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搖搖頭:“還沒有。不過快了, 應該就是這幾天的功夫。”
她榮獲諾獎候選人的消息一傳出,關注度便爆表了,網民都在討論她,而且是偏向她的, 紛紛幫著催溫良川還錢, 表示對這單官司的關注, 法院不可能罔顧民意繼續拖的。
林女士於是看向季翩然:“那我們就再耐心等一等, 他不過是秋後的螞蚱了。”
季翩然點頭,但看到老父幾乎苟延殘喘的樣子,還是大受打擊, 精神十分不好,時長怔怔出神,想著想著又忍不住垂淚。
蕭遙見狀,十分慶幸她吃過飯了,不然這下子怕是連晚飯都吃不下的,她扶著季翩然的手,帶著她回房休息, 並輕聲安慰她。
季翩然聽著蕭遙的安慰,慘笑著搖頭:“阿遙, 你不用多說了。不管我給自己找多少理由,我都沒有辦法跨過心裡這道坎。要不是我瞎了眼……”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蕭遙把紙巾遞給她, 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了。
因為自己盲目的愛情,導致老父鬱鬱而終,臨死前還要被始作俑者到病床前耀武揚威,而自己也被賣進山溝溝裡, 累得大女兒從小飽受虐待並患上怪病, 小女兒更是隻活了幾歲便夭折了。
這樣的痛苦, 沒有任何人能承受。
蕭遙甚至不敢肯定無所不能的時間能夠治愈這種悲傷以及悔恨。
已經很晚了,季翩然努力收起心中的悲傷,勸蕭遙休息。
蕭遙讓她也跟著一起休息,母女倆一起躺下。
但是蕭遙卻發現,季翩然根本睡不著,儘管她竭力裝著睡著了,但不時翻身以及低低的抽泣聲還是出賣了她。
蕭遙在黑夜中睜開雙眼,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她知道,季翩然希望自己好好睡著,而不是再被她打擾。
第二日蕭遙醒來,已經不見季翩然了。
她洗漱完出去,看到季翩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玩手機,林女士坐在她身旁,跟她說著溫氏這些年來的發展以及目前的產業結構。
蕭遙仔細打量季翩然,發現她雖然化了妝,但看起來還是有些憔悴,除此之外,雙眼更是布滿血絲,顯然,她昨晚或許一夜未睡。
這時季翩然說話了:“這麼看來,阿遙很能乾,弄出來的化妝品搶占了溫氏的市場,對溫氏的產品造成了巨大的打擊。就算沒有證據,過不了多久,溫氏也要倒。”
林女士不住地點頭附和:“可不是麼,阿遙真的很能乾!”
季翩然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來:“我的阿遙是世界上最能乾的。那個溫思思妄想踩下我們阿遙,真是做夢。”
她就算素來不愛跟人比,但是想到自家女兒比蘇晴月的女兒優秀了不知道多少倍,心裡還是十分自豪。
蕭遙聽到這裡,心中一動,但見林女士也在,便壓下心中的想法,上前跟季翩然和林女士說話。
這時殷維推著輪椅走到客廳,跟大家打過招呼,便道:“蕭遙,我打算將我們的護膚品賣到國外去。無瑕的效果很好,去皺紋的效果也很好,我相信就算歐美國家,也會喜歡這兩款護膚品的效果的。”
蕭遙聽了,沉吟片刻道:“這是針對皮膚的,歐美人使用應該也有效。不過,效果或許不及亞洲人的膚質。”
殷維搖搖頭笑道:“這倒不是什麼問題,我們先售賣這款產品,以後有空再改良就是。”這樣的手段,可以說是各行各業的常規手段了。
蕭遙點頭:“也好。”賣到國外可以賺錢,她很樂意。
下午,蕭遙給自己針灸時,季翩然和從前一樣,守在蕭遙身邊。
蕭遙見她看著自己,眼圈漸漸泛紅,便道:“媽媽,蘇晴月去極河村拍攝綜藝,還讓我們母女出場,就是想把我們比下去的。”
季翩然點頭:“我知道。”
蕭遙一邊撚著自己頭上的銀針一邊問你:“那麼,你想把她們比下去嗎?你想讓蘇晴月知道,山雞永遠是山雞,即使搶了你的命運,也永遠無法成為鳳凰嗎?”
季翩然的呼吸急促了幾分,不解地看向蘇晴月:“怎麼突然這樣問?”
