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的雙手的確有些發軟,聞言也沒堅持,點點頭就交給兩人了。
陳先生聽完陳大小姐的轉述,當即就大發雷霆:“你們選的是什麼入殮師?阿青推薦的趙東不好嗎?你們就是為了反對她才不請趙東的是不是?你們哪裡是反對她,分明是對我有意見!吊唁的人眼見就來了,我看你們怎麼收場!”
他越說越生氣,怒道,“我今天把話放這裡了,要是丟了我們陳家的麵子,看我怎麼收拾你們!一群沒用的東西,越長大就越不會辦事,連阿光都比不上!”
蕭遙跟著陳斌和張學走進靈堂,就聽到陳先生這些怒氣衝衝的話。
陳大小姐見蕭遙等來了,便連忙扯扯陳先生,示意有人來了。
陳先生餘怒未消,轉過身看向蕭遙一行人:“這話,我就算當著麵也敢說,沒有水平就不——”他說到這裡,眼睛看著蕭遙,完全忘了說話。
蕭遙見陳先生眼睛發綠地看著自己,馬上便沉下俏臉。
陳家幾兄弟之前也沒見過蕭遙,此時驟然看到,都驚豔得移不開目光。
陳大小姐見大家都看著蕭遙不說話,便上前招呼蕭遙幾人,道:“放到這裡就行了。”
陳斌和張學忙將陳太太的遺體推到指定位置,蕭遙則上前將白布掀開。
陳先生如夢初醒,快步走到蕭遙身邊,一臉熱情:“你是來吊唁的嗎?是住哪個州的?家長是哪個?應該是我們陳家的世交吧?怎麼從來沒見過?”
蕭遙搖搖頭,後退一步,沒打算多搭理陳先生,連本子都懶得拿出來交流。
張青的臉都綠了,上前一步挽住陳先生,然後看向蕭遙:“這位應該就是蕭遙蕭小姐了吧?很年輕的入殮師呢。”
蕭遙見張青居然挽著陳先生,不由得有些吃驚,吃驚過後心裡騰的一下,湧上一股怒意,冷冷地看了陳先生和張青一眼,沒有搭理。
這是陳太太入殮的日子,陳先生這個人渣居然帶著情人過來,這是怕不能把陳太太氣活嗎?還有這個情人,明知是陳太太入殮的日子,卻也過來,這不是示威是什麼?
她剛才幫陳太太入殮,能在她千瘡百孔的身體和麵部看得出她的悲涼與哀怨,並為此而難受,此刻看到造成陳太太痛苦的其中兩個□□頭發癢,很是想動手把兩人打出去。
甚至看到靈堂上的字“陳朱然女士”也泛起一陣惡心,覺得“陳”字不配冠在逝者朱然的姓名前麵。
陳斌見蕭遙不說話,也不拿本子寫字,便上前打哈哈:“蕭遙她年紀小,還不懂人情世故,還請兩位莫怪。對了,陳太太已經裝殮好了,各位不如先看看?”
陳先生得知蕭遙居然是個入殮師,心裡一陣失望,又見她連怎麼跟自己說話也不懂,不免認為她是因為家境不好,才以此為生的,不由得一陣憐惜,於是對蕭遙道:“蕭遙鐘靈神秀,想必十分手巧的。”
說完掃了一眼旁邊的遺體,這一看吃了一驚:“這……”
陳大少和陳大小姐幾個見陳先生熱情地跟蕭遙搭訕,心中都很憤怒,連帶著對蕭遙也有了點意見,但見陳先生這吃驚的模樣,也顧不得其他,忙也循著陳先生的目光看過去。
當看到陳太太栩栩如生,仿佛睡著了的麵容,他們俱是大吃一驚。
陳三小姐眼淚洶湧,情不自禁上前一步:“媽咪……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哭,她的兄弟姐姐們,也忍不住紅了眼圈。
陳大小姐感傷一陣,仔細打量了陳太太的遺體片刻,看向蕭遙:“不是說裝殮得不好嗎?我看著很好啊,栩栩如生,分明是我母親生前睡著了的模樣。”
陳斌見蕭遙沒有說話的意思,便說道:“我們也覺得好,但是蕭遙說,還不夠好。她這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很較真,也很認真負責。”
陳先生馬上看向蕭遙,接口說道:“這是很難得的品質。”
張青的臉色,更不好了,她黏在陳先生身旁,目光冷冷地看了蕭遙一眼,說道:“是啊。”說完看向陳太太的遺體:“時辰也不早了,不如我們先給陳太太上柱香吧。”
她一點都不想陳先生當著自己的麵對另一個女子獻殷勤。
陳先生點點頭,一邊拿香一邊跟蕭遙說話:“你是住哪個州的?今年是讀高中嗎?”
