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章 第 957 章(2 / 2)

李維在做夢,隻是這個夢很奇怪,明明是寒夜,卻有幽幽的梅香,當然,最叫他忘不掉的,還是寒夜下光芒淺淡卻永不熄滅的星子。

那星子,像一個人的眸子,又像他半睡半醒時頭頂天空看到的星子一模一樣——那個時候他昏迷了,他以為自己要死了,可是想到大家都要死,他便是昏迷,也總是昏迷不踏實,所以他依稀感覺到,有人在背自己,她身上散發出幽幽的梅香,後來他又被放下,麵向星空,隱隱看到滿天的寒星。

那些星子怎麼了?是否在寒夜裡銷聲匿跡?

他這麼想著,艱難地睜開了雙眼。

他剛睜開雙眼,耳畔便傳來熟悉的嗓音:“老天爺保佑,殿下,您可終於醒了!”

李維尋聲看過去,看到自己的貼身小太監,忙問:“太——咳咳,適之呢?”適之是雲逸的字。

小太監忙道:“雲公子在隔壁,此處是建安侯府。”一邊說一邊麻利地倒水給聲音沙啞的李維喝。

李維聽了便道:“你去,讓適之來見我。”

小太監將水遞給李維,忙麻利地出去叫人了。

雲逸來得很快,他被人攙扶著,坐在李維的窗前,笑道:“我猜你醒來,必定是要尋我的。”說完命所有侍候的人出去,等人出去了,這才看向李維,“你要問什麼?”

李維聲音沙啞地問道:“太子妃如何了?”

雲逸聽了這話,手下意識摸向腰間的荷包,人則抬頭看向李維,“思全,你不覺得,你對太子妃的關心有些過度了麼?”

李維喝了一口水,說道:“她當日之所以會遇險,是為了去開解必行。必行是尚書府的希望,她的舉止,等若對尚書府有大恩,尚書府不能欠她恩情,我倒可以用救命之恩償還。”

雲逸聽了,沉默片刻,才道:“隻怕你償還不了。我們的命,都是她救回來的。”他不欲多說,便快速略過這一點,說道,

“是太子妃帶建安侯府的人救了我們的,太子妃無事。不過,建安侯說了,有人暗查太子妃,太子妃對外宣稱病了,一直在養病,未曾外出過。”

李維點點頭,半晌無話,過了片刻,才有問道:“太子妃是怎麼救我們的?”

雲逸沉下俊臉:“你問那麼多做什麼?李六郎,你莫忘了,你已經定了親了,過得兩個月,你就該成親了。徐將軍府可以幫得上你,徐大姑娘是個有趣有可愛的姑娘。”

李維馬上道:“你亂說什麼?這和徐家又有什麼關係?”

雲逸站了起來:“有無關係你自己心中有數。你既然已經醒了,我們便想個法子悄悄離開建安侯府罷,也該打聽打聽,外頭有什麼消息了。”

話音剛落,外頭響起了腳步聲,旋即便聽到建安侯在外頭問道:“六殿下,建安侯求見——”

李維忙揚聲道:“侯爺請進——”

建安侯進來,一邊命人擺飯一邊上前跟李維行禮問安,隨後又問李維身體如何,有什麼需要之類的雲雲,得知李維沒什麼需要,便請李維坐下用膳。

李維和雲逸兩個對建安侯又是一通感激,隨便吃了些東西,便使人悄悄來接,各自回府。

回到六皇子府,李維馬上將心腹高承敏叫進來,問他目前京中有什麼消息,具體是什麼情況。

高承敏忙道:“殿下和雲公子失蹤此事一直被人瞞著,無人得知,故目前京中最出名的事,是建安侯找到了證人,並讓苦主改口,證明建安侯世子強|暴|民女乃遭人陷害。而陷害建安侯世子之人,與成國公有很密切的關係。”

李維忙問:“這是何時發生的事?”得知是昨日,他馬上聯想到蕭遙身上。

可是,蕭遙前一日被追殺,之後一日一夜逃亡,還不忘帶上他和雲逸,如何有時間安排下這一切?

定是他想多了。

李維將這些念頭拋到腦後,又問:“外頭說此事的人,有多少?”

“很多很多,幾乎滿京城都在說此事,由於還牽扯到皇上,故京兆尹曾下令嚴禁提此事,但遭到很大的反抗,討論此事的人更多了,指向皇上的聲音,也更多了。”高承敏說完,提醒李維,

“貴妃娘娘曾暗中遣人來傳訊,讓殿下這兩日莫要進宮,因為皇上心情不虞。”

李維聽了,問:“母妃可知我失蹤一事?”

