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娜是人魚, 自從獲得機緣化形成為人類,她便迫切想融入人類社會。
可是,她沒有其他人魚美貌, 所以不能成為演員或者權貴的太太, 她也不能什麼也不做,因為沒有人養她,最後她按照指點,成為運動員,每日進行一定的訓練, 以自己的天賦優勢參加遊泳方麵的比賽。
但是上天顯然沒有眷顧她,她在遊泳速度上,根本比不上其他人, 雖然隻是落後0.5秒左右,但在賽事中, 這個落後時間就足夠讓她黯然失色, 成為無人在意的存在。
一直以來, 她都以為, 化形之後她就會成為萬物之靈,再也不用在深海裡無聊,但是真正化形之後, 她才發現,成為無人在意的人類更慘, 甚至連可以自由遊泳的地方都沒有。
從化形到十七歲,她受儘了冷眼, 也受儘了譏諷,她心中充滿了被蔑視的痛苦,她不止一次幻想自己突然變得厲害, 將比自己厲害的人踩在腳下,再居高臨下地嘲諷她們,讓她們經曆自己曾經的痛苦。
可是冰冷的現實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也讓她一次比一次絕望。
正當她絕望得幾乎放棄時,她被要求移民天竺,以天竺國遊泳運動員的身份參加世界級賽事,負責將此事向她傳達的教廷人員還表示,如果她堅持不懈,她甚至可以參加奧運會。
喬娜一向以皮膚雪白,是典型的白種人而自豪,所以知道要被移民去天竺,她幾乎是崩潰的。
她是白人,她居然為了賽事,要成為自己看不上眼的棕色人種,這是一種幾乎令她瘋狂的屈辱。
可這是教廷的要求,她不能不答應,除非她願意重新回到深海裡,做她的美人魚,在心血來潮時浮出海麵唱歌,引那些漁船在海中迷航,然後被教廷擊殺。
她不願意回到深海,聆聽深海無處不在的寂寞,她喜歡人類社會的人間煙火氣,喜歡人類社會的美食華服,所以她最終還是入籍天竺,成為天竺人。
來到了天竺,她成為了高種姓,許多人麵對她時都帶著恭敬,仿佛她是他們的尊貴無雙的皇後。
天竺國家遊泳館裡的那些所謂的自由泳健將,全都成了她的手下敗將,無論她們怎麼不甘心怎麼加訓,她們始終無法超越她。
喬娜得到了無數掌聲,在掌聲雷鳴中,她恍惚中產生一種感覺——她成了從前自己仰望的對象,而那些不如她的,都變成了從前的她。
產生這種感覺後,她迫不及待地享受居高臨下地鄙視人的感覺,不得不說,那種感覺實在太美好了。
更美好的是,即使她高傲,即使她鄙夷人,說話傷人,讓其他運動員不滿,領導層也不會怪她,仍舊捧著她。
漸漸地,喬娜便明白,她是天竺國自由泳的希望,是白種人,無論她說話多難聽,怎麼嘲諷其他人,都不會有人說她不對的。
所以,她愛上了嘲諷人的感覺。
這次參加亞運會,她如同在天竺國時一樣,高傲自負,目空一切,就喜歡高高在上地鄙視彆人。
因為她相信,沒有人魚的亞洲,是絕不會有人是她的對手的,無論怎麼嘲諷人,隻要她拿下冠軍,其他人就隻能閉嘴。
唯一讓她不悅的,就是一個叫做“蕭遙”的亞洲小姑娘,因為這個小姑娘憑借美貌出名,小小年紀就紅了,手上還有幾個代言——這樣的小姑娘,何其像從前高高在上地鄙視她讓她無限羨慕的美貌人魚?
所以喬娜看到這個亞洲女孩便心裡不舒服,想嘲諷她,厲聲嗬斥她——嘲諷和嗬斥這樣一個小姑娘,給她的感覺,就是在諷刺從前那些鄙夷她的人。
跳入水中時,喬娜漫不經心地瞥了左側第二賽道一眼,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前遊。
她今日就要讓這個亞洲女孩看看,真正的自由泳高手是怎樣的。
喬娜滿心亢奮,她已經想好了,到時在記者麵前,好好地嘲諷那個蕭遙一通,讓蕭遙變成從前充滿痛苦、絕望和膽怯的她,從此隕落。
想到這裡,喬娜加快了劃水的動作。
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是很快,她便感覺到渾身上下傳來灼燒一般的疼痛,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讓她想變出本體的可怕衝動。
喬娜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已經服食過解藥了嗎?
按理說,她是不會受到抑妖物質影響的啊?
喬娜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苦楚,她忍不住悶哼出聲。
而她的速度,也因此慢了下來。
意識到速度慢下來了,喬娜馬上加快了速度。
她不能輸,她絕對不能輸給一個亞洲人!
可是,她加快速度後,那種灼燒感更濃烈了,濃烈得她想在水中翻滾。
變回本體的衝動也漸漸劇烈起來,劇烈得她想不顧一切,就在水中變回人魚模樣。
但是喬娜不敢,因為教廷的人一再叮囑過,一旦在賽事中露出本體,那麼將隻有死路一條。
她不想死,所以她死死忍住。
由於需要忍受灼燒之痛以及抑製變回原形的衝動,喬娜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站在岸邊的各國教練見狀,齊齊驚呼出聲。
華國的記者用詫異的聲音說道:
“我們看到,來自天竺國的喬娜選手好像出現失誤了,她的速度慢下來了。二號賽道,我們的小將蕭遙超越了她。如果喬娜選手無法馬上恢複正常,那麼這場賽事,她會輸給蕭遙,因為我們都知道,蕭遙和她的實力差距並不大!”
許教練和方教練看到蕭遙超越了喬娜,而且一直保持領先的優勢,都激動得雙手握成拳頭,死死地看著蕭遙。
雖然以他們的經驗來看,如果蕭遙不失誤,那麼100米自由泳的冠軍必定花落蕭遙,但是華國對外的形象一貫謙虛,所以他們就算高興,也沒有怎麼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