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13 章(2 / 2)

穿成邪神之後 一口果 14906 字 5個月前

“這法門就像以願力修行神術一樣。”丁芹說道。

白鴻恍然大悟。

神道修行者可以收集凡人願力來掌握某些特定的神術,如凡人若常向某一位神明祈求婚配如意,這位神明在收集了足夠多的願力之後,便可以將之煉化修行成一門與婚配相關的神術。這便是以心念的力量來修行。

柳穿魚所會的點燈法,便是直接將自己的心念化為術法的力量。但就像願力修行出的神術一樣,想要這種神術的力量越強,就需要收集越多的願力,煉化修行的過程也就越困難複雜。

柳穿魚之所以能夠這樣簡單快速的就修成了點燈法,也是因為她本身的心念力量並不多,所能產生的效果也弱,就連烏梅這樣沒有修

為的蛇魂都可以硬抗。若是想要用心念的力量達到讓丁芹和白鴻擔憂的那種程度,就不是柳穿魚這種簡單的點燈法所能做到的了。

這世間並沒有什麼輕而易舉就能所求如願的法門。

既然如此,那她們對明燈教也沒有必要像之前那般警惕了。

但那位盲眼畫師,還是要見上一見的。

據柳穿魚所說,昌蒲一直在尋找畫中那個名叫仰蒼的人,所以她在一個地方並不會停留太久,再過幾日,她就準備離開了。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柳穿魚最近才一直不回來,而是待在昌蒲那裡,就是想在她離開前能夠多請教一些東西。

來到在昌蒲時常賣畫的那條街道上,她坐在一棵樹下,身側放著個背簍,身前鋪著個攤子。兩隻眼睛像正常人一樣睜著,乍一看好像沒什麼問題,但湊近細看,就會發現這雙眼睛裡並沒有神采,瞳孔的顏色比正常人要淺,與虹膜混成一片暗灰色。

畫攤前並沒有什麼人光顧,在她剛來的時候,因為是個盲眼的畫師,所以還有些人來瞧稀奇,可是這一段時間下來,人們也早瞧膩了。更何況,現在這個年景,願意買畫的人又有多少呢?

丁芹和白鴻剛來到這條街上,就瞧見另有一個三大五粗的漢子向畫攤走了過去,瞧著氣勢洶洶的。

昌蒲並沒有什麼反應,好像沒有發現這個漢子一樣。

可這怎麼可能呢?她分明遙遙一眼就能發現鶌鶋的魂魄,又能夠把人畫得很像。就算不提她所會的術法,一個普通的目盲之人,耳力也必然比常人要好上許多,那人走過來的時候並沒有故意遮掩自己的腳步聲,粗重的步子連普通人都能聽到。

看著這個大漢走過去,周圍原本對畫攤並不感興趣的人,一個個目光不由得都看了過去。他們的目光像是已經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有所猜測,瞧著這個大漢的同時又有所回避。看來他們是認識這個大漢的,但看這態度,恐怕互相之間的關係並不太好。

“路四,大家日子都不好過,消停點,彆鬨了吧!”有人從旁邊的鋪子裡探頭出來,對著大漢吆喝了一聲。

路四回瞪了一眼,鋪子裡的人雖然不畏懼路四,卻也對他沒什麼辦法,隻好略一聳肩。但瞧他看向畫師隱含擔憂的目光,隻怕剛才是故意出聲提醒的。

經此一鬨,昌蒲好像才注意到似的,略偏了偏頭向這邊,但卻仍然沒有什麼彆的反應。

路四氣勢洶洶地走到畫攤前,卻並沒有像大家以為的那樣直接掀了攤子又或是找麻煩。他站在攤子前,眼睛瞪得牛一樣大,卻僵住了似的一動不動,就站在那裡看著昌蒲。

昌蒲卻仍是那副模樣,隻是略微抬了抬頭,麵向路四,除此之外既沒有彆的動作,也沒有說任何話語。

“這是怎麼回事?”丁芹小聲向旁邊的人問道。

那人瞧她是個年輕小姑娘,便低聲答道:“你們是才來這裡沒多久吧?路四是我們這裡有名的惡霸潑皮,難纏得很,可千萬彆去招惹他,否則不好脫身的。那畫師就是前幾日跟這潑皮打了個賭,這潑皮輸了不認賬就跑了,現在不知為什麼又跑回來,看樣子是心裡不爽快,還想再找她麻煩。”

