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守德戒備地看著蕭遙:“你想說什麼?”他被蕭遙擄走這麼長時間, 最擔心的是自己的軍隊,因此沒將蕭遙說要出手往心裡去,隻關注到自己那些大軍。
蕭遙道:“你的一些手下將你被俘的消息帶回去了, 如今, 你手下的都尉都想坐你的位置, 即將打起來了。我什麼都不用做,等他們打得差不多了再出手,唐軍將不複存在。”
唐守德臉色大變,厲聲道:“不可能!”心裡卻不安極了, 他很清楚自己那些手下是什麼德行。
蕭遙微微一笑:“我並不是想說服你,而是告訴你這麼一件事。”說到這裡笑容微收, 殺意湧將上來, 壓低聲音道, “再順便殺了你。”
唐守德更驚, 再次大聲道:“不, 你不能這麼做。你、你是嚇唬我的,對不對?”
他可是唐軍的首領啊, 怎麼能輕易就殺掉?
蕭遙拔出長劍指向唐守德, 搖搖頭道:“不對。我原先留著你,是想靠你收編你那些手下的,可你既已無用, 留著你做什麼?浪費我的糧食。”說完手上用力,幽冷的劍芒似乎下一刻就要刺進唐守德的喉嚨裡。
唐守德嚇了個魂飛魄散:“不!彆殺我——”他一邊死命往後退一邊驚恐萬狀地看向蕭遙, “彆殺我,我、我有用的,我、我……你不是說收編我的手下嗎?收編……對,我可以幫你收編我的十萬大軍, 我可以幫你的。”
他看得出,蕭遙是真的起了殺心,因此大聲嚷嚷自己有用,希望蕭遙收起殺心,對蕭遙的條件照單全收。
蕭遙一臉的不為所動,利劍刺向唐守德。
正在這時候,林楠一把拉住蕭遙的手,勸道:“將軍,不如試著用他?”
蕭遙皺著眉頭說道:“他的手下現在都不聽他的了,他還有什麼用?”
林楠道:“唐將軍畢竟是唐軍的將軍,屬於正統,他應該還有幾分薄麵的。”
唐守德連忙道:“沒錯沒錯,唐軍是我當初創建的,他們肯定聽我的。”一邊說,一邊緊緊地盯著蕭遙,生怕她又要殺自己。
蕭遙瞟了唐守德一眼,對林楠道:“這唐將軍是個小人。即便我這次信了他,回頭他鐵定會說話不算話。不如殺了他,等唐軍自相殘殺,我到時再領兵攻打,俘虜唐軍為我所用。”
林楠聽了,也猶豫了起來:“倒也是道理……”
唐守德一聽,額頭上的冷汗流得更急,他也顧不上了,急急地道:“兩位,我保證不會說話不算話的,我發誓。”
他說完見蕭遙仍舊滿臉殺氣地看著自己,林楠則猶豫不定,忙看向林楠,苦苦哀求,各種賭咒發誓。
林楠動了惻隱之心,遂努力說服蕭遙。
蕭遙有些不悅,但見林楠一再勸說,唐守德又賭咒發誓,當下隻得道:“你硬要信他,我也不好無動於衷。隻是,我是不信他的,你的想個法子,讓我知道,他以後絕不會背叛我。”
林楠點點頭,讓唐守德發誓,並且寫成文書,再簽字畫押。
唐守德很是不願意,但蕭遙和林楠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帶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大了,最終他還是點了頭,寫下願意帶著麾下的十萬大軍加入蕭遙,永不背叛。
寫完這些,他茫然若失地盯著字據出神。
慢慢地,他消化了字據上的意思,用震驚的眼神看向蕭遙:“等等,加入蕭遙將軍麾下?不是加入蘇守之麾下麼?你不是蘇守之寵愛的女人?”
