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都到飯點了, 郭冰看了看周圍,問:“霍城呢?”
“他去娘娘廟了。”翟星辰說。
“你去把他喊回來,都該吃飯了。”郭冰說。
“我去吧。”裴勖說著就站了起來。
嚴執在盯著桌子上的碗筷看。
村長家裡做的菜好香, 雖然沒什麼擺盤, 可是看起來卻是色香味俱全。
他們這次爬山真的出了大力氣,他還真餓了。
可是他看了看桌子上分好的筷子, 他的竹筷子一看就用了有年頭了。
他這真不是歧視或者看不起鄉下人, 潔癖這件事, 真的不受他控製,他確實受不了, 他正看著呢, 忽然見翟星辰將他的筷子拿了過去,將自己的筷子遞給了他。
那雙筷子看起來新多了,竹筷子還泛著白。
他就朝翟星辰看了一眼。
“我們鄉下條件比較簡單,一桌家常便飯,招待不周啊。”村長笑嗬嗬地說。
郭冰說:“這已經夠豐盛的了。”
他們一行人加起來十幾個人呢,擺了兩桌才勉強坐下。
娘娘廟在村口,距離村長家有點遠, 裴勖繞了一大圈才到。走近了就看見霍城一個人在廟前的階梯上坐著呢。
“霍哥。”
霍城回頭看了一眼。
裴勖走過去, 那邊視野非常好, 山風陣陣, 能看到正片山穀, 李家村和張家村都隱約可見。
“真不錯。”裴勖說。
他站在那吹了一會風,說:“走吧,飯做好了, 就等你了。”
霍城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 裴勖回頭朝廟裡頭看了一眼,那廟年久失修,看起來格外神聖肅穆,但裡頭收拾的卻很乾淨,神像溫柔慈悲,注視著他們。
兩人往回走,霍城忽然用力拍了一下裴勖的後背。裴勖回過頭來,見霍城神色凝重,便問說:“你公司的事解決了麼?”
霍城說:“沒什麼大問題。”
裴勖就說:“我就說呢,前天你還谘詢理財的事,公司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有很多當地的村民端著碗,一邊吃著飯一邊好奇地看著他們倆。有風從上麵吹過來,霍城聞到了裴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氣,裴勖隻穿了一件黑色t恤,背影高挺,露出的胳膊勻長白皙,光看背影就知道是貴氣優質富二代。
翟星辰他們都已經落座了。郭冰看到他們倆進院子裡來,就笑著問說:“你不會去娘娘廟許願了吧?”
村長笑著說:“許了麼?我們村的廟可是宋朝的時候就有了,很靈驗的,這周圍十裡八村的都會來上香!”
“這麼靈驗麼?”霍城笑著說,“那我等會吃完飯要去許一個。”
他們這桌還有兩個空位,在村長和翟星辰之間。裴勖坐到了翟星辰旁邊,他就挨著村長坐了下來。
村長問霍城:“你是能喝酒的吧?”霍城說:“還行。”
村長聞言就立馬給他也倒了一杯。
給霍城倒完以後,村長又要給裴勖倒,翟星辰說:“他不能喝酒,酒量太差了,他喝了酒我們估計得抬著他下山了。”
“我喝茶就行。”裴勖笑著說。
霍城要笑不笑的,又看向嚴執,問:“嚴執也不喝麼?”
嚴執笑著說:“我有點不舒服,就不喝了。”
他現在是能少用一個杯子就少用一個杯子。
“來,村長,我陪您喝。”霍城說。
酒過三巡,話也多了起來,在聊到他們幾個的職業的時候,村長吃驚地看著霍城說:“那還真沒看出來是大老板。”
霍城笑著說:“有點糙是吧?不像他們三個,一看就是一路的,我單獨一路。”
霍城喝了很多酒,臉上酒色很明顯,吃完飯以後,他還在跟村長喝著酒閒聊,裴勖見那瓶酒馬上就要見底,說:“霍哥你少喝點,等會還得下山呢。”
霍城說:“今兒我見了大叔,心裡高興,多喝兩杯,啥事沒有。”
村長聞言笑的更開心:“喝夠了沒,沒喝夠,我家裡還藏著一瓶五糧液呢。”他說著就轉身對他媳婦說:“去,把我藏的那瓶五糧液拿過來。”
郭冰趕緊製止:“彆喝了彆喝了,我看這天要下雨,等會我們就得下山,要不困上頭了。”
“下雨了怕啥,我們這儘有的地方給你們睡。”村長說。
霍城微醺,紅著臉說:“這樣,叔,五糧液您留著,下次我來,保證給您喝光。”
翟星辰在旁邊聽著笑了出來。
他們四個人,也就隻有霍城,能和當地人打成一片,他赤誠,坦蕩,還有鄉下人最喜歡的義氣豪爽。
隻是今天過於豪爽的霍城,看起來反倒有些頹廢哀傷,就連嚴執都看出來了,坐在翟星辰身邊,微微靠近了,低聲問:“霍哥今天怎麼了?”
