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於是,趙桂枝幾乎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聽她哥詳細的描述了他對於未來的工作規劃以及事業版圖。
怎麼說呢?
賺錢那是肯定賺錢的,這年頭的讀書人跟上輩子還不同,哪怕再怎麼家境艱難,但凡是能念得起書的,多少還是有些家底的。
再一個,趙閏土的最終目的也不是為了所謂的教育公平,他就是打了個地域差。哪怕這年頭多數人都是私藏著祖上的珍貴批注,絕對不會隨意同外人分享的。但事實上,府城那邊的情況就是跟縣城不同,而縣城又跟普通小鎮子有著天壤之彆。要不然,江二郎乾嘛費勁巴拉的跑來縣城裡求學?
哪怕二郎沒被縣學錄取,他隨便找一個縣城裡名聲還湊合的學堂,那教學質量也要強過於孝義鎮上最出名的學府了。
趙閏土乾的就是這檔子的事兒,把人家府城裡優秀的文章詩詞整理好,再刊印一些課堂筆記、考題以及範例,轉手就能在各個縣城裡賣出高價來。
他甚至都沒考慮到把買賣做到周邊的各個小鎮上,隻因為他覺得沒必要浪費時間精力。
“縣城就夠了,你知道府城周邊有多少個縣城嗎?再說了,普通鎮子能有幾個讀書人?學堂都沒多少,搞不好很多都是隨便讀讀的,讀個三五年就放棄了。我折騰這個乾啥?”
趙桂枝問他:“你是不是已經忘了你剛才的話?你說你要把黃岡題庫賣給所有窮鄉僻壤裡的讀書人!”
“啥黃岡題庫呢?你咋就忘不了黃岡題庫呢?咋地人家曲一線沒給你廣告費呢?”趙閏土瞪眼,“縣城啊,那小縣城還能不是窮鄉僻野?你彆跟我搗蛋!人家真正的窮苦老百姓,那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我怎麼好意思賺他們的血汗錢呢?就算我是個開培訓班的,那也是有自己的底線的!我隻坑城市裡的中產家庭!”
行吧,反正就挺缺德的。
他還不光跟趙桂枝分享了他先前已經準備好的計劃,還拽著人去了他在這邊的書房,拿了幾個草稿樣本給她看。
當然,都是封麵係列,內容肯定還沒做好。又或者說,做好了一部分,但還有很多急需填補的內容。
就這樣,趙桂枝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一堆教輔書的封麵所包圍,直接嚇出了PTSD。
《十年寒窗金榜題名》是一個係列的總名稱,在趙桂枝的理解裡,就跟黃岡題庫是一個概念的。底下當然是有很多分類的,這還不是指科目的分類,那個屬於最底下的小分類,光是大分類就已經足以讓趙桂枝眼前一黑了。
像什麼《小秀才每課一練》、《春/夏/秋/冬作業》、《課文詳解》、《優秀文章精選(上、中、下)》、《達標卷/創新卷》、《周考/月考/季考卷》……
趙桂枝倍感窒息。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指著那份《周考/月考/季考卷》說:“還有旬考,這兒的人們是將每個月分為上中下三旬的,差不多就是一天算做一旬。他們沒有周的概念。”
“對對,我差點兒忘了,那就把周考改成旬考吧。”趙閏土從善如流的道。
隨即,他還鼓勵了趙桂枝,讓她站在學渣的立場上好好回憶一下學生生涯,努力的想一下還漏下了什麼。
儘管趙閏土是開培訓班的,但擱在上輩子,海量的教輔書啊,他也沒道理為了開個培訓班,自個兒找人編書出版吧?那也太離譜了。也因此,很多東西他是懂的,但真正實施起來,卻很容易遺漏細節。
誰讓他隻是帶了個腦子過來,啥資料都沒帶呢?再說了,前世今生他都沒有點亮過目不過的技能,遺漏也是很正常的。
趙桂枝本來倒是想幫他的,結果就聽到了那句‘站在學渣的立場上’……
一瞬間,她就罷工了。
老妹兒還是要哄的,趙閏土舔著臉吹捧她,加上各種許諾,最終才哄得趙桂枝露了笑臉,並開口指點了他一二。
“我們當時吧,我記得很是追捧成績好的同學記的筆記。像什麼學習委員,班級第一,甚至年級第一的。課堂筆記都會借過來,然後拿去學校外麵的打印店裡複印出來。”
趙桂枝努力的回想了一番:“我記得,在我念高二時,高三爆了個大黑馬來,高考居然是全市前百名的!她的筆記和卷子都被賣出了高價,就算是複印版本的,那也是一貨難求。”
這個情況,是趙閏土所沒有想到的。
他倒是知道名人效應,但一般都是拿高考狀元作為噱頭的,最好還是省狀元,市狀元都差了點兒。可因為後來國家嚴禁炒作各地的狀元,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這年頭沒有啊!