那邊昌蒲和路四仍一動不動,這人又困惑地看著他們,呢喃道:“不過他今兒是想乾嘛?怎麼乾站著瞪眼呢?”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路四恰好有了動作。

他瞪著昌蒲,粗聲粗氣道:“你……你之前給我畫的那幅畫兒呢?我買了!”

他這話一出口,周圍人都呆了呆。

幾天前,路四就是看這畫師是個盲人,而且還是個孤身女子,所以故意來找茬。他逼得人家跟他打賭,說不用手摸五官,她能不能畫出和人一樣的畫像。路四說如果畫得像了,他就花錢給買下來。

結果那盲眼畫師隻是聽著旁人對路四的描述,就真還畫出了路四的模樣來,像到讓人一瞧就知道是他。路四卻不認賬,硬說畫的不像他,反說畫師是個瞎子,怎麼能評判畫得像不像?他能看得見,所以他說不像就是不像。然後他就賴掉畫錢直接跑了。

他今天怎麼又想著要回來買畫了?

昌蒲卻好像對此全無意外似的,隻是表情似乎有些無奈:“如果你是想解決最近遇到的問題,那畫你買不買都一樣的。”

路四眼睛瞪得更大了,喝道:“果然跟你有關!”

昌蒲看上去好像更無奈了:“這並不是我的問題。”

“不是你的問題,你怎麼知道我最近遇到事情了?”路四看上去氣憤極了,但他竟然沒有掀了昌蒲的攤子,也沒有彆的動作,隻是憤怒地瞪著她。

這話說得倒也沒什麼問題,周圍人都不知道路四這兩天出什麼事了的,正互相小聲詢問著呢。

“你聽說路四最近出啥事了嗎?”

“沒有啊,你知道嗎?”

“我也沒聽說啊……”

周圍的嘀咕聲有的落到了路四的耳朵了,他瞪著眼睛看了一圈,又扭回頭瞪向昌蒲:“你把畫賣我,這事兒算完。不然我天天來這兒站著!我看誰還敢來買你的畫!”

周圍的人都驚了。

“路四這是怎麼了?”丁芹旁邊那人喃喃道。

見丁芹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己,那人又解釋道:“路四以前在這一片兒收保護費的,不給他交錢他能直接把攤子給掀了,把人家匾額扒下來砸了的事情也不是沒乾過。他現在這……”他搖了搖頭。

這和路四以前比起來可太溫和了。

這麼個惡霸潑皮,怎麼短短幾日就有了這麼大的變化?他是遇見什麼事兒了?

“我可以賣給你。”昌蒲說道,“但你遇到的事情,靠畫是解決不了的。”

她這樣說著,一邊就從攤子裡取出了一幅卷好的畫。

路四劈手把畫奪過,打開看了看,確認確實是畫了自己的那幅畫後,就把畫胡亂一卷塞進懷裡,也不問價,往昌蒲的攤子上丟了一小塊碎銀就匆匆離開了。

丁芹遙遙瞧見那幅畫,瞳孔略縮了一下。

周圍有好事的人去問昌蒲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昌蒲隻說那就是一幅普通的畫而已。見問不出來什麼,圍觀的人也就慢慢散了。

丁芹和白鴻走過去,她們的腳步聲都很輕,但兩人在距離畫攤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的時候,昌蒲的耳朵一動,就轉過臉來,兩隻無神的暗灰色眼睛正對著兩人。

“我想畫一幅畫。”丁芹在畫攤前坐下。

昌蒲應下問道:“客人想畫什麼?”

