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聽到“老爺”這個稱呼,便猜測來人正是蔡縣令。
她的心臟急跳了起來,要不要找個機會,像催眠樓四那樣,催眠蔡縣令,將賬本拿到手呢?
不過,若人多,倒不好操作。
蕭遙這麼想著,回頭看了一眼,見蔡縣令正領著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步履匆匆地趕來,便放慢了腳步。
蔡縣令和管家生怕事情鬨大,走得很急,此時在岔道上見了一群貴婦和年輕姑娘,臉色都很不好看。
蔡縣令加快了腳步,想叫住這群看熱鬨的人,哪知才走出兩步,竟不小心撞到了倚在假山旁整理衣衫的一個少女。
“你——”蔡縣令原本有些不滿的,但是抬頭,見被自己撞得俏臉發白的,竟是一個有傾城之色的姑娘,頓時驚豔得忘了說話,回神之後竭力做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姑娘,是本官唐突了,你沒事罷?”
蕭遙搖了搖頭:“無事。”又福身施禮,“見過蔡大人。”
蔡縣令看著眼前的少女舍不得移開目光,但他畢竟還記得,前方有急事需要自己處理,當下給了管家一個眼色,讓管家先追上去處理事情,自己則看著眼前比花兒還要美麗和嬌豔的美人:“姑娘若傷著了,可不要瞞著。”
蕭遙察覺到管家已經到前麵去了,便抬眸看向蔡縣令。
蔡縣令見蕭遙抬起一雙美眸看著自己,頓時產生心驚動魄之感,他心想,這美人長了如此美麗的一張臉,又有這樣一雙仿佛會勾魂的眸子,著實可人,叫人情不自禁沉浸其中。
蕭遙見蔡縣令怔怔地看著自己,仿佛沉浸在自己的眼波中,便輕聲道:“賬本,將賬本放在禮盒給我。”
蔡縣令沉浸在蕭遙的眼波中,認真地點頭,重複著蕭遙的話:“將賬本放在禮盒中送給你……”
蕭遙知道事關重大,生怕有變故,又將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確保蔡縣令將之深深地記在腦海裡,這才加快腳步跟上大部隊。
因為是還未出閣的女子,蕭遙與其他姑娘們被攔下,隻有幾個已婚婦女前去。
之後情況如何,蕭遙便不知道了,她隻知道,十分混亂,蔡縣令夫婦氣了個半死,直接將在場的年輕公子哥都打入大牢。
柳姑娘眼紅紅的,過來跟蕭遙說話:
“那些姑娘,實在太慘了,聽說都是附近的農戶,被擄了來,打得不成人樣,又失了處子之身,一個個被救下來之後,都哭著尋死。想也知道,她們即使回家,依然不會有活路。”
蕭遙覺得心中悲涼,便問:“她們的家人,當真不會管她們麼?”
柳姑娘道:“若他們不管還好些,若管,怕是會為了所謂的清白和名聲,親自送她們上路。”
蕭遙聽得心中一陣陣發冷,她想了想,問道:“那她們最終會被送去哪裡?若他們走投無路,我可以帶走她們麼?”
柳姑娘問道:“你要帶她們去何處?須知,那不是一個兩個,而是足有八個。你便是帶走了她們,隻怕也養不活她們罷。”
蕭遙搖了搖頭:“這倒不是問題。”頓了頓,才低聲告訴柳姑娘,自己那裡有足足九個遭遇不幸的女子。
柳姑娘聽得大為放心,握著蕭遙的手道:
“既如此,拜托你救救她們罷。蔡縣令定不會收留她們讓她們吃閒飯的,若由他做主,說不得便是將人賣掉。若蔡縣令不插手,這些姑娘遭遇淒慘,隻怕也不願意活。你若能給她們一條活路,那再好不過了。可恨我什麼忙都幫不上忙,隻知道慷他人之慨。”
蕭遙看向柳姑娘:“柳姑娘心腸如何品格如何,我很是清楚,所以柳姑娘不必說這樣的話。”
兩人正說著,忽聽某一處傳來喧鬨聲,隨後有丫鬟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臉色慘白地衝向樓慕顏。
樓慕顏先前見蔡縣令大發雷霆,很是慶幸自己四哥沒有牽扯到這件事,但又怕怒火中燒的蔡縣令命人四處搜查時,搜到自家兄長摟著個農家女在做什麼,忙讓蓮心去給樓四報信。
做完這些,樓慕顏便開始看熱鬨。
此時見蔡縣令府上的丫鬟臉色蒼白地衝自己來,她心中湧上了濃濃的不安。
下一刻,濃濃的不安成為了現實。
丫鬟來到樓慕顏跟前,有些恐慌地道:“樓姑娘,樓家四公子落水了,你快去罷。”
樓慕顏臉色大變:“什麼落水?我四哥如今如何了?”
說話間,見蔡縣令那個相當不著調的太太由丫鬟攙扶著,大步走了過來,心中更慌。
縣令太太的臉色很不好,畢竟他們這賞菊宴中,剛出了一件強搶民女和聚眾|淫|樂的醜事,這會兒又出現溺亡事件,溺亡的還是樓家的嫡係,實在太晦氣,太惹麻煩了!