“他公司出了點問題,好像心情不太好。”翟星辰低聲說。
嚴執說:“怪不得。”
裴勖見霍城喝的也夠嗆了,還剩大概二兩酒,就拿起他的酒杯,往自己杯子裡倒了大半。霍城見狀伸手去拿他的杯子,裴勖卻舉了起來:“來,村長,我敬您一杯。”
霍城沒辦法,三個人最後喝了一杯酒,喝完酒以後,裴勖立馬給村長和霍城倒了一碗茶。霍城端著茶碗,默默地拍了一下裴勖的肩膀,歎了一口氣,坐在那和村長一起抽煙。
天色越來越暗了,太陽光一點都看不見了,郭冰站在院子的石墩上往遠處看,擔心地說:“這天氣預報不是說晴轉陰麼,我怎麼看著想下雨。”
村長媳婦說:“我們這山上經常下雨,天氣預報都報不準。”
“那咱們得趕緊走了,這要一下雨,咱們不得在山上困好幾天。”
胡瑛他們那邊也打了電話過來,問他們下山了沒有。
“那咱們走吧?”郭冰說。
“霍哥能走麼?”翟星辰問。
霍城聞言就站了起來:“我沒事,好著呢。”
霍城允諾下次要再來,還允諾要給小宋廟捐款,還要出資修繕娘娘廟,臨走的時候,村長拉著他的手,那叫一個熱情不舍。
下午兩點左右,他們揮彆了老鄉,在村民的幫助下往山下走,走遠了,霍城又回頭看一眼,看見一村的老小都在娘娘廟那裡站著目送他們,小孩子天真無邪,還在喊“叔叔們再見”。
“小心。”翟星辰扶了一把霍城。
霍城站穩了,笑了笑,說:“看見他們,就想到我們村了。”
“你們村也是這種麼?”嚴執問。
霍城說:“比這還要偏,但不像這村子這麼高,前年通了公路了。”
“霍哥出錢修的路。”郭冰在前頭大聲說。
翟星辰說:“要想富,先修路,小宋廟這種除了整體搬遷,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路都修不了。這上上下下的太麻煩,就把老人和孩子給困住了。”
“他們這已經出搬遷政策了,隻是村裡很多老人不願意走。”嚴執說。
翟星辰回頭看著上麵的老人們,心下沉沉的,這些老人,或許一輩子就這樣不會離開這裡了。可這裡這樣窮困,偏僻,不知道他們的未來是什麼樣子,他看那些老人和孩子,看到他們都那樣興奮,他們的興奮並非來源於豬肉,大米,食用油,紅包,而是因為終於見到了新鮮的麵孔和新鮮的事物。
“我真想帶你去我老家看看。”霍城忽然說。
翟星辰愣了一下,扭頭看向霍城,霍城衝著他笑了笑,酒氣軟化了他的糙氣和痞氣,溫柔下來的霍城反倒看起來很疲憊感傷。
“說不定以後我們都有機會去你老家看看。”翟星辰說。
被山上的風一吹,霍城身上的酒氣愈發醇香,/>
霍城笑著說:“你最好不要對我這麼好,我將來還能咬牙切齒地恨你,我們可都是情敵。”
旁邊的工作人員就都笑了起來,郭冰回頭說:“你們千萬小心點,多看著腳下。”
胡瑛他們都在張家村村口等著他們呢。
大家沒停留,直接下了山,才走到半路,雨就落下來了。
還好隻是毛毛細雨,有一陣沒一陣的,等到所有人都回到山下大路上的時候,雨反倒停住了,天色也沒有之前那麼黑了,就是風比較大,往濕漉漉的衣服上一吹,還挺冷。
“趕緊上車。”郭冰說,“彆凍感冒了。”
霍城第一個上了車,上車以後就癱倒在座椅上了。胡瑛坐到他旁邊,問說:“你們這是喝了多少酒。”
“裴勖和嚴執都沒喝,我喝了一點,主要霍哥喝的多。”翟星辰說,“你們吃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