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妃和三皇子妃見剛回來的太後似乎對蕭遙十分有好感, 心中很是詫異,低聲嘀咕兩聲,不好去問其他人, 便讓示意二皇子和三皇子去問李維——今日趙貴妃生辰,李維定然一直在宮中的,問他準沒錯。
二皇子和三皇子聽了, 便去問李維。
李維看了一眼言行舉止都十分得體的蕭遙, 收回目光,道:“太後喜兒孫夫妻恩愛, 太子與太子妃感情甚篤,太後自然歡喜的。”
二皇子有些吃驚:“真沒想到,太子與太子妃關係竟那般好啊。”
三皇子看了一眼蕭遙, 低聲說道:“太子妃相貌絕佳,太子喜歡也無可厚非。”
二皇子頓時笑了起來:“這倒也是。”又看向李維,“老六,聽聞許將軍家的姑娘不僅性格爽朗大氣,長相也十分出色,你小子有福了。”
李維認真說道:“二哥,背後談論他人不好,還請慎言。”
二皇子笑道:“什麼叫背後談論他人?不過是關心你娶妻一事罷了。來來來, 喝酒, 二哥提前預祝你與許大姑娘琴瑟和鳴,也叫太後看了歡喜。”
三皇子點了點頭, 端起酒杯跟二皇子和三皇子碰了一下杯,笑道:“老六,你該慶幸未來皇子妃性格爽朗大氣,而非一板一眼的。”
李維沒說話, 但心裡,大抵還是歡喜的。
畢竟比起一板一眼的女子,爽朗大氣的更好相處,相處起來也會有趣得多。
二皇子與三皇子跟李維喝了兩杯酒,便回去跟自家妻子說太後高興的理由,說得興起,不免感歎太子妃容色之盛,竟讓太子那般人也情不自禁。
二皇子妃與三皇子妃對蕭遙並無什麼意見,隻是覺得她出身不如自己,故除了表麵功夫,實際上,並不想多與蕭遙說話,但是聽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盛讚蕭遙容顏之盛,心裡便有些不痛快。
待到太後讓大家不必過於拘謹,放鬆些說話玩耍,二皇子妃與三皇子妃帶著三個小皇孫便特地繞開蕭遙,在禦花園中看特地為太後安排的宮燈。
太後見蕭遙仍端坐在桌旁,便笑道:“太子妃不必拘謹,去玩罷。去跟老二老三媳婦一塊玩兒,和小皇孫們一塊,沾沾喜氣,儘快為太子誕下麟兒。”
永寧公主插嘴:“我二嫂和三嫂兩個人看三個小皇孫定看不過來,太子妃過去,正好一人看一個。”
蕭遙聽到太後開口,倒不至於多想,但聽到永寧說話,一顆心馬上提了起來。
她去找到二皇子妃和三皇子妃時,精神便高度集中與戒備,不僅留意四周,也留意兩位皇子妃以及三個小皇孫的一切。
蕭遙看了一會子,見一切都頗為正常,不正常的,是二皇子妃和三皇子妃似乎有些排斥她。
她也不惱,仍舊站在離她們不遠不近的距離待著,這個距離,既不會讓人覺得她疏遠兩位皇子妃,又不會打擾了二皇子妃和三皇子妃。
這時宮人拿了三個彩球過來,那彩球裡頭有燭光,燭光照在外頭彩色的紙上,便顯得五顏六色,特彆好看。
星兒三個見了,高興壞了,將彩球抱在懷中不肯撒手。
拿球過來的宮人見了,笑著說道:“星兒主子,這彩球挨近冰麵與雪地才好玩,你試著放到雪地上,看是不是能映得雪地都是彩色的?”
