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嵐按捺不住了, 馬上就要問,但轉念想起自家女兒對許喬年的在意,隻得壓下到嘴的話, 決定先打哈哈。
在她即將開口的瞬間,張逸暗中扯了扯她,示意她不要說話。
雲海嵐看向張逸。
張逸對電話那邊的許老爺子說道:
“老爺子,這畢竟事關我女兒的人生大事, 我們不妨開誠布公地談談。喬年他, 是不是不想談訂婚的事?或者說,你們並不想履行這個婚約?這婚約, 說到底是兩家前人的口頭約定,不履行也沒什麼的,但是需要跟我們說清楚。”
“沒有這回事。”許老爺子笑笑說道, 頓了頓,才又繼續說道, “喬年倒沒說不訂婚不結婚這些話,隻是說需要考慮清楚, 免得耽擱了彼此。但在我們這樣的家族, 這種婚約, 基本上是定了的。”
雲海嵐忍不住追問道:“他說要考慮, 是因為蕭遙嗎?”
許老爺子道:“我們許家, 無意和娛樂圈中人結親, 這方麵, 你們儘管放心。”
雲海嵐聽了這話,的確放心了不少。
既然許老爺子不同意,那麼許喬年是不可能完全罔顧許老爺子的意願的,畢竟是大家族, 不是普通的小戶人家。
蕭遙去機場接雲追的機,見雲追雖然笑著,但是眼神卻帶著幾分惱怒和陰霾,便問道:“媽媽,是不是遇上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雲追搖搖頭:“沒有的事。”
蕭遙看著她言不由衷的模樣,想了想道:“是不是雲家的人煩你了?”雲追這次去麵試的樂團是在京城,在京城,最有可能遇到又會讓雲追不快的,就是雲家人了。
雲追見蕭遙一下子便猜出來了,猶豫片刻才道:“是遇到了雲海嵐,她我們故意報複張如音,才會讓許喬年一直追你。”
蕭遙一聽便沉下俏臉:“她們腦子沒毛病吧?管不住一個男人,讓那個男人來煩我,還有臉反過來說我?”
雲追原本還是挺生氣的,聽到蕭遙這話,忍不住笑了:“我也是這麼說的,還給了雲海嵐一大耳刮子。”頓了頓又道,“我記得她年輕時不錯,是個溫柔講道理的少女,嘴裡說的都是愛情,不想過了這麼多年,她居然如此荒謬了。”
蕭遙不以為然:“她想要追求愛情時,自然站在愛情這邊的。如今她換了個位置,不需要追求愛情,而是要維護自己的女兒,立場當然也得變。說到底,不就是自私麼。”
雲海嵐的自私不僅表現在這件事上,還表現在,作為替代了雲追的人,她從來沒有為雲追和錢碧君調解過——蕭遙雖然對雲追和錢碧君之間的事不了解,但是看兩人如此惡劣的關係就知道,中間鐵定沒有人調解。
雲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說得對,她可不是自私麼。”
當年,張逸和她兩情相悅,雲海嵐便是第三者,如果按照雲海嵐現在的道德感,是不該介入她和張逸之間的。
可是雲海嵐口口聲聲說追求愛情,愣是介入了她和張逸之間,而且還用那樣的手段讓張逸倒戈。
而現在,許喬年或許愛上蕭遙了,即使不是,也讓張如音和雲海嵐有危機感了,於是雲海嵐馬上便換了立場,指責蕭遙。
在雲海嵐心目中,所有的規則和標準,都是為她服務的。
這就是自私,唯我獨尊。
蕭遙聽雲追的聲音帶著些感慨,便轉移話題:“好了,我們彆說這些事了,說點開心的吧。我已經決定開演唱會啦!”
雲追聽了,大喜,馬上看向蕭遙:“真的決定了嗎?”見蕭遙點頭,更高興了,嘴角止不住地上揚,但是很快,她又擔心起來,“你才紅了沒多久,能把演唱會開起來嗎?如果票賣不好怎麼辦啊?”