蕭遙懶得搭理他,隨意擺擺手,便走到靈堂外去了。
她站在靈堂外,想到慘死的朱然女士,再想到陳先生居然渣到帶著情人來吊唁,心裡怒氣值不斷攀升。
這時,身後忽然想起張青的聲音:“小姑娘,你們入殮師的工作,是不是就此結束了?如果結束了,可以去告辭,沒有必要一直留在這裡。”
蕭遙回頭,看到她眼中的嫉妒以及冷意,眸子也冷了下來。
她倒不是因為張青對自己怠慢而不快,而是討厭這個女人明明是第三者,卻取代朱然女士以一副大婦的語氣趕她走。
不過,那個陳先生著實惡心,她也不想多留。
想到這裡,蕭遙就去找陳斌和張學,讓他們去跟陳大小姐告辭。
陳大小姐沒空,出來的是陳三小姐。
蕭遙看到陳三小姐,忍不住拿出本子寫道:“你好,請問跟著令尊那位女士是什麼人?”她猜到是陳先生的情人,但還是需要確認一下。
陳三小姐聽到這問話,臉色一下子變得很是難看,道:“不過是些不三不四撬人牆角的賤人罷了,你們不必管。”說完將準備好的紅包分給蕭遙三人,隨後就表達出了送客的意思。
因著陳先生在陳太太的靈堂上對蕭遙那麼熱情,她對蕭遙也很有幾分敵意,恨不得她立刻消失。
蕭遙和陳斌、張學走出不遠,找了個借口去洗手間,覷著四周無人,便暗暗祭出一張符。
片刻間,死狀恐怖的逝者朱然的鬼影出現了。
蕭遙看向她,指了指靈堂的方向,隨後又祭出一張符,見朱然的身體凝視了不少,這才轉身離開。
陳先生招呼了幾個賓客,馬上去找蕭遙,得知蕭遙已經離開,臉色很不好看,斥責陳大小姐:“人家幫你把你|媽收斂得那麼好,你也不留人家吃個飯再走,禮儀全都忘光了不曾?她是住在哪裡的?家裡都有些什麼人?”
陳大小姐看著道貌岸然的陳先生,心中湧上一陣一陣怒火,但是想到自己還要陳先生給自己分家產,所以忍著氣,將蕭遙的詳細地址說了。
當晚,陳先生留下來守靈——來的好些賓客都是知根知底的,他要臉,到底不敢走。
張青怕陳先生心血來潮去找蕭遙,也留了下來。
夜深了,賓客都差不多離開了,陳先生讓子女守著靈堂,自己打著哈欠回去休息。
張青見狀,也回去休息。
陳大小姐原本是安排他們一人一個房間的,但是張青見四周沒人,還是悄悄進了陳先生的房間,打算跟陳先生好好回憶往昔,免得陳先生真的被蕭遙那個晦氣的入殮師給迷住了。
月光如水,從窗外灑進來,房中也變得明亮了幾分。
張青躺在陳先生身旁,說起兩人初見的事,又提起礙於朱然而陷入苦相思的回憶。
正說著,忽聽陳先生說道:“你說就說,坐起來做什麼?”
張青一臉納悶:“什麼坐起來?我沒坐啊。”說到這裡眼角餘光掃到自己和陳先生中間,的確坐著個人,便道,“你既然已經坐起來,那應該能看清,我沒有坐起來吧?”
陳先生不耐煩道:“什麼坐起來,你在繞口令嗎?我讓你坐下,你沒聽到嗎?”越說越生氣,一下子翻身做起來,看向身旁坐起來的“張青”。
下一刻,他嘴裡陡然發出一陣異常淒厲的慘叫:“啊啊啊……”
張青不明所以,但是聽到這叫聲,也嚇了一跳,忙坐起來看向陳先生,這一看,就看到咧著嘴對自己笑的朱然。
正在守靈的陳三小姐幾個,先是聽到陳先生淒厲恐懼的慘叫,接著又聽到張青的慘叫,都嚇得站起來:“這是怎麼了?”
第二天,陳家所在的村子和鎮子上,就都傳遍了陳家鬨鬼的事,大家說起來有鼻子有眼的。
“聽說陳老頭臭不要臉,帶著情人回來吊唁朱然,當夜還臭不要臉一起睡,朱然想來是氣不過,夜裡就去找他們了!”
“是真的,不是幻覺!陳家的傭人,還有聽到尖叫趕過去的陳家幾兄弟姐妹,也都看見了!”
“我還聽到一個大消息,陳老頭飽受驚嚇,中風了!”
“活該啊,誰讓他帶情人回去吊唁原配呢,原配沒帶他們上路就算厚道了!”
蕭遙收拾好東西,準備和張學陳斌一起回去時,就聽到陳斌和張學激動地說著陳家的八卦。
蕭遙早知道會這樣,所以聽得漫不經心,但是聽到陳先生中風了,她馬上來了興趣,拿出小本子:“真的中風了嗎?”
陳斌和張學馬上點點頭:“早上我吃完早餐,特地跑去看熱鬨,聽到他們家傭人言之鑿鑿地說,真的中風了,是被嚇的!”
蕭遙聽得大為滿意,她想,朱然嚇著了陳先生,應該可以放下一切踏上黃泉路了。
這次回去之後,蕭遙又接了一次入殮的單子,便辭彆叔公叔婆,帶著行李,離開大馬,踏上山姆國的土地。
她得提前一點時間過去熟悉環境。
四年後,蕭遙大學畢業,她打算繼續進修,讀研究生,但在讀研之前,決定先回去陪陪兩位老人。
叔公叔婆的年紀越發大了,她不知道還能陪他們多久。
得知蕭遙這次假期比較長,馬上就要回來,叔公叔婆忙道:“你直飛華國大陸吧,我們打算回大陸,落葉歸根。”
蕭遙於是改簽機票,直飛華國首都,再從首都轉機回南方。
她坐的是經濟艙,由於連日以來不是在看書,就是在實驗室跟著導師學習,所以她一上飛機,便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直到饑腸轆轆被餓醒,她才睜開眼,跟空乘要了飛機餐。
正吃著飛機餐,忽聽身後有女孩子異常激動的聲音:“是真的,我沒騙你!我剛去找我老板,親眼見到他了,就是程展,他真的好帥好帥,帥裂天際!”
蕭遙正在低頭吃東西,驟然聽到“程展”這個名字,愣了一下,旋即重新吃飯。
她讀大一那年,程展就出道了,他以唱一部現代甜劇的主題曲出名,電視劇和主題曲一樣爆,而他,一下子就成名了。
這三年來,程展保持著一年一張專輯的速度,迅速站穩了腳跟,在內娛有天王巨星的美譽,粉絲無數,聽說很能氪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