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2 / 2)

穿成邪神之後 一口果 12947 字 5個月前

“他畏懼道友,故而不敢在九曲河上動手。”漓池緩緩說道。

“是。”女須說道。

白麵惡神縱喚出了陰煞寒霧,卻並未動手。他所畏懼的,是鎮守九曲河的十世身。十世身那時雖然在困頓中,並未真正醒來,但解決他並不算什麼難事。

然而古怪之處就在這裡了。白麵惡神的能力與鬼王天差地彆,他在九曲河上擺渡,喚出那麼多水鬼,鬼王竟一直未有覺察。

漓池手掌一拂,水波漾漾,幻景中的河段未變,但時間卻向後流轉,淌出白麵船家在河上擺渡的樁樁件件。前去梁國做生意的貨郎、欲往盧國逃命的災民、常安渡的父親……不知多少飽含希望的人,被其葬在九曲河中,化作絕望的怨鬼,卻又日夜被其抽取怨煞……

白骨刃一震,發出一聲淒煞的長鳴。

“道友大願,修為遠勝於惡神,在此處鎮守已久,本該能夠覺察水鬼誕生、惡神所行。”漓池繼續道。

“是。”女須說道。

但她卻偏偏一無所覺。

鬼王扶刀,麵色冷厲,目中幽焰欲燃。

漓池又是一拂,幻景再轉,倒回常安渡下船,惡神獰笑,小船墜下瀑布,一路跌進幽冥,黃泉之上升起陰煞寒霧,其中藏著萬千受其操控不得解脫的水鬼……

“他想要那些怨煞的力量,我便將之儘數予了他。”漓池淡淡道,“怨煞不消,不出黃泉。”

白骨刃的長鳴漸漸落了下去。女須撫著白骨刃,惡神已然伏誅,但她知曉這並非漓池真正想要她看的東西。

她的目光落在幽冥之中、黃泉之上,十世輪轉間隙中所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

幽冥黃泉,一切眾生輪回之所。這裡本不能夠有人停留,新死的靈魂自然進入幽冥,受因果牽引由黃泉指引直接進入下一世的輪回。而執怨過重身化鬼物的靈魂,自身執怨會本能地對抗輪回牽引,根本不能進入幽冥。

唯有執怨消儘,又或者是如鬼王一般,能夠以大毅力收束自身執怨,不再令其本能地對抗輪回牽引,方才能夠再入幽冥重新輪回。

但哪怕是鬼王,在進入幽冥黃泉的那一刹那,都會模糊了記憶,而一刹之後,便被黃泉送到了新的一世輪回之中,對幽冥黃泉的一刹記憶也由是消散。現在重現幽冥黃泉之景,方才回憶起輪回之時在幽冥黃泉中一刹一刹的記憶。

一入黃泉,刹那便轉世。但若是那些執怨深重不入輪回的冤魂,卻偏偏進入了幽冥呢?黃泉為輪回牽引,這些冤魂,確實有可能在黃泉之上停留。

幽冥黃泉是天地法則的顯化,以白麵惡神落子,是有人在背後覬覦輪回的法則。

輪回既亂,則怨戾無處平。

白骨刃錚然而鳴!

女須輕按骨刃,問道:“隻要掌握了不入黃泉之法,幽冥之中就再無險處,既然如此,那落子之人為何不自入幽冥,反而要用這些小卒子試探?”

無論幕後之人想要做什麼,如白麵惡神這樣心性手段都不行的家夥,都難堪大用,他在九曲河上為惡的這許多年,不但未能對黃泉造成什麼影響,甚至都沒探索出來什麼。

“因為他在畏懼。”漓池目色幽深,“最初的幽冥之中的確沒有什麼險處,但是既然有盯上幽冥輪回力量的人,自然也就會有想要阻止他的人。在這些小卒子將幽冥之中的問題探出來之前,他是絕不敢踏入幽冥的。”

那是神明曾經遺留在幽冥之中的東西,漓池現在不知曉如何去尋,也不會去尋。哪怕隔了數十萬年,那布置也足以讓幕後之人不敢踏足幽冥。

十二萬年前地府未成,而最初的交鋒早在更久遠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地府未成,神明隕落,似乎是棋輸一子。但即便是暫輸一子又何妨呢?他在十二萬年後醒來,便破開了新的局麵。這是一場隔了數十萬年的交手。

漓池抬眼,目中鋒芒便斂去了,問道:“道友大願,可願拔除這黃泉之上的蟲蠹?”

“這本就是我的道。”女須道。

“好。”漓池頷首,一道靈光從袖中飛出,落到鬼王掌中。

“這是……”女須抬首驚異道。

這道靈光中,封存的是進入幽冥借黃泉之力的法門,就連如白麵惡神這等修士都可以借半通不通的法門而獲得大好處,更遑論鬼王,這法門的珍貴處不言而喻。

“不必言謝,道友拔去那些蟲蠹,對我也有好處。”漓池一步踏出,已經不見了蹤影,唯有聲音飄忽而落。

女須對漓池消失的方向鄭重一禮,再抬首時,目中已是神光鋒利,白骨刃躍躍而鳴。

負怨煞而斬不平,當從這些欲竊黃泉亂輪回的蟲蠹起!

