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淡淡地道:“他得了又如何?”
蕭遙聽出,他的語氣裡帶著不以為然,顯然沒將奚暄放在眼內。
陳信已經對奚昭絕望了,他悲憤的看向蕭遙:
“原本,大少因為蘭夫人就頗有勝算,但三少因為外祖家身份,隻要爭一爭,是能爭贏的,可三少不爭,什麼都沒做。恰逢這時,蘭夫人娘家哥哥,升了,成了政府要員,蘭夫人再吹一吹枕頭風,於是,這分配便定下來了。”
蕭遙笑道:“其實獨立出來挺好的啊。”
陳信長歎一聲:“蕭先生啊,我沒有冒犯的意思。你們蕭家的產業比較少,來來回回隻是一些商鋪以及從前留下來的古玩字畫,放棄了也沒什麼,可奚家不同啊!”
軍隊、武器庫以及累計下來的黃金白銀並各種珍玩,數不勝數,最重要的是生在這樣的家族,一旦放棄這些東西和放棄生命差不多,還會連累一直支持三少的人!
蕭遙聽了,沉思片刻,看了奚昭一眼,道:
“我覺得,奚三少不是沒有成算的人。他接觸家族事務比較晚,對家族的掌控,是比不上奚大少的,就算爭贏了,身邊說不定也有很多奚大少提前安排下的人,這樣的武器製造廠,安全隱患實在太大了,倒不如要個清淨的,自己奮鬥。”
說到這裡衝凝視著自己的奚昭微微一笑,“當然,這應該也有奚三少對我有信心的原因。”
奚三少含笑看向蕭遙,眼眸深處藏著隱隱的驚喜之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個有成算的人?”
蕭遙在椅子上坐下,抿了口茶,才道:“我聽素心說,你們在城門口遇到我時,剛到不久。你當日出言幫我,應該是好意,但是奚三少對不確定是否對大帥府有威脅的人,應該不可能出言幫忙的,所以我猜測,奚三少知道我對大帥府沒有惡意。”
她說到這裡,側著腦袋看向眉目含笑的奚三少,問:“剛到就弄清楚這麼多事,可見奚三少是個有成算的人。我說得對不對?”
奚昭又笑了起來,連煙夾子都不玩了,凝視著蕭遙點頭:“很對。”
蕭遙於是看向陳信和林臨:“現在,你們不用太擔心了吧?隻要好好乾,你們家三少,會帶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奚昭擺擺手:“不是奚三少,是奚三少和蕭先生。”
這事告一段落了,蕭遙問:“我們多久出發?”
奚昭道:“再停留幾日,我還有些事處理,分給我的工人和機器,也還在路上。”
一直不說話的林臨開口問道:“如果分過來的工人和機器,也有大少的人怎麼辦?”
