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他再稍微關注建安侯府剩下的幾個姑娘,一直以來的心頭大患,便徹底沒了。
不過,對待建安侯府剩下幾個姑娘時,手段不能如過去那般了,得詳細周密些——建安侯府既能救下被追殺的太子妃,又能請來起死回生的太子,勢力絕非表麵看起來這般簡單。
皇帝想到這裡,眯起了雙眼,眼中殺意凜然。
這也由此說明,建安侯府有不臣之心。
若非如此,一個區區侯府,為何培養能應對皇家暗殺的勢力?如何能讓起死回生的神醫為他們服務?
皇帝坐在鑾駕上,越想心裡頭越怒。
萬萬沒想到,建安侯府竟是這等亂臣賊子!
虧他當初一再設計建安侯府時,一直心懷愧疚呢。
到了萬安宮,皇帝屏退宮人,含笑看向婉淑妃。
婉淑妃柔聲道:“皇上今兒怎地有空來看臣妾?”一顆心卻提了起來。
以她對皇帝的了解,皇帝這次來,定是為了東宮的事。
皇帝笑著說道:“方才東宮來報,說太子妃為太子請來神醫,神醫能讓太子醒來。朕聞得如此好消息,自然要來與愛妃分享了。”
婉淑妃連忙擠出笑容說恭喜,又表示自己一定會儘快辦妥所有的事。
蕭遙在所有太醫離開後,重新回到太子房中,看著病床上的太子。
她剛坐下,千秀便進來稟告,說承恩公夫婦聽聞東宮請到神醫醫治太子,特地上門來看太子。
蕭遙連忙起身迎出去。
承恩公夫婦兩個老人臉上帶著激動,分彆由丫鬟攙扶著,正在焦急地來回踱步。
見蕭遙出來了,兩老停止踱步,快步迎了上來,急急地行禮畢,異口同聲問:“太子妃,您先前托人去承恩公府上傳訊,說太子殿下的傷勢正在好轉,這、這可是真的?”
蕭遙是晚輩,回了半禮,這才說道:“的確正在好轉。”說完見兩個老人激動得臉色潮紅,生怕他們年紀大了過於激動有個好歹,便又說道,“承恩公和承恩公夫人請進屋說話。”
承恩公夫婦急得不得了,忙由丫鬟攙扶著進屋,進屋了忙又問太子的身體。
蕭遙柔聲道:“建安侯府請來了一位神醫,那神醫是昨夜來的,他給殿下全身施針,隨後留下一張藥方便飄然離去。因他是唯一開方子給殿下治病的,比那些隻會開人參吊命的強,本宮便想著好歹試試,因此命人熬藥與殿下喝了。”
她說到這裡,語氣變得激動起來,“今晨太醫循例來給殿下診脈,診脈畢,便說殿下大有起色,按照藥方吃兩天,殿下定能醒來。本宮初時還不敢信,又令其他太醫診脈,見所有太醫都說殿下能醒,這才趕緊通知皇上,通知承恩公府。”
承恩公夫婦一邊聽一邊激動地看著蕭遙,聽完了,混濁的雙目一片通紅,兩人小心翼翼地看向蕭遙:“太子妃不曾與老身開玩笑罷?殿下當真能醒來?”
蕭遙認真點頭:“幾位太醫一同診斷的,都說殿下能醒來。後皇上也擺駕東宮,又令張士奇診斷過,張士奇亦說,殿下再吃幾服藥便能醒過來。”
“這真是太好了!老天爺保佑!”承恩公夫人老淚縱橫,雙手合十朝天空拜了拜。
承恩公用前所未有的溫和目光看向蕭遙:“殿下能醒,多虧了建安侯府,多虧了太子妃。太子妃且放心,太子妃與建安侯府救殿下有功,老臣定會回稟太子。”
蕭遙連忙謙虛道:“本宮與殿下一體,為殿下延請名醫是應該的,如何說得上有功?”說完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承恩公夫婦聽了蕭遙的話,心中都非常滿意。
一開始,他們對皇帝將門第較低的蕭遙指婚給太子,心裡對蕭遙是很有看法的,但是想著建安侯府從前救過皇帝,也算是皇帝的寵臣,這才沒說什麼,但要說對蕭遙多有好感,那是沒有的。
如今,蕭遙救了已經被太醫宣布藥石難治的太子,又絲毫不居功,他們對蕭遙的印象,便前所未有的好了。
兩人感慨一番,發現蕭遙的神色,承恩公夫人連忙問:“太子妃可是有話要說?”
蕭遙點頭,屏退左右,這才低聲將張士奇的診斷告訴兩人。
承恩公夫婦聽了,臉色雖然難看,卻不見什麼驚色,承恩公夫人低聲道:“此事我等已有心理準備了。”說完看向蕭遙,“隻是苦了太子妃你了。不過太子妃且放心,宋良媛腹中胎兒,定會尊你為母的。”
承恩公點頭:“沒錯。我們當務之急,便是護宋良媛周全。她腹中胎兒是殿下唯一的孩兒,不容有失。”
蕭遙聽出他們的意思,便皺起眉頭:“若宋良媛腹中是女兒,又當如何?”東宮已經徹底陷入被動境地了。
雖然皇帝會封鎖太子不行的消息,但是過得一兩年,太子膝下無子,太子被廢,便是理所當然的事。
承恩公左右看了看,走到窗邊站定。
承恩公夫人一臉鄭重,低聲對蕭遙說道:“宋良媛生下的孩兒,必是小皇孫!”