蕭遙用劍拍了拍唐守德的臉,說道:“知道那麼多對你沒好處。”說完便拿著字據出去了。
林楠看向唐守德:“我跟你說一下唐軍目前的情況吧。”
蕭遙回到自己的營帳,尋思著若用唐守德失敗該怎麼辦,用唐守德成功,又該如何將唐軍吸納進軍中,想得深了,拿出紙筆寫寫畫畫起來。
也不知多了多久,林楠掀開簾子含笑進來:“已經說妥了,我們派人送唐守德回去,幫唐守德奪回唐軍的指揮權,隨後唐守德對外宣稱加入我們蕭君。”
蕭遙正想著這事,聞言抬起頭:“不妥。你去跟唐守德說,他先對外宣布加入我們蕭君,再幫他奪回唐軍。”
隻要唐守德昭告天下說明這件事,就算他之後反悔,她攻打唐守德也師出有名,還會獲得大眾支持。
林楠一聽,點點頭,很快走了出去。
半晌她回來,臉上露出幾分冷意:“我提出這個要求他還推三阻四,顯然真的打算出爾反爾。怪道這一帶的人都說他不是個東西,沒有仁德,不講道義,還耽於美色,四處劫掠糟蹋美貌女郎,還殺人如麻,殺的平民。”
蕭遙聽了,俏臉沉下來,說道:“既如此,我們看形勢,時機適合便殺了他。”
兩軍對壘有人戰死,那沒什麼好說的,可屠殺平民就不行了。
林楠點點頭,坐在蕭遙,和蕭遙如此這般地商量起來。
如果唐守德是個君子,那麼他們用字據約束他則可,如今看來,唐守德分明不是君子,那麼她們就得多做一手準備了。
次日,唐軍進入城中,在書生文士最愛聚集的聽雨樓昭告天下,說他將是率領麾下的唐軍加入蕭遙蕭將軍的麾下,聽候蕭將軍的差遣,以玉石擊之為盟誓,永不背叛。
如今各地義軍首領爭天下已成定局,未來如何,就看這些義軍中的勝利者,故許多文人學子都關注此事。
他們一聽到在西南赫赫有名的唐軍居然加入從未聽過的蕭軍,全都大吃一驚,將此事傳了出去。
再有蕭遙散布在各處的行商,僅僅是第二日傍晚,便傳遍了天下,天下人為之震驚。
蘇守之捏著飛鴿傳書傳過來的字條,嘴角輕輕揚了起來:“真是個聰明的。”又喃喃地道,“看來,我也要抓緊才是……”
房都尉笑道:“蕭將軍的確聰明。”頓了頓又道,“世家這是給將軍畫餅充饑,等一切定下來才會擇婿,顯然不可靠。既將軍心悅蕭將軍,不如我派人去向蕭將軍提親?”
既然世家女是水中月,那不如還是選手握十萬大軍的蕭將軍呢。
不對,唐守德率領手下加入,蕭遙便有二十萬大軍了!
足足二十萬大軍,就算去中原地區,也是可以揮師直入的!
蘇守之看向房都尉:“如今是我配不上蕭將軍了,此事休要再提。”
房都尉吃驚:“將軍亂說什麼?雖然如今蕭將軍的大軍數量比將軍多,可她畢竟是女郎,哪裡能和將軍比?”
蘇守之搖了搖頭:“你不必再說。”若非房都尉善謀略,他早讓這老貨滾蛋了。
房都尉卻是皺起眉頭,心想自己當初見蘇將軍年紀輕輕卻英明神武才願意跟隨他的,這才不過幾年功夫,蘇將軍便昏聵了?還值得他追隨麼?
不過他的眉頭很快舒展開,因為蘇守之對蕭遙的策略是成功的,比他一心思謀與世家聯姻還成功。
想到這裡,心中滿意,道:“將軍,你說攻打林見史一事,某突然有一計。”
博陵崔氏一行人已經回到府邸了,因旅途疲憊,眾人第一件事便是換了衣裳歇息。
崔郎主醒過來,被侍候著束發更衣時,目光往外看一眼,瞧見謀士等在外,忙命婢女加快侍候速度,隨後親自去將謀士請進來,上了茶,這才問道:“思賢兄急匆匆趕來,可是有事?”
許思賢忙放下茶杯,說道:“方才西南傳來消息,唐守德昭告天下,他率領唐軍加入蕭軍,受蕭將軍蕭遙驅使。”
崔郎主聽了,認真思索片刻才道:“蕭軍?可是在江南安陽一帶崛起的小首領?唐守德剛愎自用,自大自負,如何願意加入那樣一支人數不多也無什麼戰績的軍隊?還是說,這其中有什麼說法?”
許思賢道:“已經著人去打聽蕭將軍的相關事宜了。”頓了頓又道,“據聞唐守德失蹤了一段日子,故唐軍大亂,幾個都尉都想將唐軍握在手中。若這些是真的,那麼,唐守德應該是想靠那蕭將軍搶回唐軍。”
崔郎主點了點頭:“隻有這個原因了。”說完捋著胡須思索。
想著想著,他心中一動,忙看向許思賢:“你方才說那蕭將軍叫什麼名字來著?”
“蕭遙。”許思賢回道,“與當初帶回來的二娘子一樣的名字。”
崔郎主皺起眉頭,腦海裡回憶起滎陽鄭氏賞花會上的蕭遙。
賞花會上的蕭遙看起來便很不好惹,但是要說她便是讓唐守德低頭的蕭將軍,著實太荒唐了些。
許思賢看到崔郎主的表情,不由得一愣,用有些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郎主,你難不成以為,江南安陽的蕭將軍,便是二娘子?”
這怎麼可能呢?二娘子乃一介女流,如何做得將軍?
更不要說,她受蘇守之庇護,顯然是蘇守之十分寵愛的女人。
那樣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是一方將領。
崔郎主輕輕一抖又長又飄逸的衣袖,竭力壓下尷尬,說道:“一時聽著同名同姓之人,難免多想了幾分。”
蕭大老爺和蕭大夫人也聽到蕭將軍的名諱是“蕭遙”了。
兩人和崔郎主一般的想法,根本不相信他們的養女蕭遙是一方將領。
蕭大娘子卻想多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