星兒三個聽了,便將彩球湊近了雪地,見原先白瑩瑩的雪都變成了五顏六色,俱是十分高興,便抱著球繼續去映雪。
蕭遙起初還不在意,但看見星兒幾個越玩越靠近冰麵,忙道:“如今天氣漸暖,冰麵怕是不穩,三皇子妃與小皇孫還是莫去冰麵上玩耍罷。”
三皇子妃淡淡地說道:“隻是在岸邊玩耍,不礙事的,太子妃不必過於擔憂。”
她後來回過味來了,馬上認定,那日蕭遙不是關心她和小皇孫,而是為了整治妾室孫良娣才拿她、二皇子妃和幾個小皇孫作伐子的,因著這事對蕭遙便頗有意見,又加上方才三皇子盛讚蕭遙美貌,心裡更不快了。
二皇子妃也站到蕭遙跟前:“太子妃愛操心,我們是知道的,不過此乃宮中,冰麵能不能玩耍,宮裡人最是清楚,既不曾提及,想必不會有事。再者,昨兒才下了雪,冰麵應該更堅固才是。”
蕭遙對隱隱攔在自己前方的二皇子妃道:“可昨日下的隻是小雪,天氣並不嚴寒,這冰麵未必會更堅固。”說完看過去,見星兒和三皇子妃已經遠離了岸邊,忙揚聲道,“三皇子妃,你快帶星兒回來罷。”
三皇子妃雖對蕭遙有些不滿,卻也擔心冰麵融化,於是便牽住了星兒,準備往回走。
卻不想星兒卻掙紮著往冰麵而行,為此小身子整個向前歪去,嘴上說道:“我的彩球,我的彩球——”
原來,星兒的彩球,不知何時竟滾到前麵去了。
蕭遙見狀心中陡然一驚,忙加大了聲音:“星兒,快回來——”
隻是轉瞬間,她便意識到,眼前的一切或許是一個針對她的局。
李維喝了酒,覺得有些不適,正好來到這一帶透氣,聽到蕭遙這叫聲,怔了怔,忙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冰麵上,三皇子妃養尊處優,力氣不大,星兒又用儘了力氣,還用小腳做支點整個身體後仰,故三皇子妃手上一鬆,便被星兒掙脫了去。
星兒掙脫了三皇子妃之後,馬上邁著小短腿,興衝衝地跑向冰麵。
冰麵四周都掛著宮燈,倒是能看清路,但冰麵厚薄,卻無人知道。
蕭遙心臟急跳,不安的預感越發強烈了,她叫道:“三皇子妃,快抓住星兒——”
話音剛落,便聽得冰麵上傳來“哢嚓”的一聲。
三皇子妃離得更近,故更能看清楚星兒身旁的冰裂開了,她頓時魂飛魄散,尖叫道:“不——星兒——”一邊叫,一邊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
蕭遙見情況危險,顧不得旁的了,焦急地叫道:“彆過去,彆跑——冰麵承受不住你的重量。”
冰麵本身便薄,連星兒都承受不住,更何況是三皇子妃一個大人?
隻怕她才跑兩步,破了的冰,便蔓延到她身邊了。
可是三皇子妃此刻眼中隻有星兒,如何聽得進蕭遙的話?
她不僅沒停下,反而加快了腳步,嘴上叫道:“星兒——”
李維也瞧見了這一處的驚險,一邊加快腳步跑過來一邊跟著蕭遙叫:“彆過去——”
可惜已經遲了,三皇子妃踏出的一隻腳,踩在了冰麵上,冰麵一下子碎裂了,隨後如同傳染一般,四周的冰麵也出現了裂縫,裂縫越來越大,原本隻是卡在裂縫中的星兒,瞬間掉了下去。
蕭遙看得目呲欲裂。
一則,她沒法眼睜睜看著玉雪可愛的星兒就此死在自己眼前。
二則,她很清楚,若星兒死了,皇帝絕對會以此為借口拿她問罪,然後牽連到建安侯府。
上輩子滅族的命運,似乎就在麵前。
想到這裡,蕭遙心念急轉,很快決定孤注一擲,拚一把。
能救下星兒,自是皆大歡喜,若救不回來,她這般奮不顧身,想必能減輕一些罪狀的。
蕭遙一邊解下外頭的披風,一邊甩動著手腳跑向冰麵,嘴上高叫道:“來人啊,二皇子妃和星兒皇孫落水了——”
剛叫完,便來到破碎的冰麵跟前了,她不及多想,馬上跳進了寒冷的冰水之中,奮力向星兒消失的方向遊去。
三皇子妃和星兒落水,已經惹得岸邊大亂,蕭遙再這麼叫一嗓子,附近的宮人全都驚動了,紛紛臉色大變地跑過來。
李維鐵青著臉,指著幾個嚇呆了的宮女太監:“會水性的馬上下去救三皇子妃,否則拿你等問罪。”自己則將貂皮大衣脫掉,快速進入水中,往湖中行去。
三皇子本來喝得有些酒意了,聽到三皇子妃和星兒落水,那酒意瞬間沒了,馬上風一般跑過來。
太子則是聽到蕭遙的聲音,擔心她出了事,也急急地趕來。
太後、皇帝以及幾個高位嬪妃並其他幾個皇子,也跟在太子和三皇子身後急急而行。
太子和三皇子跑到岸邊時,李維正好將三皇子妃拽回來,讓從岸邊到湖中出事處排成一列的宮女太監幫忙往岸邊拽。
三皇子見了,急問:“嫻兒怎麼了?有沒有事?星兒呢?星兒呢?”一邊叫一邊看向湖中,在宮女太監高舉的宮燈中,沒見著湖中有星兒的身影,急得大叫起來。
太子沒看到蕭遙,也十分焦急,忙問在水裡浮沉的李維以及宮女太監:“老六,太子妃呢?太子妃在何處?”
