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圍觀的村民紛紛附和:“沒錯,一般都會超過一天的。”
領隊聽到這裡,便問:“這事很多人都知道?”
“那可不?我們全村都知道,就是鄰近幾個村子都知道這事。”老村長點頭,又歎氣,“這孩子很是可憐,昏睡之後,隻能喝些湯水。而且為著這個,根本沒辦法讀書。”
馬上有村人反對:“說的這是什麼話。就算她不昏睡,蕭金生一家子舍得叫她去讀書嗎?”
“斷然舍不得。”馬上有人附和,“那天我打他們家路過,他們罵阿遙飯都不會燒,壓根燒不熟,蝦子用的油又多,不許阿遙吃飯。”
領隊一聽,連忙看住那人,問:“你說的哪天,是指哪一天?”
那人見領隊問自己,有些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就是下雨第一天,前天傍晚了。”
領隊見他害怕,忙收斂了臉上的神色,用溫和的語氣問道:“不要緊張,我就是循例問一問的。”頓了頓又問,“你那天除了聽到這句,還聽到什麼了?”
那村人搖搖頭:“沒有了。雨下得很大,我趕著走,再者他們又罵我多管閒事。”
領隊又問:“既然雨下得很大,那你怎麼能聽見他們罵蕭遙的聲音?”
“怎麼聽不見?”村人馬上叫道,“他們罵人的聲音可大了,而且我當時又在他們家門口,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時蕭遙醒了過來,她仍然覺得肚子餓,於是就叫:“我肚子餓。”
法醫說蕭遙是餓得暈過去的,又有警察在現場,很多村民為了表現,都端了吃的過來,此時聽到蕭遙喊餓,連忙讓她吃。
蕭遙吃了幾口,站起來,遲疑著問:“我媽媽肯定也餓,我能帶給她吃嗎?”
好幾個村裡人都端了吃的來,聞言忙都點點頭。
蕭遙便端著吃的去找仍然被關在地窖裡的原主媽,將吃的給她。
同事甲跟領隊咬耳朵:“這麼說來,蕭遙應該是經常性昏迷的,而且昏迷一整天,所以她應該沒有撒謊。”
領隊皺著眉頭,又問村裡人:“蕭遙經常昏迷嗎?”
村裡人馬上七嘴八舌地道:“沒錯,經常昏迷。有時隔一天,有時隔兩天,總之經常睡過去。我們這十裡八村沒人不知道的,鄰近的老大夫老醫生都看過了,可是都沒看出是什麼問題。”
領隊見大家都這麼說,便知道蕭遙在睡覺這件事上,並沒有騙人。
想了想,他又問:“這蝦子並不便宜,蕭金生家裡怎麼舍得一次性買那麼多?”三個死者都是死於砷中毒,也就是俗稱的砒||霜中毒,從現場來看,是吃了過量的蝦和橙。
可是要吃到致死的量,蝦和橙的量實在太大了。
他們在死者家裡找到了很多橙以及剝掉的皮,所以對橙的數量心裡有數,可是蝦就不同了。
根生嬸站出來,歎著氣道:“那些蝦,是蕭遙下河裡撈的。撈了老半天呢,渾身濕噠噠的,冷得直發抖。”
領隊本來已經不懷疑蕭遙的了,此時聽到蝦是蕭遙撈的,忙又問:“她為什麼要撈蝦?”
根生嬸聽到這話,眼圈瞬間紅了,說道:“她妹妹前幾天死了,死前連頓飽飯都沒吃上。大前天蕭遙去拜祭她妹妹,問我她妹妹在下麵會不會餓肚子,聽到我說會,就說要給妹妹弄好吃的。可是蕭家不可能給她錢的,她便下河撈蝦。”
領隊忙問:“那她為什麼不拿著蝦去拜祭她妹妹?”
根生嬸連忙道:
“她回家,叫王英拉著去廚房燒飯了。之後就睡著了,我前天清晨聽到蕭遙媽大吼大叫,來到他們家看到蝦還在,問起來,王英說蝦個頭夠大,要留著自己吃,不可能給死人。我沒跟她吵,見他們要把蕭遙媽關地窖裡,又見蕭遙睡著,就走了。”
領隊走了一圈,翻看了很多村裡人的口供,留下幾個手下看著,自己帶隊回去開會討論問題。
蕭遙和原主媽一起在地窖裡吃飽之後,才走出來,想翻找鑰匙給原主媽開鎖。
留守的警察甲見了,一邊阻止她破壞現場一邊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蕭遙道:“我要把我媽媽放出來。”
警察也看到被關在地窖裡的原主媽了,遲疑片刻才說道:“我幫你找,你知道大概在哪裡嗎?”
蕭遙想了想說道:“要麼在我奶奶身上,要麼在她房間的櫃子裡,她總是把東西藏那裡的。”
警察甲聽了,給同事打電話,讓他們查一下原主奶奶的屍體,自己則進入死者房間翻找蕭遙說的櫃子。
櫃子裡沒有鑰匙。
蕭遙輕聲問:“我爺爺奶奶和爸爸,是不是都死了?”
警察甲遲疑片刻,點了頭:“沒錯。”
蕭遙垂下頭,盯著地上,一邊踢著石頭一邊說道:“難怪要用白布蓋起來。”
“你是不是很傷心?”警察甲問。
蕭遙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警察甲好奇:“你這是什麼意思?”
