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4章 第 1144 章(1 / 2)

周二姑娘沒料到蕭遙這麼乾脆, 且半點麵子都不給她,一時有些發愣。

不過她覺得蕭遙是口頭喊狠話,實際上是不會真的不理會她的, 所以仍舊跪著。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 蕭遙仍然沒有回來,整個待客室裡,隻有丫鬟麵無表情地站著,冬天的寒氣從地板滲透進膝蓋裡,又從膝蓋向上蔓延, 此刻已經冷透了周二姑娘全身。

周二姑娘渾身發抖, 她又咬牙忍了忍,到底沒忍住, 看向丫鬟:“你們家世子——安國公夫人呢?”

丫鬟福了福身, 低聲道:“我們夫人身子骨不好, 沒法子在外長時間待著,如今興許在院子裡烤爐子取暖。”

周二姑娘聽到“取暖”二字,再聯想到自己如今凍得沒有知覺,心中又是恨又是怨, 咬著牙道:“你帶我去找她,我有要事與她說。”說完想起身,哪知跪得久了,根本站不起來,一下子撲倒在地上。

她本就強弩之末, 這樣一摔,直接厥了過去。

周府,周大太太在自己的院子裡走來走去, 不住地支使丫鬟:“出去瞧瞧,看姑娘回來了不曾。”

她催得多,跑出去的丫鬟也多,很快便引起了周老夫人的注意。

周老夫人心裡對周大太太頗為厭惡,本待不理會她的,但擔心她又出什麼幺蛾子,隻得命人拿住了丫鬟詢問是怎麼回事,得知周大太太瞧瞧派了周二姑娘去安寧侯府,心中先是覺得不妥,繼而又沉默了。

這次宮變周家雖然不曾參與,可是周家的姻親邱家參與了,還有老太爺隔著服的一個堂弟也參與了,周家如今人人自危,讓周二姑娘去探探口風,也是可以的。

她們左等右等,等了許久,周老夫人才看到丫鬟慌裡慌張地衝進來稟告:“老太太,二姑娘昏迷著被伴月送回來了,正在外頭……”

周老夫人變了臉色:“這是怎麼回事?”就要扶著丫鬟的手出去看。

才走出不遠,便見伴月支使著兩個丫鬟半抱半攙扶著周二姑娘走進來,周家的丫鬟則圍在旁虛扶著。

周老夫人見來的是伴月,臉色有些不好看,先命人接過周二姑娘,隨後問伴月:“這是怎麼回事?”

伴月行了禮,這才道:“回老太太,周二姑娘不知怎麼,去見我們夫人,甫一見麵就讓我們夫人幫她,夫人問她是什麼事她不說,直接便跪下,讓夫人一定要幫她。”

她口齒清楚,一五一十將事情道來,著重說了周二姑娘不說清楚事情便以下跪脅迫蕭遙幫忙的做派。

周老夫人麵沉似水,暗罵周二姑娘不會辦事,麵上不顯,銳利的雙眸看向伴月:“所以,你們最後便讓二丫頭一直跪著,直至厥過去?”

伴月又福了福身,這才道:“我們實在不知如何是好,周二姑娘又不肯起,便隻好讓她跪著了。”

周老夫人冷冷地說道:“你們從前也是在我們府裡長大的,倒不知,竟沒有半點香火情,冷心冷情至此,著實叫我另眼相看。”

伴月不卑不亢地道:“我們夫人在周家長大,自然記著周家的恩情。可是周二姑娘蠻橫無理,用下跪脅迫,觸動了我們夫人被下藥為二姑娘替嫁的心事,故而才動怒,還望周老夫人海涵。至於彆的,夫人托我帶一句話,宮變的事她幫不上忙,若老夫人這個姨婆遇上彆的難事,她定會幫忙。”

周老夫人聽她提起周大太太藥倒了蕭遙,讓蕭遙纏綿病榻數日昏迷著替嫁的舊事,知道蕭遙餘怒未消,再聽到說事關宮變蕭遙絕不幫忙,便知道,找蕭遙沒用,隻得頹然地揮了揮手:“你去罷。”

伴月卻沒走,又輕聲道:“我們夫人說了,若周家不曾犯事,便不會有事,不必自亂陣腳。”說完不等周老夫人再說什麼,便福了福身離開。

周老夫人站在原地沉吟片刻,被寒風吹得冷了,才回神,對身邊的大丫鬟道:“去告訴幾位爺們跟前侍候的,就說不必自亂陣腳。”回到院中,見周二姑娘兀自昏迷著,又命丫鬟將周二姑娘送去周大太太院子裡,道,

“順便再給她帶一句話,若再敢胡來,我們周家便容不下她了。”

