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幫鄭家,解決這個困境呢?
鄭二娘子陷入了沉思。
婢女見狀,忙倒水給鄭二娘子喝,又叮囑她莫要操心,快些躺下歇著。
鄭二娘子接過水,接連喝了幾口,嘴上道:“不礙事的,我再坐坐便睡,你且去罷。”
婢女走後,鄭二娘子想辦法時,越想腦袋越沉,最終撐不住,睡了過去。
第二日,鄭二娘子感覺到身下晃得厲害,便揉了揉眼睛,睜開眼打量四周。
這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因為她正躺在一輛馬車裡。
這是怎麼回事?
鄭二娘子想坐起來看情況,可動了才發現,自己的手腳居然是被綁著的!
還來不及讓理智思考,鄭二娘子的腦海裡下意識浮起在城門外,蕭賊的手下勸降一事。
所以最終,她還是被鄭郎主舍棄了。
鄭二娘子想到這裡,鼻頭發酸,眼睛也有些濕潤。
但她知道,此時軟弱半點用處都沒有,因此馬上強忍著困意,小心翼翼地挪動,湊近馬車簾子處,往外看了兩眼。
四周一片冷清,靜得可怕,一些破爛的民居正在一刻不停地倒退。
她還在城中,還是有機會自救的!
鄭二娘子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當她冷靜些許了,便對前麵的車夫道:“你是何人?要帶我去何處?我乃滎陽鄭氏家的二娘子,可不是你可以得罪的。你若識相,便快快放了我。”
車夫甕聲甕氣道:“鄭氏二娘子?她昨夜吃了一盞茶之後便暴|斃了,鄭郎主悲痛萬分,正要祭奠她呢。你是我從普通人家買來的女郎,我正想找個出價高的雇主賣掉你,賺一筆轉手的錢。”
鄭二娘子如墜冰窟,但過去的人生閱曆賦予了她格外理智的性格。
她強忍著驚恐和絕望,想哄車夫為她所用。
可車夫仿佛不曾聽到似的,繼續往前趕著馬車。
鄭二娘子並不曾放棄,之後一直在想辦法。
最後馬車在最為偏僻的一處院落停下,鄭二娘子也被帶到裡頭。
鄭二娘子不動聲色,終於砸暈了車夫想逃跑,但是沒跑出多遠距離,便被一群人攔下了。
鄭二娘子本來有些絕望的,瞧見攔下自己的是婢女小廝和仆婦,大為高興,忙對跟自己相熟的婢女道:“阿草,你知道的,我是鄭家的女郎,你快救我出來。”
她深知,一時半會,是不能回鄭家的,因此絕口不提鄭家。
哪知婢女阿草聽了她的話,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隻一板一眼地說道:“女郎說笑了,我家二娘子昨夜吃了被下毒的水,已經去了。這位娘子何故要冒充我家二娘子?”
鄭二娘子驚呆了,馬上將自己知道的和鄭家有關的消息說出——若她理智尚在,她是斷然不會這麼衝動的,可是此刻她因為被鄭家抹殺了存在,又慌又急,已經顧不得其他了。
以阿草為首的婢女仆人聽了她的話,臉上露出憐憫之色:“可憐的女郎,想必是被嚇壞了罷?竟這般胡言亂語。”一邊說一邊領著人上前,一個手刀敲暈了鄭二娘子。
鄭二娘子第二日醒來時,見四周無人,馬上便決定逃走。
興許是因為知道她除了有火藥這樣的殺器之外再無其他手段,所以守衛很鬆懈。
鄭二娘子跑出了這處宅子,慌不擇路地胡亂選了方向便橫衝直撞。
她知道女郎在亂世中落單結局會很慘,因此頭一件事便是找東西將自己抹黑,讓自己變醜。
因為不複美麗,也沒有了華服,她看起來便和普通的庶民一般,故日子過得非常困苦,接連幾日因為沒錢以至於餓肚子。
有時雖然有一兩口吃的,但實在太少了,隻有一點糊糊,吃完之後餓得更厲害了,整個肚子都在灼燒似的。
過去從未熬過餓的人頭一次挨餓,著實太痛苦了,鄭二娘子想找些門路自食其力,可是她除了化學和製作火藥,再無其他手藝,再加上多日不曾梳洗,人瞧著便同乞丐差不多,因此她連個跑堂都沒混上。
此路不通,鄭二娘子決定找一個可靠的人,然後將真相告訴他,再求他幫幫忙。
她餓得發暈,終於物色好了一個人,可惜才開口,便被嘲笑冒充鄭家二娘子:“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樣子罷,還鄭家二娘子。鄭家二娘子突發疾病,已經沒了,你冒充誰不好要冒充一個死人?”
這樣的譏諷和嘲笑沒過去多久,滎陽城便被攻破了。
鄭二娘子餓得眼冒金星,耳畔隱約聽到城破的消息,忍不住笑了起來。
城破好啊,就該城破。
鄭郎主將她送出,不就是想拿她換蕭賊退兵並保住滎陽城保住鄭家麼,如今她被送出了,可鄭家還是覆滅了。
真是夠諷刺的啊。
城破之後,老百姓的生活沒多大改變,鄭二娘子以及幾個乞丐的生活倒是好了起來,因為蕭軍進城後,日日施粥。
在同乞丐以及城中的老百姓一同咬牙抵禦饑餓,品嘗生活困苦的過程中,鄭二娘子終於明白,林楠為什麼死活都要動世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