她自然是想的,做夢都想,尤其是想起當初蘇晴月帶著溫思思在極河村看到她和蕭遙時,心裡是如何自鳴得意的,再想起蘇晴月和溫良川在她父親的病榻前耀武揚威,這種念頭便更劇烈了。
蕭遙認真地看向季翩然:“既然想,那你就得打起精神來,給自己做保養,讓自己始終生機勃勃。等法院判決之後,我們出手搞垮溫家,到時,我們要以最佳的狀態出現在他們麵前,告訴他們,任憑他們機關算儘,卻也脫不掉當初那身皮。”
她這麼說,主要目的不是炫耀,而是讓季翩然重新擁有生活的熱情,有支撐她讓自己變好的念頭。
季翩然聽著聽著,目光漸漸亮了起來。
她想起蘇晴月帶著溫思思去極河村想碾壓蕭遙,想起蘇晴月跟溫良川去刺激自己的父親,說自己的女兒溫思思從此會像公主一樣,而她的女兒會在山溝溝裡重男輕女的家庭被蔑視長大,想著想著,恨不得馬上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蘇晴月麵前。
蕭遙見季翩然聽進去了,便拉她坐下,笑道:“既然媽媽想,那我們就從今天開始。這些護膚品,我這裡都有,你以後每天堅持用。”
季翩然點頭:“我先去洗臉。”
這天起,季翩然重新煥發了對生活的熱情,每天認真給自己做保養,並開始購買她從前讀過的專業書重新看起來,還經常上網瀏覽信息讓自己不要被時代拋下,除此之外,不時上網購買衣服給自己搭配。
蕭遙見她這樣,鬆了口氣,便重新去研究院上班。
林女士本身是個貴婦,她從前會吃會玩,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還特彆有情趣,自從殷維出事,她才沒了那些閒心,如今見殷維已經開始複健,沒了憂愁,便重新過去了從前的日子。
她看到季翩然積極生活,並發展情趣,於是跟季翩然一拍即合,每天都高高興興的。
雖然由於不能讓溫家知道季翩然恢複而無法外出,但是兩人還是在殷家的園子裡玩出了新花樣。
蕭遙見了,更放心了,將更多的精力放在研究院中。
三日後,蕭遙接到她和溫良川案子二審開庭的通知。
為了讓這事富有戲劇性一點,蕭遙知道二審開庭的日期之後,馬上對外放出風聲,說自己將會出庭。
溫良川和蘇晴月這些日子卯足了勁兒跟其他董事鬥,已經取得了勝利,正是打算休息的時候,原是不打算理會這樁官司的——反正二審結果是偏向他們的,他們沒必要守著,但是得知蕭遙會出庭參加二審,馬上便決定也出庭。
溫良川道:“我得親自教一教蕭遙,怎樣讓自己做事不要有這麼多漏洞。”
溫思思聽著,也十分心動,忍不住眨巴著眼睛看向蘇晴月,表示自己也很想去。
蘇晴月也想去親眼看看蕭遙的臉色——她自覺自己對上季翩然是大贏家,一直認為自己格外出色,可是三翻四次被蕭遙耍著玩,她心裡很不舒服,很樂意親眼看到蕭遙倒黴,也讓蕭遙知道,她是抖不贏自己的。
此時看到溫思思這樣看自己,便笑道:“既然蕭遙出庭,我們也去吧。蕭遙都表現出對這事的尊重了,我們自然也不能沒有任何表示。”
溫良川不管溫思思去不去,他琢磨片刻又道:“將消息放出去,讓記者知道吧。”
他如今的名聲很差,到時他在法庭上見了蕭遙,可以適時做做戲,挽回一些名聲,也好讓其他合作者知道,自己不會輕易倒下去的。
蘇晴月覺得此舉甚合心意,忙點頭。
於是出庭那天,法庭外來了一大群記者,這些記者多得將法院門口全圍住了。
溫良川被蘇晴月和溫思思扶著下車,馬上就聽到很多人問自己:“溫良川先生,請問你對這樁官司怎麼看?”
“溫良川先生,你是蕭遙的親生父親,卻被蕭遙告上法庭,心裡是否很難過?”
“溫良川先生,世人都說你當初大擺殺豬盤,請問是真的嗎?”
“溫良川先生,你創建的溫氏經過十多年的發展,在國內已經是一個龐然大物了,卻輸給才成立不夠一年的蕭遙公司,請問你怎麼看?”
