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很清楚, 沒有功德加身的自己,能被稍微有點水平的道士隨手收拾,所以救人之後會死, 是很有可能的。
柳芊芊見時間不早了,便站起身:“世人皆求長生, 你既能長生, 做任何決定前請記得一定要三思而後行。”
她認識林炎時,蕭遙早去世了,所以在那個時代,她是不認識蕭秀的,隻是在林家的故舊那裡知道, 蕭秀是個端莊守禮的賢淑女子,而她跟著她爹行走江湖,一向不拘小節, 因此記住了, 她和蕭秀不是一路人。
這次出世見著了蕭遙, 她才發現, 蕭遙除了端莊守禮,亦大方得體, 不拘小節,是個很值得相交的人,也很符合她的交友標準, 更不要說,蕭遙以白骨之軀修煉有成展現出來的毅力和韌性讓她不得不敬佩, 所以算出了,她忍不住出聲提醒。
蕭遙也跟著站起身:“我沒開車來,沒法送你了, 你自己回去小心一點。”說完便跟柳芊芊分開。
周末蕭冷月、蕭長生和王予初幾個回來了,蕭遙帶他們出去吃好吃的,吃完回來,她對蕭冷月說道:“走,去你的院子,我有些事要跟你說。”
蕭冷月帶蕭遙回了自己的院子,見正房裡多了好幾個大型保險櫃,不由得吃驚:“這是什麼?”
蕭遙將密碼告訴蕭冷月,示意蕭冷月上前打開,自己則解釋:“這些都是蕭家的財寶,我原本是為了你爭取的,現在物歸原主啦。”
蕭冷月忙搖頭:“這怎麼能行!這些東西,該是你的,我不要。”說完,剩下的保險櫃乾脆也不開了,扭頭對蕭遙道,“總之我是不會收的。”
蕭遙笑道:“傻瓜,我自己也有許多好東西啊。說起來,我給你的,都是蕭家的,我給長生和予初的,是我自己掙到的,這相當於我沒給你什麼,我自己還過意不去呢。”
蕭冷月連忙搖頭:“怎麼能這麼說呢。即使蕭家的東西也該是你的才是。”
蕭遙煩了:“給你的你就給我收著,你這樣一直推辭,不是浪費我的一番心意嗎?好了,我要去找長生了,你自己慢慢看看裡頭的東西,有什麼不懂的問我,看完了記得鎖好。”說完便去找蕭長生和王予初,告訴他們自己送了他們什麼東西。
蕭長生和王予初的反應跟蕭冷月一樣,多是不肯接受,但被蕭遙硬塞過來,卻也沒辦法。
其中,玄門出身的王予初想法更具有憂患意識:“師父,你將這些珠寶古玩分給我們,該不會是有什麼事吧?”她說到這裡頓了頓才繼續道,“我總覺得,你在交代後事似的。”
蕭冷月和蕭長生收東西收得不安,特地到客廳找蕭遙,聽了這話,都擔心地看向蕭遙。
蕭遙笑了起來:“你師父我功德加身,是可以長生不老的,哪裡會有什麼後事?”說到這裡又道,“我給你們分珠寶,是因為你們都大了,可以出去應酬了,有些時候,需要一些珠寶的。不過,財不露白,不是必要,就彆帶出去。”
他們三個都是小年輕,沒什麼人生閱曆,更沒有碾壓一切的實力,最有可能被人騙,所以最好還是不要暴露他們手上有巨額金銀珠寶的事。
蕭冷月幾個點點頭,但是關注焦點還是在蕭遙身上。
蕭冷月道:“你說的是功德加身的情況,如果功德沒了,你就會陷入危險,是不是?你是不是準備要去做什麼需要功德的大事?”
蕭長生聽了,擔心地看向蕭遙:“姐,是不是真的?你彆去好不好?爹娘都不在了,我隻有你了。”
王予初也看向蕭遙:“師父,有什麼需要,你讓我去做就行了,你不要自己去好不好?”