高承敏點了點頭:“殿下失蹤數日,小人不敢善做主張,因此悄悄遣人遞信進宮通知貴妃娘娘。貴妃娘娘擔心殿下,又不知是否有事,便暗中讓尚書大人幫忙查殿下行蹤。小人收到殿下平安的消息後,馬上給兩處傳了訊。”

李維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高承敏又道:“將軍府兩位小將軍和徐大姑娘昨兒曾上門來,小人以殿下出門辦事為由相稟,兩位小將軍與徐大姑娘說若殿下回來,他們再來拜訪。”

李維點頭,閉上了雙眼,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我需要養傷,短期內,怕是接待不了兩位小徐將軍了。”

“小人省得。”高承敏連忙點頭。

此刻,宮中,婉淑妃正在向皇帝哭訴:“皇上啊,臣妾對你的心天地日月可鑒,你切莫聽信外頭的謠言誤會臣妾啊。”

皇帝臉上看不出喜怒,因坐了多年皇位,臉上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他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婉淑妃,道:“朕竟不知,淑妃對外界聲音如此清楚。”

婉淑妃哭聲一滯,很快繼續梨花帶雨道:

“是臣妾的母親進宮,說有流言損及皇上與臣妾。臣妾知道,皇上英明神武,對與皇上有關的流言,定能輕易辨彆清楚,臣妾也相信,皇上會信任臣妾,可外頭眾口鑠金,臣妾又深愛皇上,所以才特地來向皇上自證清白。”

皇帝臉色陰沉,沒有說話。

婉淑妃見了,沒敢再說。

自己母親托自己跟皇帝求情一事,更是半個字都不敢透露。

汙名不落在成國公世子身上,便是落在她與皇帝身上,在皇帝顯然心情糟糕的情況下,她如何敢讓汙名落在她或者皇帝身上?

皇帝想到外頭的流言,想到禦史的彈劾,心裡頭的怒火一再躥高,恨不得將一切都焚燒殆儘。

半晌,他緩緩開口:“朕以為,成國公府辦事牢靠,沒想到竟如此不濟。”

婉淑妃忙道:“皇上說得是,此事的確是哥哥辦砸了。”她沒有兒子女兒傍身,隻能靠幫皇帝做事讓皇帝舒心博寵,所以她不敢得罪皇帝。

娘家敢進來讓她想法子摘清成國公世子,暗示她將罪名攬到身上,何嘗不是因為她無子,將來不會有什麼大出息?

他們不在乎她,她便更要在乎自己了,不然天資一怒,將她打入冷宮,她的娘家,是絕不會出來幫她說話的。

皇帝急促地呼吸著,半晌冷冷地開口道:“成國公府不僅辦事不力,其世子更是個德行不修,因妒害人之人。”

婉淑妃心中一跳。

皇上果然將一切推到了成國公世子身上。

她該怎麼辦?

是附和皇上,還是幫成國公世子說說情呢?

婉淑妃不想失寵,又不想得罪死了娘家人——她以後還要靠娘家人幫家裡辦事的,當下小心翼翼地開口:“殿下,這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構陷成國公府?畢竟成國公世子也算是個人物。”

她說到這裡,見了皇帝的眼神,忽地打了個寒噤,再不敢說下去了。

皇帝目光陰冷地看向婉淑妃:“此事分明是有人煽動,若朕不給出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便是愛妃對建安侯念念不忘痛下殺手。建安侯府對朕有救命之恩,朕不可能動建安侯。”

婉淑妃心中一涼,忙道:“是臣妾胡說八道的,皇上切莫聽臣妾的。”

皇帝不能動建安侯,便隻能動她這個與建安侯綁在一起的宮妃了。

她不想去冷宮!

“哼——”皇帝冷哼一聲,一揮手,將桌上的東西掃到了地上。

此事他明知有鬼,卻隻能吃下這個暗虧,這叫他這個九五之尊如何受得住?

還有,不知不覺間,建安侯府竟有如此大的能量,真真是叫人想不到啊!

建安侯府既有如此能量,太子妃在那樣的追殺下竟能逃脫,說不得,也是建安侯府幫忙了。

這麼一來,對建安侯府便不能掉以輕心,也不能如往常一般用簡單的法子了,務必要慎重再慎重,想到萬無一失的法子再動手。

最後,便是絕不能讓太子妃有孕了,一旦太子妃有孕,建安侯府手握鐵卷丹書,說不得便要上天去了。

太子姬妾有孕也不行,畢竟太子妃是嫡母,太子的所有子女,都得尊她為母,這同樣能養大建安侯府的野心。

皇帝心念急轉,很快有了主意,當下看向婉淑妃:“你與皇後有舊怨,若太子將來勢起,朕到時已不在,便是想護你也有心無力了。若太子妃誕下孩兒,又或是她養個孩子在跟前,她與太子一般針對你,你的日子,便難了。”

婉淑妃知道皇帝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卻假裝不懂:“不知皇上有何妙計?”

皇帝定定地看向婉淑妃:“愛妃這是要跟朕玩心眼了麼?一直以來,都是愛妃動手,怎地又來問朕?”

婉淑妃在皇帝的目光下,怯了,忙道:“臣妾明白了,皇上且放心罷。”

皇帝歎息一聲:“朕如何能放心?若一了百了,朕才能放心。”

婉淑妃聽到這裡,頓時倒抽一口氣。

一了百了?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皇上他竟要讓東宮徹底不會有孩兒出生,可見心性之冷酷,心腸之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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