蕭遙笑道:“媽,你放心好了,我的經紀人和星空唱片公司都做過市場調查的,都催著我開。此外有好幾個專業團隊聯係經紀人,提的也是開演唱會的事,這就說明,專業人員也看好我開演唱會。”
“那就好那就好!”雲追不住地點頭,笑眯了眼睛。
在她心目中,蕭遙開演唱會,就和她開個人獨奏音樂會差不多,都是無上的殊榮。
蕭遙笑著點點頭,又道:“所以呢,接下來我們母女倆一起努力,一起忙碌,為自己的職業做奮鬥,做個自立自強的人,免得有一天也沉溺於感情無法自拔,忘了自身的價值。”
雲追忙點頭,握緊了拳頭,沉聲道:“好!”
雖然這次找樂團失敗了,但是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找到工作的!
母女倆都鬥誌盎然,所以接下來,又陷入了忙碌之中。
雲追繼續一邊練大提琴,一邊在收到麵試通知時,出發前去麵試。
而蕭遙呢,則練歌、寫歌和為演唱會做準備。
她和經紀人已經和演出機構商量過,這次演唱會除了演唱專輯上的八首歌,還會加兩首新歌,在保質的同時,爭取在數量上也讓聽眾滿意。
定下了在演唱會上唱的歌,演出機構和蕭遙的團隊便馬上開展工作,在粉絲聚集地以及流量多的地方放點小料,進行提前預熱。
這次巡回演唱會的演出場所和時間,蕭遙和演出機構經過商談,很快定了下來。
其中第一場演唱會,就選在原主的出生地,也就是蕭遙如今所在的城市。
這座城市雖然不是一線大城市,但是也十分繁華,交通也十分便利,這裡的追星文化也相當盛行,所以演出機構沒有意見。
之後,蕭遙開始練歌,還和楊書其他們一起練配合,至於報批工作和宣傳工作,全都交給演出機構和經紀人來辦了。
這天中午,蕭遙和楊書其幾個排練完畢,便決定出去聚餐。
聚餐完,蕭遙正和楊書其說著話往外走時,許喬年就迎了上來:“蕭遙,我們談談。”
蕭遙看到許喬年,第一反應就是皺眉,再想起她上次和雲追出來吃飯,也被許喬年堵了,當下不悅地問:“你跟蹤我?”
許喬年的下巴帶著淡淡的胡渣,人看起來有些憔悴,但是看人的目光十分銳利深邃,他聽了這話,俊臉上露出一抹受傷的神色:“沒有,這家店是我家的,我正好也過來吃飯,便知道了。”
他從澳洲回來,沒有回家,而是來這裡,就是想見蕭遙,但是他還沒想好該用什麼辦法見到蕭遙,便知道蕭遙來自家酒店吃飯,因此第一時間便趕來堵人。
蕭遙道:“最好不是。”說完便招呼楊書其走人。
“等等——”許喬年見蕭遙要走,馬上焦急地叫住她。
蕭遙回過頭來,臉上的不耐煩十分明顯。
許喬年看著蕭遙臉上的不耐煩,心酸之餘,心裡頭又湧上一股自己逃不掉的宿命感。
在過去這半個多月裡,他每天都在想蕭遙,瘋狂上網看她的照片,和粉絲一樣查找她的行程,一張照片一小段爆料,都能讓他如獲至寶。
這樣不受控製的感情讓他害怕,也讓他不得不認命。
他知道,他永遠忘不掉她了。
明白了這一點之後,他便開始考慮自己的婚姻了。
蕭遙並不喜歡他,他如果不能給她婚姻,給她足夠的尊重,她看也不會看他一眼——他自己明白,就算自己允諾蕭遙許太太的位置,蕭遙隻怕也不屑一顧,但這畢竟算是個敲門磚,是必有的。
因此,他不能再跟張如音訂婚了,他也絕不會娶張如音了。
蕭遙看向看著自己發呆的許喬年:“有事嗎?我趕時間。”
許喬年道:“我有些話想私下裡跟你說,希望我們可以聊聊。”
蕭遙搖了搖頭:“抱歉,我並不覺得我們有什麼需要聊的。”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走出老遠,小鄭還回頭看向許喬年,然後湊近蕭遙:“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你不考慮一下嗎?”
