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原本,小公爺對江二郎這個搶走了自己女神的土著男人,充滿了無限的怨念。
這種怨念並不是針對江二郎本人的,而是無論趙桂枝嫁給了誰,隻要不是他,他就會產生這種怨念。
從省城到府城的這一路上,彆看他一直在折騰石二苟,但對於他來說,補課是挺糟心的,但並不會真的往心裡去。要知道,現代社會那些為了給孩子輔導作業而直接進搶救室的人,多半不是被孩子氣的,而是意識到自己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蠢貨,絕望到進去的。
但石二苟蠢成啥樣兒,跟小公爺完全沒關係,甚至退一步說,就算水泥紅磚都劈叉了,賺不到錢了,那他也是不癢不痛的。
不好意思,興許原身有很多缺點,但獨獨不貪財。
也因此,這一路上小公爺一麵給石二苟補課加開罵,一麵也在腦海裡想了諸多的法子,一想到自己即將直麵女神的混賬男人,他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但說實話,他也確實是沒料到,這才剛到,就能看到江二郎,因為所有人都告訴他,江二郎很忙的,忙著為即將到來的鄉試做準備。
鄉試嘛,他理解為高考,那忙得不見蹤影也是很正常的……啊呸!連高考都沒通過的渣渣居然也能染指他女神!
帶著滿腔的怨念,小公爺毅然決然的準備下馬車跟江二郎展開殊死搏鬥!
結果呢?
他人還沒下車,就被女神紮心了。
那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選擇原諒她了。
……
“哎喲!”趙閏土從馬車上倉皇的跳下來,仿佛背後有鬼在追一般,他腳才剛落地就飛快的跑了,整個人完美的詮釋了何為屁滾尿流。
江二郎驚訝的看過去:“何事?”
趙爸忙著安撫他那個蠢弟弟,壓根就沒空幫忙解釋,再說了,趙閏土這不是全須全尾的下來了嗎?看他跑得如此之快,就知道鐵定沒事。
當下,趙爸隨口道:“他尿急。”
啊這……
好像這個理由也勉強說得過去。
江二郎當下就不再追問了,攬著趙桂枝就往府裡走。
其他人也紛紛下了馬車,一時間完全沒有人想起,自家車隊裡還有一個貴客。
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想到。
幼娘高高興興的衝上去:“錦娘你來了!我可想你了!”
趙桂枝看了江二郎一眼,後者回給她一個無奈的眼神,無奈的解釋道:“可能她倆年歲更相近一些,更能聊得來?”
“也是,三郎也更喜歡二狗。”可能這就是智商的圈子吧。
這廂,幼娘歡喜的迎了上去,表示錦娘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還跟她住一個院子。又問尤菜花,趙爸爸去哪兒了。
尤菜花又沒聽到剛才那番話,下意識的看向頭一輛車,幼娘因為出來晚的緣故,跟趙閏土剛好錯開了,見尤菜花看向頭車,還以為趙閏土在車上沒下來,忙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大聲喚道:“爸爸你怎麼不下來?”
小公爺啊,他眼瞅著趙閏土屁滾尿流的跑了,石二苟稍後也下了車,竟是沒人給他遞個台階讓他也下去。正坐在那兒賭氣呢,他就聽到了那一聲喚。
要不怎麼說鄉下人大嗓門呢?幼娘那嗓門跟她娘她奶比起來,那是啥都不算的,可她這麼嗷了一嗓子,還是把準備下車的小公爺嚇到了。
“喊誰呢?我不是,我沒有……我啥時候有那麼大的閨女了?”內心受到巨大震撼的小公爺探頭一看,頓時更大的驚嚇迎麵而來。
幼娘啊,她今年都十二歲了,因為最近兩年吃得好,營養那是夠夠的,她整個人往上竄了一大截,看起來比之小姑娘更像是一個大姑娘了。
小公爺捂著心口喊冤:“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噢。”幼娘先是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隨後又探頭往車廂裡張望了幾眼,問,“趙爸爸呢?”
“誰啊?趙二老爺不是在那兒嗎?”
“不是他,是趙閏土。”
小公爺:……
我以為我倆都是單身狗,結果你偷偷脫了單還焗了油,哦不,是偷偷生了娃兒。
“你等著,我這就去把他打死!”
當下,也不管有沒有人遞台階了,小公爺利索的跳下馬車,整個人跟脫韁的野狗似的,飛快的竄走了。
而此時,趙桂枝和江二郎都已經往府裡走了一段路了,就看到小公爺“嗖”的一下竄過去,邊跑還邊嚷嚷著:“趙閏土你個癟犢子!納命來!”
趙桂枝沉默了一瞬,她剛才差點兒以為小公爺是衝著她身邊的二郎的,還想著怎麼打圓場呢,結果人家直奔趙閏土。
哦,那就沒事兒了。
“這是做什麼?他來找舅兄算賬?怎麼沒人攔著他?”江二郎很是驚訝,顯然他沒有見識過單槍匹馬衝到人家家裡找家主算賬的情況。
就算是在鄉下地頭好了,那也是糾結一幫子親朋好友站在們外頭或者院壩上,高聲叫囂的。斷沒有就一個人衝進來的,這跟千裡送人頭有什麼區彆?趙家隻是主子少,下人可不少。
趙桂枝忙道:“鬨著玩兒的,你不用管他們。”
“是朋友?”