奚昭道:“挑出來就是了。”
蕭遙知道要在此停留幾日,便給張桐打電話,告知他自己如今在柳城,拜托他將她的聯係電話告訴她鋪子裡的柳春生。
張桐道:“周恒知道你竟跑去彆處,生氣得很呢。原定再過一陣子返程的,知道你的消息,馬上改變主意過兩天就返程了。”
蕭遙笑道:“拜托你跟他說一說,我是去開創我的事業,掙錢跟他合作,讓他安心研究。”
掛了電話蕭遙便繼續研究槍|械。
臨出發前一日,蕭遙正在房中收拾衣物,忽見孫氏的丫頭急匆匆地跑來:“大爺,有位自稱周先生來了,還帶了一個很時髦的美麗女士。”
蕭遙笑起來:“難不成周兄他帶來的是未婚妻?”說完,放下手中的東西出去了。
正廳內,奚昭坐在椅子上,手指裡夾著一根煙,大長腿懶洋洋地斜放著,貴氣中多了幾分慵懶,對他對麵的一對男女說道:“貴客到來,沒什麼招待,喝茶——”
蕭遙看向那對男女,發現和自己想象中有點兒出入。
男的的確是周恒,女的卻不大可能是周恒的未婚妻或者女友,因為女的是蘇挽晴。
周恒看到蕭遙,很高興,馬上站起來:“蕭兄——”
蕭遙看到他部作偽的欣喜,也忍不住笑起來,上前道:“周兄,彆來無恙……”
陳信在奚昭身旁嘀咕:“一口一個兄弟,看來這感情很深啊,說不得是知己。”
奚昭臉上含笑,沒有說話,可是林臨了解他,看出他眸中已經沒有笑意了。
蕭遙跟周恒打完招呼,又跟蘇挽晴打招呼,請她坐下喝茶。
這次會麵,由於蘇挽晴興致不高,偶爾露出疲色,持續得並不長,不過有主動說話的周恒,以及說話雖然不多,但言行舉止十分得體的奚昭在,氣氛顯得很是融洽。
蘇挽晴去休息了,奚昭也被陳信叫去忙自己的事,蕭遙便跟周恒一塊說話。
周恒一力邀請蕭遙跟自己回去研究藥物:“你畫圖的水準很高,很適合幫我的忙。再者我們是合作關係,一起工作再好不過。”
蕭遙擺擺手:“你不用哄我。你研究的主要是西藥,需要的中草藥不多,因此要聘人上山采的藥材也並不多。再者,比起研究西藥,我對武器更有興趣,所以我想研究武器。”
周恒原本是打好腹稿要過來說服蕭遙的,見蕭遙說起武器時,眼睛在發光,便不再說了。
他很明白,一個人的熱愛和理想是多麼崇高的。
不管他為蕭遙設想得多好,都不及讓蕭遙做她喜歡做的事。
心裡做了決定,周恒便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勸你了。不過不管你去到哪裡,都記得給我留個聯係方式,我們雖不能見麵,也好時時聯係。”
蕭遙點點頭:“這是自然!我們既是合作夥伴,又是好友,肯定要時時聯係的。”
另一頭,蘇挽晴略微休息過後,便出門偶遇奚昭。
她似乎大致知道奚昭做什麼,所以很快偶遇到忙完事往回趕的奚昭。
奚昭看到她,停下腳步,雙手插|進褲兜裡,笑了笑:“蘇小姐?真巧——”
蘇挽晴打量著奚昭,目光迷醉,心如小鹿亂撞。
今天的奚昭穿的是西裝,但上頭沒有穿西裝外頭,而是套了一件合身的西裝馬甲,配上那好身材,幾乎能讓所有女人暈眩。
她心裡那些矛盾,瞬間就沒了。
去他的大局,她就是應該來找奚昭的,她為他著迷。
奚昭見蘇挽晴看著自己不說話,臉上的神色淡了幾分,又叫道:“蘇小姐?”
蘇挽晴回神,看了看四周,猶豫片刻,問道:“你方便嗎?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說。”
奚昭看了一眼街邊的一個酒樓,點點頭道:“就那裡吧。”
在酒樓的雅間坐下,蘇挽晴深吸一口氣,看向奚昭:“大帥府的事,我知道了。我覺得對你來說,很不公平。”
奚昭的俊臉上露出幾分詫異之色:“你怎麼會這樣說?你不是我大哥的女友麼?”
蘇挽晴漲紅了臉:“不是。”
奚昭點點頭,說道:“我以為是呢。”
蘇挽晴看向奚昭,看著他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卻異常迷人的俊臉,心裡的話脫口而出:“我心有所屬,怎麼會是奚大少的女友呢。”
說完這話,臉一下子燒了起來,忙垂下頭,不敢看奚昭。
她都這麼明顯了,他應該知道她的意思了吧?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隻是一瞬,奚昭磁性的嗓音響起來:“雖然我和蘇小姐認識,也算是朋友。但是這種事,蘇小姐還是不必跟我說的,畢竟,男女有彆。”
蘇挽晴如同從鍋裡被人扔進冰窟裡,臉上的熱意瞬間消失殆儘,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向奚昭。
當看到奚昭那張英俊而疏離的臉,她努力平複心情,過了許久才咬了咬下唇:“奚昭,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的,是不是?”