楊敏聽了翻白眼:“顧儘不比他好嗎?有了顧儘稀罕他做什麼啊。”
“這不是很久不見顧儘跟蕭遙聯係了嘛。”小鄭振振有詞,“再說了,顧儘是很帥,可是剛才那位先生也不錯啊,臉上帶著胡渣,因為相思而微微有些憔悴,但這無損他的英俊,反而讓他有了幾分落寞感,異常吸引人。”
蕭遙搖搖頭:“花癡什麼啊,顧儘是我的朋友,至於許喬年,有過節的,彆拿他和顧儘相提並論。”
楊敏馬上點頭:“就是啊,花癡什麼啊。搞事業不香嗎?”
許喬年一直定定地看著蕭遙走遠,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這才轉身上了自己的套房休息。
也罷,他還沒跟家裡談妥,貿然找蕭遙說話,給不了她任何承諾,還不如不說,等他跟家裡談妥之後,再光明正大地追求蕭遙。
許喬年第二天回到家,在許老爺子提出去張家提訂婚一事時,直接拒絕了:“爺爺,我不想和張如音結婚了。”
許老爺子變了臉色:“喬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許喬年認真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很清楚,也很清醒。我思考了足足半個月,才決定跟你說這話的。”
許老爺子見許喬年說話沒有半點意氣用事,反而一臉深思熟慮,就連過去有些跳脫的囂張之意也沒了,顯得十分沉穩,正是他曾經期待的樣子,便知道孫子是鄭重思考過的,心中慎重了幾分,沉聲問:“為什麼?”
“我愛上了一個人,我隻想娶她。”許喬年直言不諱。
許老爺子問:“是那個歌手,蕭遙?”
許喬年點了點頭:“是她。”
許老爺子用銳利的目光看向許喬年:“我以為,你在我們這樣的家族,知道自己該肩負什麼樣的責任。對你這樣的掌權者來說,婚姻不該和愛情有關。”
如果是過去,他會直接利用自己的權威讓許喬年讓步,可是現在的許喬年成長起來了——雖然讓他成長起來的,是一個他並不肯接納的少女,但不可否認,許喬年是真的成長起來了。
所以,他沒法再用強硬手段逼他就範了。
許喬年表情淡淡的,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自信:“爺爺,作為一個掌權者,我更傾向於自主選擇婚姻,然後用個人能力去開疆拓土。”
許老爺子聽了這話心中讚賞一閃而過,但是卻還是問道:“非她不可了嗎?”
許喬年的目光看向遠方,用近乎呢喃的語氣道:“躲不過的。”
許老爺子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許喬年回過神來,他看向許老爺子:“爺爺,你如果非要從利益角度來說,那麼對我們這樣的家族來說,張家也算不上多好的姻親之家,可有可無吧。如果說遵守祖上的約定,那不該犧牲我的愛情。”
許老爺子很頭疼:“我得想想,該怎麼跟張家說。”說完看向許喬年,埋怨道,“是你當初說喜歡的。”
許喬年苦笑:“我也不知道,我有朝一日會愛上一個人啊。”還愛得無法自拔,近乎瘋魔。
最叫人痛苦的是,他愛她入骨了,她不僅不知道,還半點不待見她。
或許是因為,當初他對她的不夠尊重,三翻四次為難她吧。
想起自己曾夥同林越做過什麼,許喬年近乎自虐地閉上了雙眼。
希望還來得及彌補吧。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彌補好。
許老爺子親自出麵,請張逸、雲海嵐和張如音吃飯,許喬年作為當事人也一直陪同。
在飯桌上,酒過三巡,許喬年率先開口,先表達足了自己的歉意,隨後才點出自己要毀約一事。
許喬年說過後,張家三人同時色變,其中張如音難以置信地看向許喬年,仿佛聽錯了一般。
許老爺子見了張家三人的臉色,心中暗歎,卻也不得不舍下老臉跟三人道歉,並表示許家會賠償。
雲海嵐反應過來之後,十分憤怒,馬上便質問許家,但由於許家一直說抱歉,一直認錯,她執著追問,反顯得有些咄咄逼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