那就算趙桂枝臉皮再厚,也沒辦法承認那倆是朋友。她猶豫了一下,想著橫豎是要說出實情的,便索性直說了:“追著我哥喊打喊殺的那人,是從京城來的,他是鎮國公府的小公爺。”
江二郎:……
他想要靜靜。
不過至少解了他的困惑,怪不得趙閏土跟前那麼多隨從護衛,沒一個人上前攔著。也是,誰敢攔著鎮國公府的小公爺呢?
“你也不用太在意,他雖然被稱為小公爺,但其實是家中的嫡出三少爺,並不是繼承人。而且他是來送錢的,我哥樂意挨揍。”儘管趙桂枝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何事,但以她對老哥的了解來看,絕對是她哥主動犯賤了。
想想之前,她爸和她哥久彆重逢,她哥就努力了一把,最終得償所願,被她爸揍成了豬頭。
隻能說,大概有些人就是欠的吧。
“舅兄也是不忘初心。”江二郎歎道。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所以也活該趙閏土會發財。
兩人繼續往二門方向走去。
結果,才走出去沒多遠,就聽到了一陣熟悉的叫罵聲。因為太熟悉了,趙桂枝甚至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你乾啥呢?知不知道這是哪裡?這是趙府!堂堂趙府是你讓到處撒野的地方?你還追著人家趙大少爺打,你瘋了嗎?報官,一定要報官,叫官老爺把你抓去!打板子!關大牢!”
“對!抓起來!太不像話了,剛才他差點兒還撞到我!”
等趙桂枝和江二郎疾走兩步趕到前頭時,看到的就是江母逮著小公爺就是一頓噴,而一旁的江奶奶也袖著手幫腔。
至於趙閏土,則是一副傻眼的表情。
天知道他剛才回來時,雖然跟幼娘錯開了,卻碰上了慢悠悠往前頭趕的江母和江奶奶。那他肯定是要跟老人家打個招呼的,這一招呼,江母就問他事情辦妥了沒有,還說三郎雖然人蠢了點兒手笨了點兒性子還懶散,但沒關係,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江母已經好好收拾過三郎了,保準還給他一個能耐的手下。
趙閏土還懵著呢,他恍惚間想起來了,趙桂枝去鄉下地頭送王有糧跟江家人相認,估計後來就是把人帶回來了,但因為人到的時候他已經去省城了,就沒碰上。
不過,這點倒不是很重要,重點在於……
“您還幫我收拾了三郎?他怎麼了?他不是挺好的嗎?”三郎啊,幫他寫作業本和卷子,以一個小智障的角度,來測驗題目是否符合標注的難度,同時還要計算時間,比如一份考卷能否在半天裡麵完成等等。
這個活兒重點不在於有多難,而是夠筍。
幾人才剛說了幾句話,小公爺就殺了過來。瞅準目標,二話不說就把趙閏土給揍了。
江母趕緊上前阻攔。
還真彆說,小公爺白瞎了他武將世家的出身,被一個鄉下農村老太太直接擒拿住了。當然,關鍵原因在於,他也不敢太掙紮,他倒是不怕江母,因為江母看起來就是個敦實的小老太,但旁邊還有個江奶奶呢。起初,他還掙紮了一下,差點兒就把老太太給撞了,好懸沒給他嚇死,立馬束手就擒,站在原地挨罵。
然後,他就等來了他女神和女神的土著男人。
小公爺曾經腦補過各種見麵場合,他應該如何放狠話,除了狠話之外,還有最後不得不認輸時,讓江二郎一定要對他的女神好,不然他就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結果一切都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趙桂枝第一時間關切的走到江奶奶身畔:“他撞著你了?奶奶你沒事兒吧?”
“差點兒撞著我,我沒事兒。可他剛才揍了你哥!”
“哦那沒事了。”趙桂枝並不關心她哥,還轉過來身叮囑道,“你要揍他能不能挑個適合的地方?我們家沒有演武場,你們去客院那頭打吧。最好是挨著府醫的那個院子,方便大夫開藥。”
小公爺:……
趙閏土:……
這話的意思,是勸他們直接去急診室門口打架嗎?萬一打出問題來了,也方便搶救?
雖然這話經不起細品,但小公爺第一時間表示遵命:“好的沒問題,我們這就走。”
倒是趙閏土不敢置信的看過來:“妹兒啊!你咋就忍心看著你哥挨揍呢?我打不過他啊!”
“那你就讓人把他轟出去,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沒錢賺,有啥呢?”
趙閏土飛快的改口:“挨揍就挨揍吧,正好坐馬車久了,我骨頭疼。來來,小公爺咱們走,我領你去找府醫,咱們好好活動下筋骨。”
當下,趙閏土哥倆好似的攬著小公爺的肩膀,把人強行帶走了。
而此時,江二郎在確定母親和祖母都沒事兒後,用一種格外複雜的眼神看著他娘:“娘,你知道你剛才罵的是誰嗎?”