溫良川過濾掉自己不愛聽的,露出一臉懊悔和難過的表情,說道:
“我知道蕭遙是我的女兒,一直覺得很對不起她,想跟她道歉,可惜,我沒機會見到她了。至於還錢,這是蕭遙外祖當年給我的,蕭遙和她媽咪回來之後,我將錢物歸原主是應該的。不過,由於數額巨大,我隻能推遲。但是請大家相信,我一定會還清這筆錢的,就算砸鍋賣鐵都會還清。”
“蕭遙是個好孩子,她這些年受了很多苦,所以她怎麼怨我,我都不會生氣的。我隻希望她未來每一天都過得高高興興的,就算不認我也無所謂。”
溫良川做足了一副後悔的慈父模樣,這才由蘇晴月和溫思思攙扶著進入法庭——那些他不愛聽的采訪,他完全忽略了。
蕭遙在溫良川進去後三分鐘出現在現場,她和溫良川一樣,剛從車子裡出來,就被記者圍住了。
記者將溫良川剛才說的話複述,然後問蕭遙在溫良川還錢之後,是否願意原諒溫良川這個已經開始後悔的父親。
蕭遙冷笑一聲:“父親?憑他也配?”
轟——
全場記者頓時嘩然,隨後瘋了似的,大聲追問:“蕭遙,你是不願意認溫良川這個父親嗎?”
“蕭遙,溫良川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你這麼說,會不會不合適?”
蕭遙冷冷地道:“對溫良川這樣的衣冠禽獸,不管怎麼說怎麼做都不會不合適。”
“你是不是掌握了什麼線索?”有記者很機靈,馬上想到這一點。
可惜,蕭遙卻不再回答了,她被重重保鏢護著進入了庭審現場。
時間進入原定的開庭時間,一切果然如同蕭遙預料的那樣,法官判定溫家將還款時間延長至一年。
蕭遙略聽了兩句,便知道是自己公司的新產品上市導致溫氏產品銷量降低利潤降低,溫家才可以延長還款日期的,不由得挑眉。
溫家應該也聽出這意思了,想必因為這個很高興吧?
應該會認為她現在很憋屈吧?
這麼想著,她抬頭看向溫良川和蘇晴月。
兩人的臉上都帶著淡笑,看向她的目光,也的確帶著幾分得意和揶揄。
庭審結束,蕭遙離開法庭。
還沒走到大門口,就聽到身後傳來溫良川的叫聲:“蕭遙——”
蕭遙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溫良川。
溫良川由蘇晴月和溫思思攙扶著上前來。
蘇晴月率先開口:“良川說有話要和你說。”
溫良川聽到這話,便知道自己現在可以暢所欲言,不會有記者聽到,當下笑著說道:“蕭遙,你的新產品很棒。不過,也得謝謝你的新產品,不是他,我們估計得提前半年還錢呢。”
蘇晴月和溫思思來這裡的主要目的,便是為了這個時刻,聽溫良川說完,馬上笑吟吟地看向蕭遙,異口同聲:“謝謝你!”
蕭遙見三人果然low到來自己麵前炫耀,冷笑一聲道:“不客氣。”
“要的要的。”溫良川說道,“這不是什麼丟臉事,你畢竟還年輕,以後注意一些就好。”
蕭遙笑著反問:“是嗎?”說完不等他們回答,繼續往前走。
一直守在大門口的記者看到蕭遙來到了他們可以采訪的範圍,連忙圍了上來,瞬間將蕭遙和溫良川幾個圍了個水泄不通。
蕭遙進去前接受采訪那樣說溫良川,在網上引起了廣泛的討論,是一條爆|炸|性的新聞。
現在蕭遙和溫良川直接麵對麵對線,一定更有噱頭的。
當下,記者們紛紛追問:“蕭遙,請問法院是如何判決的?”
蘇晴月含笑道:“謝謝大家關心,法院判決,我們溫家一年內還錢。這是我們欠蕭遙的,所以即使砸鍋賣鐵,我們都會攢錢還蕭遙的。”
溫良川聽到這裡,再次一秒變影帝:“蕭遙,對不起。不過請你相信我,我會還錢給你,讓你從此過上富足的生活的。”
蕭遙見他這個時候還做戲,便道:“我現在靠自己就可以過富足的生活。”說到這裡看向溫良川,“溫先生看不見了,想必很不習慣吧?”
溫良川歎了口氣:“的確很是不習慣。阿遙,你願意幫我針灸嗎?”
蕭遙說這句話雖然紮心,但是溫家買的水軍已經發力了,如今這些水軍應該會抓住蕭遙這些難聽的詞彙聲討蕭遙的吧?例如蕭遙歧視殘疾人,對失明的人一口一個瞎了之類的。
蕭遙說得越刻薄,他得到的同情和好感就越高。
蕭遙輕笑道:“你真敢想。”見溫良川一臉難過的樣子,手有些癢,很想給這個假惺惺的人渣一個耳光,但想到自己從血緣上來說,是這個人渣的女兒,便忍住了,繼續道,
“雖然你現在瞎了,但是有人照顧,總比很多年前一窮二白過得愜意一些吧。所以,繼續瞎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