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宋翊心不在焉地回答, 心裡則想起蕭遙,覺得容光煥發的蕭遙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入殮師,再次肯定, 她是故意用這個考驗自己的。
不過,宋翊看了不遠處的程展一眼, 決定在程展麵前儘量少提蕭遙——程展是個巨星,唱歌巨好聽, 比他帥, 家世也比他好, 若真的對蕭遙有心思,他可就毫無勝算了,所以不能讓程展對蕭遙感興趣。
至於那個簡雍, 宋翊認為, 簡雍不過是個普通的留學生, 絕對比不上自己的。
就是有一點,他得開始將手語學起來,到時能跟蕭遙自由交流。
一想到有一天自己跟蕭遙用手語交流,旁邊站著一臉無奈的程展以及其他男士, 宋翊的心情就激動了起來,神色也變得蕩漾了起來。
程展轉著手中的筆,看了一眼在一旁想入非非的宋翊, 再也沒心情創作,便將紙筆收起來, 起身往外走。
甄惜玉見了,連忙問道:“程展,你要去哪裡?”
程展道:“出去走走。”他家在綠島這一帶也有房子,但是為了避開記者和粉絲, 他不住自己家,住到宋翊家,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被發現,所以他也敢出門。
甄惜玉顧不得再跟宋翊說話,連忙叫道:“等等,我跟你一起啊。”
程展擺擺手:“彆了,被人拍到太麻煩了。”說完快步離開。
甄惜玉看著程展的背影,沒有說話,但是心情很不好。
他總是這樣,絲毫不顧她的麵子。
宋翊看向甄惜玉:“你是不是喜歡程展?”
甄惜玉一怔,旋即苦笑,看向宋翊:“很明顯嗎?”說完不等宋翊回答,便又道,“我和他從小認識,我也是從小就喜歡他,可惜,我隻是單相思。”
宋翊仔細打量了甄惜玉片刻,道:“會不會是因為,你們太熟了?”甄惜玉雖然遠不如蕭遙,但也是個美女,性格又好,按理說,程展應該會喜歡她的啊。
甄惜玉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加油吧。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宋翊握拳道,“難得有一個那麼喜歡的人,怎麼能放棄呢?”
甄惜玉點了點頭:“沒錯!”她不會放手的,程展到目前還不喜歡她,一定是因為還沒開竅,他開竅素來就比彆人晚。
何況,她認為,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沒有女人配得上程展。
程展驅車出了門,還沒想好去哪裡,就下意識驅車直奔蕭遙所在的那片海灘。
等他反應過來之後,發現那片海灘已經近在咫尺了。
程展停下車,戴好口罩和鴨舌帽,便下車直奔之前看日出的地方——那一處人很少,是附近業主的公共海灘中風景不怎麼樣的地方。
坐在先前看日出的地方,程展將腦袋轉向西邊,等待落日。
當金色的太陽漸漸染紅一片海域,從西邊慢慢下墜時,程展的眼睛看著落日,腦海裡,卻無法自控地出現那天清晨和蕭遙初遇的一幕。
當時她站在海邊,背後是一片被染了色的大海,初升的朝陽懸掛在她的肩頭上,有種從亙古跨過來的永恒的蓬勃生機,那一刹那間,他在她的臉上看到了生命,看到了自強不息。
轟隆隆——
無數句子與情感,一刹那鋪天蓋地地湧進了程展的腦海,這讓他整個人都戰栗起來,馬上掏出紙筆,快速地寫著。
終於寫完,腦海裡那些令人戰栗的句子和情感,這才緩慢退去。
程展仰天躺下,看著天空久久不語。
他想,怎麼會這樣呢?
蕭遙正在跟簡雍請教根據人骨恢複人臉的技術,她看書看懂了大多數,但還是有一些不懂的,所以需要跟簡雍請教——明天要去給錢太太母子入殮,她得多做準備,應對最糟糕最難修複的情況。
當天邊鋪滿了彩霞之際,叔婆領著程展走了進來:“阿遙,這位程先生說找你有事。”
蕭遙和簡雍聊得開心,俏臉上滿是笑意,聞言便抬起頭。
於是程展看到的,便是笑盈盈的蕭遙——他從未見過蕭遙這個樣子,雖然他才第二次見到蕭遙。
蕭遙看到程展,將手機放下,起身招呼程展坐下,又給程展上茶,這才拿過桌上的紙筆,快速寫道:“是有什麼事嗎?”
程展不答,而是看著蕭遙,問道:“你看起來很開心,是遇上什麼喜事了嗎?”
蕭遙搖了搖頭,在紙上寫道:“跟簡雍請教了一些問題,學到了很多知識,所以高興。”
程展忍不住說道:“是學到很多知識高興,還是跟簡雍聊天高興?”
蕭遙聽到這話忍不住吃驚地看向程展。
程展這是怎麼了?
為什麼跟她說這些話?他不覺得太唐突了麼?
程展見蕭遙吃驚地看向自己,才慢慢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太過唐突了——他們才見過兩次麵,說起來連朋友都算不上,他有什麼資格這樣質問蕭遙呢?他又不是宋翊。
意識到這一點,程展的心跟被堵住了似的,他撓了撓頭發,竭力緩和自己的臉色,才道:“抱歉,請你忘掉我剛才說的話,我是因為……是因為最近作詞作曲都有些不順,所以心情比較暴躁。”
蕭遙聽到這話,想起從前程展跟自己寫信時,也曾提過,說由於思考詞曲,心情有些不好,得罪了身邊一圈的人,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當年仍是少年的程展是這樣寫的——我是覺得很抱歉,但是卻又不願意道歉,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這種心情。
當下蕭遙擺擺手,寫道:“我想,作詞作曲應該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取決於妙手偶得之,如果它會讓你變得暴躁,不如停下來,先做點彆的,等你有了靈感再寫。畢竟音樂上的事,更多是源自天賦與靈感。”
程展呆呆地看著蕭遙寫的字,許久沒有說話。
蕭遙見他不說話,也不催促他,而是在旁坐下,耐心地等待著。
搞音樂的,應該都有那麼一些癡性。
過了許久程展才看向蕭遙,細細地打量著在夕陽中翻書的少女。
時隔多年,他又產生了找到知己的感覺。
他忽然產生一種迫切想要了解眼前人的感覺,忍不住問:“你一天之中,都會做些什麼事?”
蕭遙雖然好奇程展會問這個,但想著這或許和他作詞作曲有關,當下便認真寫字回答:
“清晨去散步或者看日出,甚至踏浪,回來便修剪花店送來的最新鮮的鮮花,上午其他時間,便看看書,聽聽海浪聲,下午聽著海浪聲睡午覺,醒來之後看書看落日,晚上跟家裡人一起看電視或聊天,喝點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