奚昭挑眉,看了蘇挽晴一眼,就要開口。
蘇挽晴心中閃過不妙,她搶在奚昭前麵開口:
“或許你會覺得我不夠矜持,可是時代在進步,喜歡和愛要勇敢說出來。奚昭,我愛你,我希望分享你的喜怒哀樂,跟你榮辱與共。我自問自己不是這時代第一等的女子,但也算優秀。山姆國的罐頭肉公司,我每年都能拿到分紅,也因為這個,我背後站著山姆國的人。”
她越說越自信從容,整個人都散發出光彩奪目的光芒來,她是的確可以自豪的,因為這個時代雖然很多人家都會送女子去讀書,但隻是為了鍍金嫁得更好,由於很多工作不需要女子,女子讀了書,也多數是沒有出路的。
而她不同,她已經擁有山姆國大公司的股份分紅了,除此之外,她還跟腐國高盧國交好,這些都是世界上的強國,她有無可比擬的人脈。
想到這裡,蘇挽晴看向奚昭,目光含情,似乎在等待著回應,“我能給你帶來你想象不到的人脈,我能幫你爭取奚大帥的支持。奚昭,我會是你最好的賢內助。”
奚昭點點頭:“我聽明白了,蘇小姐。不過,我隻可以給你一個回答,那就是,我並不喜歡你。”あ七^八中文ヤ~⑧~1~.7,8z.w.còм <首發、域名、請記住
蘇挽晴的心頓時碎成渣,她的俏臉變得刷白,貝齒在唇下咬出了深深的齒印,整個身體都在發抖:“為什麼?我不好麼?還是,你心裡已經有人了?”
奚昭回答得十分簡短:“隻是不喜歡。”說著將帕子遞給蘇挽晴。
蘇挽晴的淚水在眼眶裡打滾,看到奚昭貼心地遞帕子,淚水一下子就滾了下來。
她接過帕子,一邊擦眼淚一邊在心裡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即使拒絕人,也仍舊那麼溫柔那麼迷人,讓她總不肯死心。
擦乾了眼淚,蘇挽晴努力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然後看向奚昭:“有時候,就算不喜歡,也可以結婚的,不是麼?”
奚昭點了點頭,但很快又道:“是有這麼一類人,但很抱歉,我不是。”
蘇挽晴臉上剛漾開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行奚昭,漸漸地,又露出被羞辱的神色來。
奚昭在她的眼神中安之若素,他低頭看了看手表:“蘇小姐,我還有事,就此彆過。”說完站起身,衝蘇挽晴微微頷首,便起身離開。
蘇挽晴的腦袋在痛,炸裂一般的痛。
可是這股痛楚,遠比不上內心的疼痛。
他怎麼可以這樣冷漠?怎麼可以不愛她,死活不肯娶她?
她都把姿態放得那樣低,近乎哀求地去愛他,他為什麼不肯答應?
這是對她的羞辱!
蘇挽晴叫出聲:“站住——”
走到門口的奚昭站定,風度翩翩地回頭。
蘇挽晴的心又不受控製地急跳起來,她深吸一口氣,說道:“你不想要大帥府麼?不想做人上人麼?我可以幫你啊!我們這樣的出身,都很明白,聯姻的重要性。”
奚昭聽了這話,“哦”了一聲,修長的手指把玩著一根香煙,微微側頭,挑眉問道:“你喜歡吃軟飯的男人?”