想明白了之後,趙閏土頓時眉開眼笑:“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學渣心態啊!你們是不是覺得,有了學霸的筆記,你就是下一個學霸了?甚至買了筆記都不一定看,就是拿著當佛經供著吧?”
趙桂枝:……
走了,這種倒黴哥哥,誰要誰帶走,誰都不要丟茅坑裡!
“等等,回來!”趙閏土又急吼吼的從一堆資料裡扒拉出了幾張紙,“你來幫我瞅瞅,我打算在係列教輔書的扉頁,請名家幫我寫一句明言,就是那種心靈雞湯。老妹兒你廚藝那麼好,燉雞湯肯定沒問題!”
趙桂枝無言以對,並且堅定了想要踹走這倒黴哥哥的想法。
結果,她隨意的瞥了一眼,指著其中一句雞湯詩詞說:“這個寫錯了吧?我記得原話不是這樣的。”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趙閏土的臉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沒錯啊,李白的詩啊!不是,妹子啊,咱們現在所出的朝代名叫大華朝,那是從五代十國之後才變的,懂不?李唐王朝是存在的,我可以用李白的詩,誰都可以用!”
“我是說原句不是這樣的吧?而且這居然是李白寫的?”
“那不然還能是誰寫的?”
兄妹倆麵麵相覷,趙桂枝很努力的回憶了半天,才恍然道:“我想起來了,在我的記憶裡,這話應該是這麼說的……閣下何不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
趙閏土嘴角猛抽搐:“你咋不上天呢?”
“對,橫批就是這個。這玩意兒是李白寫的?”感覺氣質不搭。
“我寫的這個是李白寫的,你說的那個是沙雕網友寫的。”趙閏土終於明白了,學渣的腦子不應該被信任。但他又忍不住問了一句,“來,咱們來對個詩。放心吧,我不會為難你的。”
說是不為難,其實還是為難。
趙閏土說:“空山新雨後……”
“自掛東南枝!”
“欲窮千裡目後……”
“自掛東南枝?”
“親朋無一字……”
“自掛,呃,東南枝。”趙桂枝委屈極了,“沙雕網友坑我!”
“你說你的語文老師咋沒跟著一起穿過來呢?他要是一起來了,得有多自責呢?”趙閏土擺了擺手,“算了,我就不該指望你!回頭我跟陳哥好好聊一聊,他才是真學霸!”
然而事實上,等那位真學霸回來後,趙閏土卻是躲得遠遠的,完全不敢靠近。
當然,這又是後話了。
……
先回來的是二郎,他用一下午的時間,跑了縣學和另外一個比較出名的學堂。縣學那邊是明確的拒絕了他,明言隻收一二等的秀才,他的才學還不足以讓縣學破例。
另外那個學堂稍稍好說話一些,沒直接拒絕,但也沒給承諾,隻說要等後兩日同其他先生商議一番。
二郎倒是並不沮喪,相反他還挺高興的。
他去縣衙門拿了自己的秀才等級,才知自己是三等的。初次應考,這個成績就不算差了,尤其對於農門學子而言。在本朝,一等秀才為廩生,朝廷給米糧銀錢,二等秀才隻得銀錢無米糧,三等則隻給米糧無銀錢。四等平平無賞無罰,五等則是需要去指定的學堂應教一年,六等則留中察看一年,若次年歲考仍不曾上進,就立時黜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