蕭遙道:“他們總是打我們,我不喜歡他們,他們死了我不難過。不過,我想到他們如果死了,就會見到我妹妹,可能會欺負我妹妹,我又覺得難過。”
“他們欺負不了你妹妹的,閻羅王不會讓他們再欺負你妹妹的。”警察甲聽得心情沉重,連忙努力安慰蕭遙。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原來是同時打來的,說女死者身上有鑰匙,但得采集指紋,估計遲些才能送回來。
警察甲聽了,忙道:“有人被關在地窖裡,需要用鑰匙才能打開。要麼,將鑰匙送過來,打開鐵鏈再拿回去?”
蕭遙站在一旁,沒聽到對麵的回答,就問警察甲:“不能把鑰匙拿回來嗎?”
警察甲掛了電話說道:“不是,得申請。你且等一等,應該很快的。”
然而說快,過了兩個小時,人還沒來。
警察甲忍不住問蕭遙:“你家裡除了你和你|媽媽,還有彆的親人嗎?”見蕭遙搖頭,便又問,“你外婆呢?”
蕭遙問:“外婆是什麼?他們說,我媽媽是被我爸買來的。”
警察甲聽了,看向顯得瘦瘦小小的蕭遙,心裡難受,便沒有再問了。
這個村子裡,這種被買來的妻子其實不在少數,他們沒少聽說過,也曾試圖管過,但宗族勢力大,一旦關起來,一個村子一個村子地鬨起來,所以到底沒管成。
蕭遙沒有弟弟,難怪母女倆都要挨餓。
又過了半個小時後,鑰匙才用證據袋裝著送過來,來的警察將帶著的杯子遞給蕭遙,拜托蕭遙幫忙拿著,便蹲下來幫原主媽開鎖,開好了,把一瓶飲料遞給原主媽:“喝點兒水吧。”
原主媽大口大口地合起來,不一會兒就將水喝光了。
帶鑰匙來的警察將空飲料喝帶走,將自己的水平也帶走。
警察甲連忙跟了出去,低聲問:“怎麼,頭兒還在懷疑小姑娘或者她的母親?”
“就是循例查一下。”來的警察低聲說道,“現在法醫在解剖,看死者身上是否有掙紮過的痕跡,看他們體內是否有單獨的毒藥。”
蕭遙坐在屋裡,沒管兩個警察在說什麼。
她相信,這次設計是天衣無縫的。
下午時分,老村長和大隊乾部一起召集村裡人,說蕭遙和蕭遙媽兩個沒有辦法照顧自己,問村裡哪家願意照顧他們母女兩個。
村裡沒人吭聲。
蕭遙母女倆屬於老弱病殘,小的還不會乾活,大的不能生孩子,一點用都沒有。
有人提議:“讓阿遙的姑姑照顧她們吧。”
說話間蕭遙的便宜姑姑就到了,她是收到消息說家裡出事才趕回來的,一進屋就推搡原主媽:“是不是你殺了我爸媽的?你這個賠錢貨,連兒子都生不出來的賠錢貨,你——”
警察甲連忙上前分開:“乾什麼乾什麼?”
蕭遙的便宜姑姑看到警察有些怕,沒敢再推搡,嘴裡嘟囔道:“一定是他們,不然誰會想殺我爸媽和我哥?”
警察甲讓她不許亂說話,這才看向老村長。
老村長剛提了個開頭,蕭遙的便宜姑姑就大聲喊道:“什麼?要我養他們兩個賠錢貨?不可能!他們害死了我爸媽和我哥,我沒殺了他們就好了,還想我養他們?沒門!”
蕭遙馬上大聲道:“我們沒有。他們是自己生病的。我和我媽媽當時睡著了,睡醒之後就看到他們到處流血,大家都說他們死了。”
老村長以及大隊乾部紛紛點頭說道:“沒錯,不是她們殺的。你嫂子當時被關在地窖,蕭遙又發病,怎麼可能殺人?而且這殺人是用砒||霜的,她們根本沒錢買。”
他說的這兩點,也是村裡人由始至終都沒懷疑過蕭遙和原主媽的原因。
蕭遙的便宜姑姑見大家言之鑿鑿,又想到蕭遙和她母親的確沒錢又沒能力,當下就說道:“我家裡都快過不下去了,哪裡養得起兩個人?我是真的養不了。”
她是不可能養這兩個吃閒飯的廢物的!
眾人好說歹說,蕭遙的便宜姑姑始終不肯答應,因著這事不能勉強,所以大家也沒轍,最終決定讓蕭遙和原主媽仍然住在家裡,村乾部時不時過來看一下。
原主的便宜姑姑見不用自己負責,鬆了口氣,就要進屋翻找東西。
警察甲馬上阻止了她:“目前還沒找到凶手,所有人不得隨便翻找屋裡的東西。”
“那我爸媽留下的錢被人偷走了怎麼辦?”便宜姑姑說完一指蕭遙母女,“她們又都是傻子,就算被人偷了也不知道。”
警察甲沉下臉:“我們會看著。”隨後任憑她怎麼說,都不許她入內。
便宜姑姑占不到便宜,又擔心蕭遙母女今晚沒地方去,村乾部讓她帶回去住一晚,然後就順理成章讓蕭遙母女在她家住下,很快就走了。
蕭遙和原主媽當夜是在老村長家裡住下的,老村長家裡人礙著警察甲,沒好意思表現什麼,但是酸話免不了說幾句。
三日後,這個案子就結案了,領隊買了提著大包小包親自來到村子裡,跟村裡人說蕭金生三個吃了大量的橙子之後又吃了很多蝦,橙和蝦一起吃,就砒||霜中毒了,所以是死於誤食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