“就畫我。”丁芹說道。

“那還要請客人幫忙,描述一下你的模樣。”昌蒲說道。

“要我自己描述,還是要彆人描述?”丁芹問道。

“都可以,但要是兩位都能描述一下,就更好了。”

昌蒲說道。

“好。”丁芹應下。

她和白鴻都各自講了一遍,隻是如實描述,並沒有刻意為難,但在兩人的描述中,丁芹的模樣還是難免略微有點不同。

“……麵如滿月頰似髫年……”白鴻說道。

“我快及笄了!”丁芹抗議道。

“你還沒長大呢。”白鴻無情鎮壓,跟她的年歲比起來,丁芹還隻能算是個娃娃呢。

白鴻繼續形容:“反正她就長得小,圓臉大眼睛……”

等兩人都形容完畢之後,昌蒲才開始下筆,她一手按著紙另一手握著筆,勾出的線條流暢柔軟,幾筆就勾勒出了丁芹的臉型與頭發,耳朵、嘴巴、鼻子、眉毛,很快都勾了出來,唯有在畫眼睛時慢了下來。

而在已經畫出來的畫麵上來看,這的確與丁芹的模樣幾無差彆。

她畫得這樣好卻又這樣快,簡直比沒有目盲的人畫得還要快一些。但也不是說不通,昌蒲雙目皆盲,看不見畫麵,所以也不必思索下一步該如何落筆、如何布局畫麵。她所有的畫麵、落筆方位、輕重等等都已經在心中想好了,所以她不必遲疑,隻要手照著心中所想落下就可以了。

昌蒲花了一點時間才勾勒出丁芹的眼型,這速度並不慢,隻是比起她畫其他部分時要慢上一些。可是等到該畫目中眼瞳的時候,昌蒲卻遲遲不能落筆。

她的筆尖就懸在那篇空白的上方,卻怎麼都落不下去,直到筆尖的墨都快乾了,來回又添了兩回墨,額頭上已經沁出汗來,但還是未能點下去。

一旁的小販注意到這邊的情形,抻著腦袋往這邊看,問道:“你是不是忘了畫到哪個位置了啊?要不我幫你指一下位置?”

昌蒲擱下筆,搖了搖頭,緩緩吐出一口氣:“我畫不了。”

她並不是忘了畫麵的位置,她隻是畫不出那雙眼睛。

這在旁人看來或許是想不明白的事情,眼型都畫好了,隻要在中間差不離的位置點上兩個墨點兒不就有眼珠子了嗎?這連小孩子都可以做到,又有什麼畫不出的呢?

丁芹卻沒有追問,她隻是點了點頭,問道:“這幅畫多少錢?”

昌蒲搖頭道:“我並沒有完成這幅畫,又怎麼能收錢呢?”

“那麼,我們可以談一談嗎?”丁芹又道。

昌蒲看著丁芹,片刻後慢慢點了點頭:“好,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

她收拾起攤位,帶著丁芹和白鴻來到了一處屋舍。

這就隻是一處普通的屋舍而已,其中並沒有什麼陷阱布置。如藏水於海藏沙於漠那般隱藏欲念之力於滾滾紅塵中的辦法,在被發現之後,就很難再瞞過她們第二次。

昌蒲把帶回來的東西放好,請丁芹和白鴻坐下。她看上去很坦然,哪怕她已經知曉丁芹和白鴻絕不是像路四那樣的普通人——就算開始的時候並沒有看出來,但在她無法完成丁芹的畫像時,也已經意識到了。

“兩位為什麼會來尋找我?”昌蒲問道。

“我想問一個問題。”丁芹說道,一雙清淩淩的目看著昌蒲,又好像看著她身周的空處。

“仰蒼,是誰?”

在提到這個名字後,昌蒲身周的因果中,有一根驟然震動了一下。

丁芹抓住了這一絲震動,目光霎時看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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