話音剛落,外頭忽然傳來千秀異常焦急的聲音:“太子妃,宋良媛摔了一跤!”
蕭遙和承恩公臉色大變,不及再說什麼,同時走向門口,將門打開。
蕭遙看向千秀:“你說什麼?”
千秀的臉色異常難看:“宋良媛方才在廊下行走,忽然摔了一跤,她當時便腹痛不止。”
承恩公夫人聽了,身體晃了晃,差點沒站住。
蕭遙見了,眼疾手快,忙伸手扶住她,然後看向千秀:“請太醫了不曾?馬上命人去請太醫!”
說完看向承恩公夫人:“夫人不必著急,興許宋良媛沒事呢。”
承恩公夫人畢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她縱使心神大亂,卻還是很快按下心中的焦慮與不安,點頭道:“我們先去看宋良媛。”
一行人去了宋良媛的院子,見院子裡一片大亂,宮女太監好似無頭蒼蠅一般亂竄。
千秀扶著蕭遙進去,見了便道:“平日裡該做什麼的,便也做什麼,不許亂竄。”說完扶著蕭遙快步進去了。
太監宮女們見千秀冷下臉來吩咐,俱都噤若寒蟬,忙都去做自己原先的工作了。
也有一些心眼靈活的,仍舊借故在院中灑掃或是侍候人,豎起耳朵聽裡頭的動靜,待聽到裡頭傳來“出血”“怕是要不好”以及宋良媛的痛呼聲時,忙都低下頭。
不一會子,還有宮女端著滿盆的血水出來,更是恐怖。
很快,這些人中的幾個便找了理由,悄悄地離開了。
一個灑掃的宮女,直奔給各院子送炭敬的陳媽媽處,低聲道:“成了。”
陳媽媽目露喜色,點點頭:“既如此,你去罷。”若非背後的主子一再叮囑,說此事萬分重要,她是不會讓丫鬟來彙報成果的,畢竟這人一來一回著實太打眼了。
那丫鬟點頭,有些不滿地道:“媽媽何故非要我來一趟?若成了,便成了,若不成,之後知道也沒什麼。”
陳媽媽不滿道:“這不是主子要求此事一定要辦妥麼?都催了多少次了!”
那宮女道:“又不是我們不辦事,催也不是催的我們兩個。”說完一拂袖,便要轉身離開,哪知剛轉身,嘴巴便被捂住了。
陳媽媽見狀臉色大變,一邊站起來一邊道:“你是何人?”剛說完,腦後一痛,失去了意識。
與此同時,關良娣的院子裡,也來了一個麵生的宮女在院外探頭探腦。
關良娣在窗下瞧見,冷了臉色,對初心道:“是什麼人在外頭亂走?趕緊把人攆走。”
初心聽了,心中有些疑惑,卻還是快步走了出去,對那宮女道:“你是哪個院子的?來此可是有要事?”
那宮女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不是說事成之後,來找關良娣麼?”
初心一臉驚愕:“什麼事成之後?”又見那宮女行狀猥瑣,便沉下俏臉,道:“我也不與你計較,你且去罷。”
那宮女臉上露出惱怒與與驚色,低聲道:“怎地關良娣說話不算數?”
關良娣自從見來了人,便心神不定,見初心與那宮女說話間,似乎還起了爭執,便走了出去,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宮女說她說話不算數,心中頓時一沉,道:“你是什麼人?何故在此胡言亂語?”
宮女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關良媛使我做事,做完了便不認是麼?”
關良娣臉色大變:“你亂說什麼?”說完馬上看向四周,當看到不遠處冷著俏臉站著的蕭遙,馬上叫道,“太子妃,這宮女不知受何人指使,前來構陷於我,請太子妃嚴審她,還我清白。”
蕭遙似笑非笑地看向關良娣:“關良娣怎地會以為,她是來構陷於你的?”
關良娣聽了這話,臉色又是一變,目光亂轉,很快說道:“她若非壞人,何故賊眉鼠眼?”
蕭遙冷冷地道:“賊眉鼠眼本宮倒是瞧不出來,倒是你,看著是做賊心虛!”說完對身後的幾個婆子道,“去將關良娣關起來。”
關良娣馬上大聲道:“太子妃這是要趁著太子殿下昏迷不醒,對我等下手了麼?皇上將你賜給太子,想必不曾料到,你竟如此善妒罷。”
蕭遙定定地看向她消瘦的麵容,輕聲道:“你既不願做,既會良心不安,為何不拒絕?”
關良娣一怔,眼圈瞬間紅了,但是下一刻腦海裡閃過父母弟妹的臉,神色複又堅定起來,道:“我不知太子妃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