可是,發現樓四屍體的不止一個人,此事根本封鎖不住,又加上他們毫無線索,很難給樓四報仇或者給樓四討回公道,所以決定樓慕顏,讓樓家人也好好想想法子。
因此,縣令太太沉聲對樓慕顏道:“樓姑娘,你跟我走一趟罷。”
樓慕顏臉色慘白慘白的:“我四哥發生了何事了?”
話音剛落,便聽到自家丫鬟撕心裂肺的哭聲:“姑娘,姑娘——我們四公子落水,已經沒啦!嗚嗚嗚……”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
樓慕顏臉色蒼白,她眨眨眼:“你、你說什麼?”她一邊問,一邊扶著椅子,癱軟下來。
蓮心哭道:“四公子溺亡了,他沒了。”
樓慕顏不住地搖頭:“不,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搞錯了。”
蔡縣令的太太聞言上前來:“樓姑娘,不如你跟我去瞧一瞧,看看是不是令兄?”
樓慕顏實在不願意接受樓四已經死去的消息,馬上同意跟著去走一趟。
蕭遙和柳姑娘及幾個年輕姑娘相視一眼,都決定跟著去看瞧瞧。
很快,蕭遙看到臉呈青灰色、已經完全失去了生機的樓四。
看著樓四的屍體,蕭遙心中沒有絲毫同情,她甚至覺得,這樣死太便宜樓四了,該讓他千刀萬剮才是。
樓慕顏看到樓四的屍體,身體一軟,跌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丫鬟放聲哭了起來:“四哥——”
看著悲傷得情難自已的樓慕顏,蕭遙沒有絲毫觸動,她甚至還想樓慕顏問一句,在縱容樓四殺害無數無辜少女時,她有沒有想過,那些少女的家人得知少女的死訊又有多悲傷。
不過蕭遙還沒發問,正在哭泣的樓慕顏,忽然將矛頭指向了她:“蕭姑娘,是你殺了我四哥,是不是!”
蕭遙皺起眉頭:“你瘋了麼?我一直跟眾人在一起,如何殺你四哥?”
眾人剛聽樓慕顏這麼叫,還有些懷疑,但聽到蕭遙說她一直跟著大家,想起確有其事,馬上便知道,樓慕顏這是誣告!
李大太太率先開口:“樓姑娘最好不要胡說八道。蕭姑娘一直跟著我們,哪裡有時間去害人?”
柳姑娘的母親以及另外幾個太太紛紛開口附和,並用惱怒的目光看向樓慕顏。
樓慕顏剛才指責,是憤而出口的,剛說完便有些後悔了,當下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是我沒查清楚,還望蕭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蕭遙似笑非笑:“那麼我說,你幫著擄來了好幾個少女供人褻玩,你會放在心上嗎?”
樓慕顏聽了,心中大恨,但是她這時已經回過神來並且在心裡快速過了一遍情況,知道樓四離開自己眼皮底下之後,蕭遙便一直跟著大部隊,沒有殺人時間,任憑自己怎麼說也沒用,當下哽咽道:“蕭姑娘莫與我說笑了。”
蕭遙哼了哼,沒有再說話。
接連出了兩件大事,蔡縣令的夫人心力憔悴,透露出送客的意思。
眾賓客也知道,主人家出了這樣的事,他們得有眼色一些告辭才是,此時見主人家主動暗示,忙都紛紛起身告辭。
蔡縣令夫人打起精神送客,送了身份貴重的一批,便借口說身體受不住,讓最信任的管事嬤嬤去送客。
蕭遙並不急著走,因為李大太太作為跟蔡縣令一家親厚的人,得去慰問蔡縣令夫人。
果然,李大太太讓蕭遙坐著等她,自己則跟著蔡縣令夫人離開了。
過了許久,柳姑娘母女都走了,李大太太才由蔡縣令夫人送出來。
蔡縣令夫人見了蕭遙,道:“這便是你說的姑娘罷?果然是個罕見的俊俏孩子。初次見麵,也沒有什麼給你,隻有一份薄禮了。”
她仗著自己是官家太太,而蕭遙隻是個繡娘,所以說話相當不客氣。
蕭遙沒理會她的態度,謝過她,才接過禮物站到李大太太身旁。
李大太太告辭,和蕭遙一起離開縣令家的宅子。
蕭遙捧著禮物匣子,心情有幾分激動,但在李大太太跟前,還是忍下所有的激動。
李大太太估計是在想事情,也沒心思跟蕭遙說話。
終於到蕭遙住的院子時,蕭遙謝過李大太太,目送李大太太離開,這才捧著禮物匣子回自己房中。
讓伴月在門口守著,蕭遙小心翼翼地打開匣子。
匣子內,靜靜地躺著一本表皮有些泛黃的賬冊。
蕭遙拿起來翻了翻,越翻臉色越難看,翻了幾頁她將賬冊放回匣子,又將匣子收好,這才臉色凝重地坐下來。
難怪蔡縣令一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居然也能買那麼漂亮的宅子,難怪以楊越那樣的身手,居然還受那麼重的傷。
皆因這賬冊牽涉的數目巨大,牽連的官員廣而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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