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 第 986 章(2 / 2)

“你仔細看看便知道,派兵北上,任命將領,賑災,運送糧草,每一件事都得吵上幾日功夫才能定下來。可是,幾日功夫,有多少老百姓餓死凍死,又有多少士兵因饑餓和寒冷而送命?”

姬長夜緩緩點頭,問:“你需要多少人?”

蕭遙翻出自己擬定的一張紙,遞給姬長夜:“我需要前輩的人看著他們。在此,我代替天下老百姓先謝過前輩。”

姬長夜接過那張紙,擺了擺手說道:“不必言謝。隻希望,你能始終將天下的老百姓放在心中。”說到這裡神色鄭重起來,看著蕭遙,“你若能始終如一,將天下百姓放在第一位,老夫的門派,可供你差遣!”

蕭遙頓時肅容,認真道:“老前輩此話當真?”她已經培養了一些自己的勢力,但時間太短了,這些勢力並沒有達到她想象中的效果,和大家族的暗衛比,遠遠比不上。

姬長夜背著手,微微抬頭,帶著幾分俾睨天下的氣勢,道:“你一介弱女子尚且心懷天下,老夫堂堂男子漢,難道還沒有這個覺悟麼?”

蕭遙喜道:“好!前輩且放心,哀家可以保證,絕不會讓前輩後悔的,在將來,前輩想起今日之事,隻會慶幸。”

過去,她找個理由讓姬長夜幫忙,姬長夜也會幫忙,但是那是不確定的,不像現在,姬長夜主動承諾此事!

有了姬長夜的保證,蕭遙開始授意承恩公在朝堂上提春闈出題以及主考一事。

如蕭遙所料,承恩公剛提,錢尚書一派便如同餓了數日的野獸一般,聞腥而來,一副勢要將這些職位收入囊中的架勢,大有蕭遙不同意他們便不會善罷甘休之態。

蕭遙授意的成國公、建安侯和安國公三人帶領著依附他們的官員據理力爭,提出蕭遙原定的職位交換,才終於達成了協議。

定下主考官以及出題的官員後,蕭遙讓姬長夜的人密切監視這些官員,自己則進行人事調動,為了麻痹錢尚書,她不是親自動手,而是授意承恩公、建安侯和安國公去做。

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

錢尚書發現安國公、承恩公和建安侯的注意力都在任命官員上,心中暗喜,不無鄙夷地對王城道:“他們不是武夫就是侯門老爺,根本便不懂政治。”

王城也發現了,對錢尚書賀喜:“恭喜大人了!”從此以後,朝堂上沒有差不多的對手,安國公、承恩公和建安侯爛泥扶不上牆,朝中政務隻能由錢尚書掌控了。

至於太後,錢尚書和王城壓根就沒有想到過太後,一介深宮女子,又正值妙齡,她懂什麼?隻懂哪件首飾好看,哪件衣服美麗!

錢尚書笑著說道:“朝中無人,老夫少不得挺身而出,為江山、為百姓謀福祉了。”說完看向王城,“便是安國公他們不留意,你們也不能掉以輕心,須知還有幾位王爺呢。”

王城笑道:“大人何須擔憂?方、王兩位大人倒台之後,幾位王爺便沒了憑依,他們還得反過來依附大人呢。”

錢尚書哈哈下了起來,笑完又說道:“記住,不能授人以柄。”

他原先暗中支持的,是六王爺,但因行事隱秘,加上六王爺在朝堂上又表現出一副保皇黨的模樣,根本無人知道。

他因此認為,六王爺胸有城府,是能成大事的人,比其他王爺更勝一籌,因此很是一心一意地輔助六王爺。

可是如今,輔助六王爺,已經不符合他的利益了。

比起讓六王爺登基,任由小皇帝坐帝位,妙齡太後聽政,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

因為這樣一來,整個朝綱,等於掌握在他手中!

不是皇帝,卻更勝皇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種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王城也不想有什麼變故,所以舞弊的手段一如既往,十分隱蔽。

首先,將題目悄悄帶出來,然後交給錢黨一派最有文采的幾位翰林,讓幾位翰林作答,最後將試題及答案一起交給原先看中的幾位舉子,讓幾位舉子日夜背誦,背得滾瓜爛熟。

為了讓這幾位從前不突出的舉子高中不惹人懷疑,王城還請翰林們做一些詩和文章送給幾位舉子,讓幾位舉子在春闈開始之前泄露出去,博得才名,對外就說今春日日讀書,忽然開竅,終於學有所成了!