蕭遙笑了起來:“你們想到哪裡去了?最近到處一片太平,哪裡有什麼事啊。我不是說了嗎?單純是想分給你們,彆等你們結婚了再分徒增煩惱。”
三人異口同聲道:“不會的。”若另一半敢對蕭遙的分配有異議,他們寧願不結婚。
蕭遙笑道:“那就好。都回去看看自己有些什麼東西吧,彆等到需要了,卻又到外麵去買。”頓了頓又道,“我給冷月的,多數是國內古代的東西,給長生和予初的,則多數是西方的,你們自己商量著要不要換。記住,一切以自願為主。”
說完生怕三人還要再追問,便揮手讓他們回去了。
隨後的時間裡,蕭遙沒有再外出,一直在四合院裡享受時光。
已經七月末了,可是她從手下的百鬼那裡知道,官方沒有什麼好辦法,借故轉移民眾已經做了,但是很多人不肯走,態度強硬一些,村民們就哭鬨撒潑——在彆的方麵,他們很聽話,但是事關故土,事關自己唯一的家,他們都態度強硬起來。
除此之外,官方還借故將有可能受災的村子的人調去彆的地方乾活——他們從周瑩瑩口中的信息以及當地地形推斷出了有可能受災的村落——可惜,壯丁願意去乾活,老幼卻還是留在家中。
又有林炎親自出馬,說自己算到當地有洪災,讓大家趕緊轉移。
老百姓對道士還是很信任的,但他們認為有漢江,水不會多厲害的,所以不必走遠避災,待在家旁邊的矮山上就可以了——這矮山太矮了,絕對也是洪水肆虐的範圍內。
蕭遙從相關人員的口中得知,那些百姓是這麼說的:“等漢江撐不住了,洪水快來了,我們收拾好家裡的東西就走。”
物資實在太匱乏了,對貧窮的農村來說,不提雞鴨布匹了,就是爛掃把破凳子,都是不能割舍的財富,至於他們的家,就更割舍不了了。
因此,這轉移計劃困難重重。
蕭遙見時間不早了,便慢悠悠地出了院子,以最快的速度飄向陝南。
陝南安康一帶連日以來一直在下雨,雨量還不少。
蕭遙看得皺眉,這樣的大雨,百姓們為什麼不願意走呢?
雖然有漢江,但是一旦雨量到達一個程度,即使有漢江也沒用啊。
隨後幾日,蕭遙一邊觀察地形,一邊在百姓中散布有大洪水的消息——她到底還是想試一試,因為老百姓對官方消息往往不屑一顧,對這種不知來源的小道消息卻信以為真,林炎代表官方,那些老百姓相信之餘,卻又抱有僥幸心理,她這不明來源或許會有不同的效果。
隻是很可惜,三日過去了,消息倒是傳遍了鄰近的村落,但是老百姓的普遍反饋都是如果真有洪水,就提前收拾東西,在洪水到來之前走人——他們派了人看著漢江,如果江水有決堤跡象,那些人會回來彙報的,他們堅信自己能夠趕在洪水到來之前撤離。
29日,暴雨持續下,漢江水位持續上漲,當地百姓們都有些擔憂,但是看著家什,都舍不得拋棄。
30日,暴雨日降雨量超過100毫米,當地政府開了大廣播,一再說明雨量暴漲,漢江水位上漲,要求大家跟著組織一起撤離。
洪災的來臨太過明顯了,許多老百姓收拾了細軟,跟著大部隊開始撤離。
31日,暴雨越發大了,許多老百姓帶著家小,牽著孩子扶著老人,帶著瓶瓶罐罐跟著組織在暴雨中撤離。
蕭遙見狀,終於是鬆了口氣。
她雖然可以幫忙,但也不敢確保能夠救下所有人,所以當地群眾跟著組織撤離,這是最好的結局。
31晚漢江決堤,洪水洶湧澎湃,如同凶獸一般撲向安康。
廣播斷了,沒法再組織其他人一起撤離,更沒有辦法及時更新洪水信息。
安康那些收拾東西太慢打算連一根螺絲釘都搬走的人被困在洪水中。
夜漆黑如墨,洪水在黑暗中咆哮著,嚇得被家長牽著的小娃娃放聲大哭,古老的城牆被衝斷,洪水進入城中。
蕭遙在黑夜中視物很清晰,見洪水滔天,高大幾米,不由得皺起眉頭,所幸在矮處的人都被她扔木板扶著進入高樓的樓頂暫避洪災了。
正當蕭遙以為這次洪災將這樣結束時,她聽到城中有抗洪的乾部在聲嘶力竭大喊:“他娘的,誰挖的大缺口?”
她聽到這話,馬上看過去,在漆黑的夜色中,她分明看見幾道暗淡的手電筒在一處矮坡中被挖開的缺口來回搖晃。
這時先前那說話的聲音再次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同誌們,下遊是沒撤離的村鎮,我們作為人民的子弟兵,當保護人民的財產不受侵害,來啊,跟我一起,用繩子綁著,將這些薄鐵板弄過去,堵住那個大缺口!”
蕭遙一聽到這話,眉頭就深深地皺了起來,因為現在洪水滔天,即使綁了繩子,人也無力抗衡洪峰。
可是,人民的子弟兵是最可愛最勇敢的,他們二話不說,就一個接一個,往身上綁繩子,打算以人力抵抗這洪峰。
先前喊話的隊長拿竹竿往樓下捅,想知道洪水有多深——如今正是黑夜,他們沒法弄清楚具體的水勢,隻知道個大概,如今要冒險前去堵住壕溝,自然就得拿到更真實的數據。
竹竿才下去,就被洶湧的洪水推走了,就連那隊長,若不是被身後的小戰士拉住了,也要被竹竿的去勢拉著跌入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