“不是一個二流子?”江母一臉的不以為然,雖然她這會兒已經明白自己可能有所誤會了,但也沒往心裡去,畢竟她訓人都訓習慣了。況且,跟罵三郎比起來,剛才那些話都不算啥。
江二郎看了趙桂枝一眼,示意她來說。
可趙桂枝卻是滿不在乎的說:“也沒啥,不就是鎮國公府的小公爺嗎?我瞅著他也沒比三郎聰明到哪裡去。”
當然也沒比三郎笨,畢竟這個家裡,隻有虎頭虎腦比三郎笨,連石二苟都比三郎強。
是的,三郎就是那傳說中的智商標杆。
大概是因為趙桂枝說得太過於自然,江母起初還沒意識到問題:“不就是國公府……哎喲二郎扶我一把,二郎媳婦你剛才說啥?他是誰?國公府又是啥?那是不是比縣太爺還強?”
“縣太爺跟國公府咋比呢?”哪怕趙桂枝至今對於古代的一些官階還是一頭霧水的,但縣太爺她還是懂得,七品芝麻官嘛。
至於國公府……
托紅樓夢的福,就算她不知道彆的爵位,起碼國公的爵位她是相當清楚的。
鎮國公府應該跟榮國公府差不多吧?或者要更好一些,因為人家到現在才第三任國公爺,其中第二任和第三任還是兄弟關係。也就是說,上一任要是沒有年紀輕輕就戰死沙場的話,鎮國公府可能也就剛傳到第二代。
那不就是榮國公府最最牛逼的時候?
生怕江母沒受夠刺激一般,趙桂枝又補充道:“郡守大人都不配跟國公爺相提並論,人家可是國公爺!能進宮見皇帝陛下的人!對了,小公爺的親姑姑還嫁到了宮裡當妃子,他親表弟是七皇子,親表妹是那個啥啥公主來著……”
行了,不用說了,江母嚇得原地劈叉。
“我剛才罵、罵他了!”
“聽到了。”趙桂枝覺得應該對婆婆給予一定的鼓勵,“您罵得真好,一看就是特彆有罵人經驗的。最近三郎沒少挨罵吧?虎頭不在您跟前,三郎承受得也太多太多了。”
江母找到了罪魁禍首:“沒錯!就是因為罵三郎罵多了,我才罵順口了!都是三郎的錯!”
這話……
連大孝子江二郎都沒辦法讚同。
而這時,幼娘等人也慢悠悠的過來了,看到他們還頗為驚訝:“你們不是走了有一會兒了,怎麼堵在二門外說話呢?”
江母一下子撲過去,抓住了幼娘的手:“幼娘啊!你娘我闖大禍了!”
“咋了?”不止幼娘十分驚訝,連帶跟著一道兒過來的尤菜花、盛錦娘並二狗子和趙爸等人都跟著愣住了,不明白她好端端的待在府裡能闖啥禍。
“我啊!我剛才罵了那個小公爺!咋辦呢?”江母十分惶恐,她還是沒辦法代入國公府那麼高的層次,她滿腦子都是自己把縣太爺罵了個狗血淋頭。
幼娘奇道:“小公爺是什麼?”
好在,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知道小公爺是什麼,甚至還知道他是個什麼東西。
“沒事兒,回去歇著吧。”尤菜花上前挽住了江母的胳膊,“您要是不放心的話,我回頭幫您摸個牌?”
“好好。”江母誠惶誠恐的點頭,倒是一旁的江奶奶看起來十分得淡定,仿佛那都不是事兒。這麼一看,江母就感覺自己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還是她婆婆穩得住。
結果,等一行人回去後,坐下來喝了茶吃了點心,聊了一會兒天,又上了午飯,圍坐在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接風宴。吃完後又消了消食,準備各自回屋休息一下。
就在這時,江奶奶冷不丁的開口:“我的老娘啊!老三婆娘你是不是剛才罵了貴人呢?我的乖乖,祖宗喲!你咋那麼能耐呢?”
在場眾人:……
好像找到三郎那麼笨的原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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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城後,日子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正軌上。
當然,日常的小鬨騰還是少不了的。
像江母因為被小公爺嚇到了,哪怕事實上是她罵了人家,可她還是膽戰心驚的。得虧之後沒幾日,趙閏土就把小公爺和石二苟一起打發了,畢竟他把人忽悠過來,本來就是有目的的。
留在府上能乾啥?當然是早日去城郊的莊子上,改良水泥和紅磚的配方。
又因為小公爺不可能在外頭停留太久,他們商量的結果是,也不搞突擊補習那套了,直接讓小公爺確定水泥配方,教會石二苟怎麼會就行。至於紅磚的事情,暫時先放放,主要是紅磚一燒就是一窯,開和燒都需要時間。再者,比起水泥的重要性,紅磚反而是可以代替的。
而這個事兒最關鍵的點在於,怎麼把小公爺身畔的人忽悠過去。
幸好,在關鍵時刻,趙桂枝的大舅和大舅媽度完蜜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