舉子王耀光、陳涉、吳森三個,是王城重點培養對象,除了他們,還有龐德福、許如山、張燦幾個,也屬於暗中得到試題和答案之人。

幾人於鏡湖樓上與其他舉子吟詩作對做文章,很是博得了一番美名,讓原先那些沒將他們放在眼內的,都因為欽慕他們的文采而上來攀談。

王耀光、陳涉和吳森幾人對此大為高興,在洋洋得意中,產生一種自己本就如此才華橫溢的錯覺,因此說話時,更注意不露餡,遇到不懂的,便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仿佛自己不屑回答如此簡單的問題。

因本身見慣世麵,又有人在背後逐一指點該如何行事,因此王耀光幾個,竟瞞過了眾多舉子。

隻有和王耀光他們相知甚深的幾個,察覺出王耀光幾人的不妥——進步不叫明顯,叫脫胎換骨,這著實怪異。

除此之外,就是才名最為突出,最有可能高中並名列前茅那幾個,察覺出王耀光幾個談吐風度和才華十分割裂——有時才華橫溢,有時又表現普通,但由於不了解,隻當是自己有偏見,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春闈前幾日,王耀光等人的才名便傳了出去,在舉子中打出了名氣,算得上是人儘皆知了。

蕭遙一邊翻看著姬長夜命人收集回來的證據和資料,一邊搖頭感歎,這舞弊手段實在太高超了!

不過,北邊又傳了急報回來,她便沒空多關注春闈了。

新任命的兩名副將發來急報,說北戎攻勢很猛,以小鎮作為邊界鎮守,根本守不住,所以提議退回大城,以城為堡壘,守城以抵禦北戎的進攻。

但是蕭三公子、雲逸和小徐將軍也悄悄發回來了特地給她的急報,認為隻要抵禦得當,是可以以小鎮為堡壘守住的,又言及大城前方的小鎮不少,有許多百姓,大軍不該放棄那些百姓。

三人的急報上,除了有他們的提議,還有對雙方兵力、雙方地形、糧草等各方麵的客觀描述。

興許是以為蕭遙看不懂,三人在急報中,以小得幾乎看不見的文字作注,希望蕭遙看懂了支持他們。

蕭遙看完自家三哥和雲逸三人的急報,當即便決定支持他們。

但是她明白,如果自己在朝堂上貿然開口,很有可能被錢尚書駁回,所以先暗中召承恩公、建安侯和安國公進宮,商議好該如何讓錢尚書同意,這才在次日的朝會上宣布北邊發回來的急報。

錢尚書一派果然支持大軍撤回大城鎮守——在錢尚書心目中,兩支大軍相當於囊中之物,所以他並不願意大軍有任何損傷,至於小鎮的百姓,年年交戰年年死人,百姓仍舊活著,就表示,即使不管,那些百姓也不會滅絕的。

蕭遙見朝堂上錢黨的勢力果然要求撤回大軍,便看向承恩公。

承恩公、安國公和建安侯依次出列說話,曆數大軍回撤的壞處,又示意手下的勢力幫忙說話,以有備對不備,終於取得了勝利,讓大軍鎮守最邊界,而非退守大城。

錢尚書這次之所以會失利,是因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很是惱怒,一下朝,便暗中召集王城幾個過來:“既然安國公他們如此不識相,竟越過我等擅作決定,便讓他們看看,我等真正不參與是什麼樣子的罷。”

王城幾個忙應了,回去馬上吩咐自己下麵的官員,讓官員層層吩咐下去。

蕭遙感覺到了“雖令不行”的憋屈和無奈,待要治罪吧,人家也不是不做,隻是以不同的理由拖延,六部你拖兩天我托三天,一層接一層的拖延,再來個一時找不著資料,偌大個朝政,居然展露出了停擺的頹勢。

姬長夜的人一直監視著錢尚書和王城幾個高位大臣,自然看得出他們是如何拖延的,更清楚,他們層層拖延之後,朝堂上有多鬆散憊懶。

他在送一批證據過來時,和蕭遙感歎:“難怪你容不下這個錢有容的。”說完冷著一張臉道,“你要的資料,老夫定會備齊,希望以此扳倒錢有容!”

如此害群之馬若再留在朝中,還不知道會造成多麼惡劣的影響呢。

蕭遙點點頭:“且等春闈過後再說。”旋即又歎息,“在朝中哀家尚且可以看著,對情況心中有數。可是北邊,便有心無力了。以錢有容這行事作風,說不得他會暗中令北邊的副將消極退守。”

姬長夜濃眉倒豎:“他們難道敢明著抗旨不成?”

蕭遙道:“不一定要明著抗旨,像錢黨在朝中行事一般,尋個理由拖延出兵,誰又能說他有問題?或是副將本人借口身體有恙,回城治病,也不是不可。”

如今錢黨橫行,他們有的是理由為自己開脫。

便如北邊的副將,他借口有疾撤回城中,若被問罪,便假裝身染重疾臥床不起,再有錢黨搖旗呐喊相助,根本就不會有事。

姬長夜聽了,冷著臉點點頭:“這錢有容,的確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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