天再去。
醫院的醫生護士都認識蕭遙這個可憐的女人了,就讓她暫時先欠著。
到了傍晚,蕭遙正在吃蕭媽媽煲的粥,王老太太就拉著婦聯的幾個女人來了,口口聲聲叫蕭遙不要告,說王獅知道錯了,以後一定不會再打她。
蕭遙不理會,鐵了心要告王獅。
王老太太見蕭遙不聽,頓時勃然大怒,馬上用各種惡毒的話罵起來,怎麼能侮辱人怎麼來,氣得蕭媽媽渾身發抖,差點跟王老太太打起來,但是一聽到王老太太說她花王家的錢,頓時又氣短。
蕭遙一概不理,連話也懶得說。
王老太太被蕭遙氣壞了,就像上來掐蕭遙,但是被婦聯幾個人攔住了。
她沒辦法,就跟婦聯的幾個人哭訴,讓婦聯幾個勸勸蕭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