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嶴抵達碼頭的時候已近淩晨四點。
碼頭上挺熱鬨。
這些都是民間自發組織起來的救援漁船,不僅免費,還倒貼油錢。
儘管如此,碼頭上依舊停了好幾艘待開的船。
碼頭上亂哄哄,有落水的漁民家人也上了船,正在哭著訴說最後接到的電話,試圖提供更多的信息。
很快,一艘艘船往海上出發。
陸嶴上了其中一艘。
接他來的濤哥跟船主很熟,對他也很照顧。
一上船,濤哥就給他拿了水跟暈船藥來,“先吃點,今天這個浪太頻繁了,就算再大的船,怕都要暈船。”
陸嶴接過,往嘴裡倒了兩片,問:“現在情況怎麼樣?找到幾個了?”
“一共找到六個,直升機已經將人送醫院去了。”濤哥道,“還有十九個沒找到。”
船沉時,漁民們一起跳船,抱著網箱,穿著救生衣漂浮在海上。
剛開始,漁民們力氣還充足時,會漂一段遊一段,儘量待在一起。
人多比較能保障安全,同時也有利於大規模營救。
據救回來的漁民說,今天浪比較大,哪怕他們有意識靠在一起,不過一會功夫,大家便已力竭,沒辦法保持在同一片海麵上,隻能隨波漂流。
救上來的幾個漁民都說了一下他們看到同伴飄走的方向,然而海實在太大了,天又黑,哪怕知道初始方向,也不知道人現在飄去哪裡了。
陸嶴吃完暈船藥,站在甲板上,往某個方向仔細觀察。
船上其他人也都在甲板上觀察。
風慢慢又大起來,船晃得厲害。
已經有好幾個幫忙的誌願者吐了。
船上生活就是這樣,哪怕再有經驗,超過了人體適應極限後,該吐還是會吐。
有些遠洋捕撈的漁民,遇到大風大浪時,在海上一直漂著,能吐到躺在床上一連好幾天都爬不起來。
出海是一件辛苦事,從來都是。
陸嶴感覺還好。
他看著海麵。
眼睛適應了之後,海麵倒不完全是一片漆黑,而是帶點霧蒙蒙的光亮。
頭頂上可能有雨雲,今天看不見月亮也看不見星星,能見度非常差,這給救援帶來了很大難度。
除了陸嶴之外,大家隻能看清百米之內的海域。
陸嶴知道這種情況,便觀察得更認真了些。
很快,船隻抵達目的海域。
他們現在還在近海,手機有信號,船老大們便一直用手機溝通,時不時調整船隻航行方向。
目標海域上,直升機一直在附近搜尋,陸嶴看到了好幾次,看了之後又收回目光。
海上救援其實很累。
陸嶴一直盯著海麵,看得昏昏欲睡。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忽然覺得海上有片東西,不知道是雜物還是人。
船靠近了些。
陸嶴明顯看到一個圓圓的腦袋。
他忙提高聲音,喝道:“在那邊!那邊有人!”
大家一下振奮了,紛紛湧到陸嶴旁邊看,“哪邊?!”
“哪裡有人?”
“我怎麼沒看見,是不是看錯了?”
“船老大,船老大呢?我們往那邊開就知道了。”
一片亂哄哄的聲音中,他們這艘漁船掉了個頭,慢慢往陸嶴指的方向開去。
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大家都看見了有人仰飄在海麵上,隻有半個頭顱跟一小片肩膀露出來了。
“操操操!真特麼有人!”
“快,快叫直升機,我們也找到一個人了!”
“快艇,開快艇過去看看!”
“人還活著嗎?”
船上的人很快放下快艇,幾個經驗豐富的漁民靠近。
他們吃力地將人撈到船上,很快就探到了這人的呼吸。
他們趕忙朝大船上的人喊:“真是人——還活著——”
“快快快,撈上來。林醫生,你過來看看。”
落水漁民很快在大家的幫助下回到了大船上。
隨船醫生過來看,很快判斷道:“身上有大麵積撞傷,目前沒法判斷有沒有內臟出血,生命體征比較平穩,需要儘快送到醫院去。”
他話音落下,船上大家一陣歡呼。
濤哥用力拍拍陸嶴的肩,誇獎道:“好樣的!”
其他人也都過來,友善地拍陸嶴的肩。
在附近救援的直升機很快過來,帶傷員過去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