周大太太等來了昏迷著的周二姑娘和周老夫人的話,心中一片冰冷,想要再為娘家做些什麼,可是嘴唇抖了抖,到底不敢了。

既然娘家敗落已成定局,那麼她就得為兒女的未來想一想了。

可是明知道有那麼一個可以幫得上忙的人曾是那麼親近的關係,她到底不甘心。

適逢這時周二姑娘醒了,她看向周大太太,未曾說話,眼淚便流了下來。

周大太太抱住她,柔聲道:“我的兒,你受苦了。”一個小姑娘,竟跪到暈厥,可想而知有多苦。

周二姑娘放聲哭了起來:“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後悔了,我後悔了,我當初應該嫁去給秦越的,他現在是安國公了,他的妻子,就是安國公夫人。娘,那可都是我的啊,都是我的啊!”

跪了一個時辰受到的冷遇讓她絕望又不甘。

周大太太倒抽一口氣:“什麼?居然是國公爺了?才那般年輕……”說到這裡看向周二姑娘,想到這曾是自己女兒的姻緣,卻最終便宜了外人,累得女兒去下跪也得不到幫助,她的喉嚨一片腥甜。

再思及就算周二姑娘不嫁,自己的姨甥女杜晚香嫁過去,這一門親戚也是妥的,能幫得上忙的,可卻被自己攪黃了,送了個跟自己不親近的過去,周大太太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來。

周二姑娘見周大太太吐血,嚇了一跳,顧不得哭,忙上前去:“娘,你怎麼了?娘——”

周大太太擦乾了嘴角的血跡,強撐著站起來:“這不成!這本是你的姻緣,是你的造化,給了她她不感恩戴德就算了,竟還反過來怨我們,斷沒有這樣的道理,走,我們找老太太說理去。”

說完跌跌撞撞地扶著丫鬟的手,態度強硬地出了她的小院。

大奶奶知道周二姑娘回來,特地過來看看,見這母女倆臉色刷白,卻還是堅持著去見周老夫人,忙上前苦勸,勸不住隻得跟了去。

一見到周老夫人,周大太太便開始哭訴,訴說她們吃了多大虧,得了便宜的蕭遙又有多過分,求周老夫人去找蕭遙說明這情分,讓蕭遙記著這恩情。

周老夫人得知秦越升為安國公,蕭遙則貴為安國夫人,腦袋也是一陣陣眩暈,有後悔,有惋惜,不一而足。

不過她不是很願意去找蕭遙,畢竟這太跌份了。

周大太太跌足道:“她自小是我們養大的,又是托了我們的福才能做國公夫人,以您的輩分和對她的恩情,便是上門去罵她都不過分,隻是上門走一趟,加深感情,又有什麼丟麵子的?”

周老夫人也實在舍不得放棄這樣一門親戚,沉吟半晌,最終還是決定到安國公府去。

蕭遙將周二姑娘晾在一邊,便回自己的院落,隻是回去了,卻不見秦越,她也沒多想,以為秦越是進宮去了,便換了衣裳,上床窩著去。

睡了不知多久,忽聽外頭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便叫道:“外頭在吵什麼?”

圓月進來,低聲道:“國公爺受傷了,額頭上青了一片,身上還有茶葉渣子。”

蕭遙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叫了太醫沒有?”一邊說一邊拿衣衫往身上套,就要出去。

這時忽聽秦越道:“不必起來,我回來了。”

蕭遙被圓月拉著往身上套貂皮大衣,聞言抬頭看向秦越:“傷著哪裡不曾?怎麼會被砸傷的?額頭都腫起來了。”

秦越一身寒氣,並不敢靠近蕭遙,嘴上便道:“我隻額頭受了傷,沒彆的事了。你快回去躺著。我去洗漱,好了再來與你說話。”

蕭遙到底擔心他,仍舊起來了,隻是穿了許多衣服,又在放了兩個暖爐的軟塌上坐下,手裡又抱了個湯婆子,聽著外頭簌簌的落雪聲,便問圓月:“伴月送周二姑娘回去了麼?”

圓月忙道:“送回去有一會子了,這會兒應該也回來了。周二姑娘最後自己受不住,主動想起來,可她跪了那許久,又冷,一動便厥了過去。”

蕭遙點了點頭,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沒大礙罷?”周二姑娘如此年輕,本不該遭這樣的罪的,可實在太不可理喻,她也沒法子。

圓月道:“伴月帶了大夫去的,想必沒事。”

說了一會兒話,秦越便從裡頭出來了,身上尚帶著一身的水汽,在蕭遙跟前坐了下來。

蕭遙一邊給他上藥一邊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以你的身手,怎麼會受這樣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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