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姚至放下封琛，在封琛示意下躲進了幔帳裡，隻留下一個縫隙觀察外麵情況。
封琛也沒動，敲門聲停下時，他聽見了開門的吱嘎聲，隨即腳步聲傳來，女人進來了。
女人腳步很輕，也很急，轉過內室門簾，封琛才看清楚。
這是個身材苗條高挑，穿著普通，但能看出氣質很好的女人，可當封琛看向女人臉時，卻皺起了眉頭。
這個女人沒有臉，確切的說是麵目模糊不清。
這裡所有人，包括貓狗都有十分清晰的臉，唯獨這個女人沒有麵容，這是怎麼回事？
不待兩人多想，女人上前拉住封琛的手，言語急切：“快和我走，我下了藥，他們追不上去。你不要回頭，一直向東跑就能跑出去——”
“汪汪汪”一陣狗叫聲打斷女人的話，女人身子一抖，也不在廢話，直接拽著封琛跟他走，力氣之大，竟然把封琛直接從床上拽了起來。
封琛被拽起來，姚至坐不住了，偷偷跟在兩人身後。
三人一前一後，直到走到大院最後一進院，女人指著牆邊雜草叢生的地方道：“快鑽出去！”
話音落下，原本平靜的大院突然燈火通明，一群人叫嚷著衝了過來。
女人見勢不好，直接將封琛藏進雜草從，自己則朝著相反方向跑。
然而，她剛跑出去兩步，一柄農用的鐵鍬已經橫空飛來，重重砸在女人後腦上。
“砰——”
“啊！”
女人倒地，抽搐不已，鮮血透過雜草染上封琛的身上的衣裙，可女人卻大笑了起來：“你們儘管打我，你們會為我陪葬，哈哈哈哈！”
那一刹，封琛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戾氣，轉瞬又被他壓下。
“原來如此。”封琛冷眼看著那群凶神惡煞的人衝了上來，對著倒地的女人|拳打腳踢，很快女人連抽搐都沒有了。
其中一個拉著女人的腿往回拖，嘴裡還罵罵咧咧說著臭娘們嚇唬誰呢，其餘人也附和著跟著走了。
很快，大院裡又是一片歡聲笑語，封琛嘴角揚起一抹冷厲的弧度，低聲道：“這就是你想讓我看到的？那你的願望是什麼？”
地上鮮血緩緩流動，一點一點深入鮮紅嫁衣內，封琛像是沒看見一樣繼續低語：“我說過，你的願望會實現的，隻要你想。”話音落下，浸入鮮血的嫁衣微光一閃，又恢複原樣。
“什麼實現？”
姚至扒開雜草，就看見封琛喃喃自語，忙把人扶起來。見他渾身是血，姚至眼睛眯了眯，直接上手去解封琛的腰帶。
“脫了這衣服，這衣服給我的感覺不好。”
姚至手腳利落，封琛也配合，等衣服脫到隻剩裡衣的時候，姚至還想脫，被封琛按住：“再脫我就有礙瞻觀了。”
“不會，你身材很好。”姚至沒管，手上用力，直接撕下封琛的裡衣，那股感覺才淡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姚至又將自己的外衣裹在封琛身上，才將人背起，邊走邊說：“我們快走，剛剛已經有人麵色不對勁了，應該還剩最後一場戲。”
封琛點了點頭，將下頜搭在姚至肩上，悠悠道：“是要準備打怪過副本了嗎？”
“嗯，不用擔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那就拜托了。”封琛似乎有些累，環在姚至頸間的手緊了緊，語氣也帶上裡倦意，“姚至，那個女人就是木南喬吧，你說她為什麼沒有臉，她真的死了嗎？”
姚至腳步一頓，知道不能再拖了，封琛已經從最開始的從容，變得意誌低沉、共情幻境中的鬼怪，這是被幻境侵蝕的征兆。
這種情況可以強行叫醒被侵蝕之人，但會對被侵蝕之人造成傷害，不到萬不得已，姚至不願意用。
他安撫道：“現在不重要了，不管她是不是木南喬，死沒死，下場都不會好。封琛，這裡是幻境，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和鬼怪怨氣交雜出現的異世界，不是真的，也阻止不了。”
“嗯。”封琛聲音低了下去，腦袋窩在姚至頸窩處蹭了蹭，低聲道。“我知道，就是在想，值得嗎？”
姚至知道，封琛說的是木南喬為了一個不認識的人，下毒殺了那麼多人，自己還沒跑出去，值得嗎？
說實話，姚至也不知道，可他還是對封琛說：“值得。”
“值得……嗎？”封琛輕輕歎了口氣，微聲道，“我明白了。”
姚至腳步不停，笑道：“你，明白什麼了？”
封琛聲音淡淡的，透出一種姚至聽不懂的情緒：“這就是人性吧，懦弱、自私、狠毒卻又光明、偉大、善良。”
姚至腳步一頓，心底泛出一股莫名之感，總覺得封琛情緒有點不對。
但也由不得他多想，因為他們已經聽到了女人的慘叫聲和男人們油膩的淫|笑聲，透過窗戶看見了被男人們侮辱蹂|躪的可憐女人。
這場麵太過慘烈，讓看見的人無不升起衝進去撕碎這幫可惡男人的想法。
姚至也不例外，但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已經發生的事情，隻能大口無喘氣，壓製心中戾氣和升起的無力感。
就在這時，一隻略帶涼意的手遮住他的眼睛，耳邊溫熱氣息帶著封琛特有的動聽嗓音流入姚至耳朵：“彆看，彆聽，等，東西要出來了，我看見了。”
姚至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嗯，她在哪個方向。”
封琛朝著後方狗洞處看了一眼，一個小巧的人影從狗洞裡鑽了進來，像是沒看見他們一樣，拿起落在地上帶血鐵鍬直接衝進室內。
此時，藥效已然發作，那些男人根本不是人影的對手，被幾下就敲得動彈不得。
人影衝到女人身邊，看著跟破布一樣的女人，片刻後，發出一聲尖嘯！
與此同時，整個幻境開始震動，房屋、女人、倒地的男人們，如同運行代碼錯誤的遊戲一般，片片凋落，轉瞬間如泡沫一般全都破裂。
原本沒看見他們的人影，高舉起鐵鍬麵目猙獰地直直衝著他們而來，明暗恍惚間，封琛、姚至看見了女人身上鮮紅如血的嫁衣和半麵燒傷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