做著這個動作時,他下意識想起在柳城和蕭遙見麵時,蕭遙分析他這個人時,也曾這樣側著頭說話的。
他那時就在想,一個男人做這樣女孩子氣的動作,居然毫不違和,還叫人看得賞心悅目,可見蕭遙的容色之盛。
蘇挽晴馬上反駁:“當然不是,我隻是——”
奚昭聳聳肩:“我也不是。”說完彬彬有禮地頷首,轉身離去。
蘇挽晴見奚昭頭也不回地走了,撇下自己一個人,再次忍不住哭了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喜歡一個人,如此低聲下氣地求他愛她,為此連尊嚴都不要了,可是他卻不屑一顧。
這樣的結局,這樣的羞辱,實在太叫人難受了。
哭了一陣,蘇挽晴擦乾了眼淚,怔怔地出神。
過了好一會兒,她低頭,看向手中的帕子,仿佛發誓一般說道:“奚昭,我給了你活路,你不要,那就去死吧。”說到“死”字時,她的心仿佛被人揉搓一般。
蘇挽晴將手帕揉成了一團,仍在地上,淚痕未乾的臉上,露出冷然肅殺之色:“沒有什麼好心疼的,沒有的。他死了,不會愛上任何人,那不是很好麼?”
吃晚飯時,蕭遙沒看到蘇挽晴,就問奚昭:“蘇小姐呢?”
她覺得奚昭下午有些不妥,明明一開始還是好好的,後來就不怎麼說話了,隻在一旁坐著,她跟周恒說話,邀請他加入,坐了不短時間的他竟推說有事走了。
到現在,吃晚飯了,是她下廚做的菜,奚昭卻一反常態,吃得不如過去那樣香,著實奇怪。
她有心要問問,又不好直接開口,隻得拿蘇挽晴出來說。
奚昭剛夾了一筷子菜準備放進嘴裡,聞言將菜放碗裡,眸子深深地看向蕭遙:“你怎麼會認為我知道?”
蕭遙沒料到他這麼直接,便道:
“好吧。其實你下午回來時,我聞到你身上有蘇小姐的香水味,所以推測你和蘇小姐見過麵。下午又發現你的心情不大好,現在也沒什麼食欲,所以,我就想,你和蘇小姐會不會鬨了什麼不愉快。”
“你這觀察能力還挺仔細的。”奚昭卻一下子笑了起來:“我跟她能鬨什麼不愉快?再說,我又管不了蘇小姐去哪裡。”
蕭遙見他笑起來,周身都洋溢著愉悅之意,越發搞不懂他這是怎麼了,當下夾起一塊東坡肉給他:“吃飯吃飯……”
周恒哀怨的目光馬上看過來。
蕭遙見狀,也給他夾了一塊東坡肉。
晚上,蕭遙正在燈下看書,孫氏忽然來了。
蕭遙連忙招呼她坐下,又給她上茶,這才問她來意。
孫氏笑道:“也沒什麼事,就是過來坐坐。”問了蕭遙的生活起居,這才道:“那位周先生是你的朋友麼?我今兒見了一麵,發現一表人才,也很有禮貌。他說親了嗎?娶妻了嗎?”
蕭遙有點吃驚:“你問這個做什麼?”也不見孫氏問奚昭。
孫氏收起臉上的笑意,歎了口氣,壓低聲音道:“你這孩子,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麼?若周先生人好,你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又給蕭遙分析,“我觀察過了,周先生是個和氣的人,肯定能理解你隱瞞女兒身的,所以他很適合你。至於那位奚三少,雖然人比周先生還俊,很是迷人,對我也和氣,可是我卻覺得,他骨子裡是個很強硬的人,所以他不用考慮了。”
蕭遙自從聽出孫氏要把周恒當作未來女婿來考慮,就覺得無語凝噎,再聽到她的分析,更是說不出話來了,等聽到孫氏追問,才趕緊道:
“娘,你不要亂拉鴛鴦譜,周兄當我是兄弟,隻有兄弟情誼,斷不會想到彆的地方去的。在我還沒恢複女兒身之前,都不會有男子對我產生愛意的,所以你不要亂說。”
孫氏連忙道:“可以提前準備著——”
蕭遙打斷她的話:“周兄是我的好朋友,我怎麼能耽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