……

淮水浩浩湯湯,奔湧不息,自西北天目大雪山上而起,於大地之上奔騰浩蕩,穿山繞峽,終入北海。

山脈如骨水脈如血,在經過十二萬年前天柱山摧折,地脈震動碎裂成數片之後,淮水便成了這片大陸上最重要的那一根血管。

而執掌淮水的淮水神君,自然也就成了這片土地上大部分修士仰望的存在。

“……所以啊,他們就對神君的庫藏更加渴求。神君在的時候,沒有人敢於冒犯,如今神君不在,這些人才敢一窩蜂地聚集過來,想要偷竊、搶奪府君的庫藏。”略有些駝背的老人坐在河邊石上,對水中灰頭土臉的小童說道。

“可是……龜爺爺,神君的府邸已經隱匿了兩千多年了,怎麼最近卻突然出現了呢?”小童問道。

老人緩慢地搖了搖頭:“不知道啊……”

神君在出事前就將水府隱藏了起來,在他回來前,水府是無論如何都不應該現世的。覬覦神君庫藏的那些家夥雖然尋找了許久,但也從來沒有人找到過線索。

可是數日之前,這段位於梁國與隋國交接的淮水中,卻突然有異象產生,光華耀耀雲霞漫天,連淮水奔湧不息的波濤都忽然靜了下去,水色變得晶瑩剔透,其下映出一座恢弘的府邸,上有匾額,筆勢如洋洋大江綿延不息浩蕩壯闊,書有“淮水君府”四個字。

最先發現的幾個修士直入水底試圖進入府中,卻發現水府如一道水中幻影般,看得見、摸不著,更彆提進去了。

最先發現的幾人雖然不想把消息傳出去,但那祥雲映得此處一片霞光,遙遙數裡之外都看得見。沒過多久,這裡的修士們就越聚越多了。

開始的時候還有凡人在看熱鬨,但很快就都被驅逐了。如今這水府附近,全部都是欲入水府得其庫藏的修行者。雖然現在淮水君府還隻是個看得見摸不著的影子,但水府之影卻是在逐漸凝實,有人推測水府似乎正處於顯化的過程當中,再過幾日,大約就可以進入了。

此處江域岸邊已經搭起了草廬,有同一門派、三五好友聚集而坐的成群修士,也有尋一塊青石或一處樹蔭自處的獨行修士。江底也聚集了許多水族修士。這些是在明麵上等待的,而在暗中,還不知隱藏有多少人。

老人與小童所處的位置,距離那片水域要稍遠一些,他遙遙看著聚集的人群,臉上皺起溝壑,顯出憂色來。

“泥鰍兒,等水府徹底出世後,你把我送到水府邊,就趕快逃走,千萬不要再靠近。”

泥鰍兒擔憂地看著他:“龜爺爺……神君既然那麼厲害,那些人應該打不破水府的禁製吧……要不還是算了吧。”

“你怕龜爺爺被人打死?”老人看向泥鰍兒,笑嗬嗬地道,“不怕,你龜爺爺就一身殼厚。實在不行……我再撤。”

“可那個時候還撤得了嗎……”泥鰍兒嘟囔道,“神君還有兩萬多年才能回來呢,您就是再結實,也攔不住兩萬多年啊……反正遲早都得被人進去,乾脆就彆管了吧……”

老人慈祥地摸了摸他的腦袋:“不行啊……在爺爺還是一隻小龜的時候,是神君救下的我,也是神君教的我修行。爺爺怎麼能看著那群人搶了神君的家呢?等神君回來的時候,如果看見滿地狼藉,該多難過啊……”

泥鰍兒垂著腦袋蹭了蹭老人的手:“那……龜爺爺,我把通道給你留著,你到時候跑快點兒啊……”

老人笑眯眯地點頭應下:“放心吧,龜爺爺活了好幾千歲呢!你還小,到時候記得直接回去,彆再靠近。”

……

自淮水君府現世的那一日,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水府之影雖然一直在凝實,卻仍未完全顯化,而附近幾乎要聚滿了人。

隨著人數的越聚越多,哪怕水府未現,第一輪爭鬥與篩選卻已經開始了。

或是明著挑釁、或是暗中下手,許多實力不夠的修士已經被淘汰了出去,但還是有無數修士正在趕來。

有些勢力試圖聯合起來,給這水府的情況立下規矩,平息眼下的亂狀。但全部都失敗了。

半個月,是一個很恰巧的時間段。這個時間足夠讓淮水君府出世的消息傳出去,卻又不足以讓一些有實力的勢力整備齊全達成一致。

淮水君府現世的這處河段,也是一個很恰巧的河段。它位於淮水下遊,梁國與隋國交界之處。梁國修士多信奉實力為尊,各類修士混雜其中,隋國雖然不像梁國那麼亂,但隋地尚武,也以武勇過人為傲,其中修士多喜鬥爭。兩國之間也多有摩擦。

因為這兩個原因,如今淮水君府附近的情況繁雜無比。人修妖修鬼修……仙道神道妖修古道……沒有誰樂意敬服對方的,更不乏有世仇舊怨的。

更何況淮水君府中的庫藏太過誘人,哪怕是想要聯合的幾個勢力,也各自存著自己的小心思。

如今正處於怪異大劫之中,凡塵眾生的劫難已經運轉至平穩狀態,修行者們的大劫才剛開始往酷烈的方向發展。為了度過此劫,每一點積累都是至關重要的。

淮水神君作為執掌淮水的大神,其庫府中的珍藏無疑都是極為珍貴的寶物。若能從中得到些許,說不定就能夠平安度過大劫。

因為這個緣故,來到這裡的修士幾乎沒有願意後退的。隨著淮水君府的愈發凝實,周圍的氣氛也愈發緊繃。終於到了這一日……

淮水君府上空的漫天雲霞忽然一收,落向水下幻影當中。四周的江水變了流向,圍繞著水府形成了一層層的暗流,那些水流流淌到水府前,卻不再像過去穿過影子一般直接穿過去,而是像撞到了實物一樣分開流過。

藏於江中擅水法的修士們瞬間意識到了變化。

淮水君府已經完全現世!

下一瞬無數修士撲向了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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