話音剛落,便見湖中傳來破水聲,隨後太子妃探頭出來,隻見她一邊努力往上鳧上來一邊叫道:“星兒在此,快帶他上岸保暖和控水。”
三皇子頓時大喜:“星兒,星兒找到了,快將星兒帶上來——”
李維正好就在附近,聞言忙伸手去接星兒。
蕭遙冷得發抖,見李維來幫忙,便道:“星兒有些重,注意些。”雖如此說,卻還是和李維一起拽著星兒往岸邊遊去。
李維聽得出蕭遙聲音裡的顫抖,知道她定然是冷得厲害,忙說道:“你且放開,我來帶星兒回去,讓宮人扶你上岸。”
蕭遙好不容易才將星兒救上了岸,哪裡敢鬆手?她也生怕李維暗中對星兒下黑手,故死死的拽住星兒,道:“我來幫忙罷。”
李維很是不解,看了蕭遙一眼,在宮燈偶爾照過來的不算明亮的光芒中,他隻能看到蕭遙那雙堅定剛毅的眸子,彆的什麼也看不到,那雙眸子如同寒星一般,光芒不是很亮,卻絕不會被彆的光芒蓋過。
李維的心,忽然燙了一下。
蕭遙見李維發呆,便沉聲催促道:“六皇子,我們一起將星兒帶到岸上去罷。”這六皇子在如此險境中居然發呆,莫不是當真包藏禍心?
想到這裡,她一邊用力向岸邊劃水,一邊拽緊星兒。
李維回過神來,忙配合著星兒,一言不發地往岸邊劃水。
四周宮女太監都不敢怠慢,連忙上前來,從兩邊扶著蕭遙與李維,快速往岸上行去。
終於上了岸,李維不知為何,下意識看向蕭遙。
蕭遙沒有看他,她美麗的臉一片雪白,鬢邊發絲甚至在短時間內結了冰,可她似乎亦無所覺,隻緊緊地抿著唇,堅毅的目光一直看著一上岸便被三皇子摟在懷中的星兒。
李維心中忽然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此時此刻太子妃心中眼中,或許隻有星兒一個人了。
這時眼前黑影一閃,一人突然走上前來,快速將毯子以及厚披風披在蕭遙身上。
李維看向眼前這黑影,見是太子。
太子將毯子與披風緊緊地裹著蕭遙,嘴裡焦急地問:“阿遙,你沒事罷?我這便帶你回去——”
蕭遙冷得渾身發抖,卻還是強撐著精神問:“星兒沒事罷?”
太子看向給星兒診脈的太醫,見了太醫的神色,忙道:“星兒沒事。”
蕭遙聽了,微微鬆了口氣,在即將失去意識之前,看著太子,努力說出最後一句話:“那個拿彩球的宮人很可疑……”剛說完,她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太子嚇壞了,厲聲叫起來:“阿遙,阿遙——來人,快來救太子妃——”
李維見了,以為蕭遙當真出了什麼事,嚇了一跳,忙伸手去探蕭遙的額頭:“太子妃——”
當探到一片冰涼,他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