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棲岩:但是黃教授送樣本去檢查的時候,卻發現珊瑚已經開始排除體內的蟲黃藻
陸嶴:怎麼
會這樣,是天氣太熱的問題?
林棲岩:目前都還說不清楚
林棲岩:可能是因為今年天氣異常,也可能是因為這片海水不適合珊瑚生長,還可能是因為黃教授他們本來的思路就出了問題,他們改良的蟲黃藻並不適應真正的海洋生活。
陸嶴:那結果怎麼樣,現在有眉目了嗎?
林棲岩:沒有,我們都在研究院這邊加班。
林棲岩:打滾.JPG要是檢查不出真正的原因,提不出相關治療辦法,這批珊瑚也會跟之前一樣,很快就會白化
林棲岩:如果這批珊瑚沒種活,全部白化,黃教授又要失敗了
黃寧納研究珊瑚已經幾十年,作為頂尖大學的頂尖教授,如果不是因為連連失敗,他也不至於連項目都被撤了,需要自費過來實驗。
他年近半百,原本滿懷希望過來,要是再失敗,估計心裡會十分難以接受。
陸嶴看著手機的信息,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無聲歎息一聲,陸嶴道:結果未必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麼差,也可能是珊瑚生病了,做一下藥物治療就行
林棲岩:我們也祈禱這個結果,不過聽黃教授他們說事情沒那麼簡單,今年的珊瑚種植項目很可能還是會以失敗收場
陸嶴: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都儘力了
林棲岩:現在也隻能這麼說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林棲岩那邊還有事情,便匆匆結束話題。
陸嶴皺眉,上網搜了一下黃寧納他們的論文,潛心看起來。
這一次幸運依舊沒有眷顧他們。
黃寧納猜對了,今年種下去的珊瑚因為氣溫問題又白化了。
原本現在已經十月,他們這邊主要又是亞熱帶氣候,氣溫應該要降下來了,不會太熱。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黔永市今年連續十九天的高溫讓海水的溫度居高不下。
哪怕十月來臨,秋老虎還是非常厲害。
黃寧納當時培育的時候本來就費大力氣做了個微調,儘力讓珊瑚適應這邊的水溫。
他調的時候參考的是近幾年的平均水溫,沒想到今年的天氣實在太不一樣了。
所以珊瑚眼看就要種活了,卻又功虧一簣,出現了白化跡象。
這個消息傳出來,大家心裡都難受,他們那個誌願者群連續
討論了好幾天,討論要怎麼拯救這批珊瑚。
大家連往海洋裡放冰塊這種餿主意都想出來了,然而還是沒辦法。
海洋太大,珊瑚對溫度又太敏.感。
哪怕他們可以放一次兩次冰塊,卻沒辦法天天往海裡麵放冰塊,這個成本太高了,他們誰都負擔不起。
與其有這種力氣瞎折騰,他們還不如直接放棄這片珊瑚,等明年培育出更適合這裡的珊瑚,他們再重新下海種一次。
科研就是這樣,有時候都已經走到九十九步半了,最後半步一個意外,又會讓所有結果功虧一簣。
黃寧納他們連續考察了一周,發現珊瑚的白化不可逆轉之後,他們心灰意冷,已經決定提前打道回京。
林棲岩原本打算跟著他們做三個月的誌願者攝影師,經曆這麼一番意外,現在才做了大半個月,他也要回來了。
林棲岩本來就有點文青,這次他作為水下攝影師,每天去給珊瑚拍照片,看著這批五彩斑斕的珊瑚一天比一天死氣沉沉,慢慢失去顏色,最後腐爛,變成骨骼,他整個人都有些受不了。
陸嶴看他發的朋友圈,發現他有些抑鬱。
這天下午,陸嶴等宋州吃飯,在飯桌上,他說道:“我想去黔永市一趟,看看能不能想什麼辦法。”
宋州看他,道:“我陪你過去。”
陸嶴有些頭疼地揉揉眉心,“那你不用上班了?”
“早晚抽時間批一下公文就行,又浪費不了多少天,抽一兩天出來玩一下不要緊。”
“那你陪我去吧,人多力量,大多一個人可能多一點辦法。”
陸嶴話是這麼說,其實心裡也茫然,他完全想不到任何辦法可以對抗這龐大的大自然。
他就是想去試一試。
哪怕救不回這批珊瑚,他也想去現場看一看,看看能不能做些什麼。
陸嶴晚上在他們的打魚群說了聲,說他要去黔永市,接下來幾天他都不去打魚了,讓大家不用叫他。
林貴孝:你去黔永市乾什麼?你包的那座山頭不是已經請了人過來準備清理嗎?
陸嶴:嗯,打算推兩天
他之前就說要請人過來幫忙清山頭,不過之前大家都忙,尤其是在鄉下務農的人們,水稻、花生、玉米……各種各樣的
作物絆住了他們的手腳,他們一時也抽不出空來做零活。
陸嶴也沒很著急地想要把這一座山頭給清理出來,既然請人有困難,他便沒強求,乾脆直接把時間推到了十月多。
現在天氣還涼爽一點,在山上乾活沒那麼辛苦。
林大武一直在幫他處理這個事,好不容易能請到了,他又要去黔永市,他自己心裡都過不去。
給林大武打電話時,陸嶴一撥通電話就先開口道歉,“大武哥,不好意思,我明天要先去黔永市一趟,可能要在那裡待兩三天,清理山頭的事情要等我回來再說。”
“你去那裡乾嘛,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啊?”
“嗯,我們之前在海裡種的珊瑚出現白化跡象,我想看看現在情況怎麼樣,有沒有什麼補救辦法?”陸嶴道,“這邊我暫時是顧不上了,把時間推遲到下個星期一吧。”
“往後推幾天倒是沒問題,隻是我叫了那麼多人,有些人都已經準備好了,讓他們撲個空有些不太好。”林大武小心提議,“我現在沒什麼事,要不然你忙你的去,我幫你看著人?”
陸嶴對林大武倒放心,林大武做事挺靠譜的,做什麼事從沒出過差錯。
隻不過這到底是自己的私事,陸嶴讓他請人已經很不好意思了,不好再進一步麻煩他。
“大武哥你每天也要看店,過來我這裡不太好。”陸嶴想了想,“這樣吧,我這邊每人給五十塊補償,讓他們能等的等幾天,不能等的話,先去乾彆的活也沒關係。”
現在也沒什麼彆的辦法,隻好多出點錢了。
大家都鄉裡鄉親,原本說好了明天開工,突然不開工,要是還沒補償,恐怕背後有閒言碎語。
在鄉下生活,名聲得好,要不然以後再有什麼事,恐怕都叫不到人了。
陸嶴情願這次吃點虧,也不想給以後的生活埋下隱患。
林大武聽了他這話替他心疼,“五十塊也太多了,我幫你喊了三十個人,你這一天工都還沒開,一口氣先賠了一千五百塊出去。不說錢的事,這個兆頭就不太好,要不然還是我過來幫忙看看吧?其實也不用看什麼,大家都是熟練工,名聲都不錯。”
陸嶴還是不答應。
林大武就說了,“這有
什麼好麻煩的?我們鎮上生意又不多,讓你嫂子一個人看店就夠了。就這麼說定了,我過來幫忙,你當初救晨晨的時候我們也沒跟你客氣,現在你跟我客氣什麼呀?”
林大武態度非常堅決,陸嶴推辭了幾次都沒能推辭掉,隻好答應了下來,又再三向他道謝。
“客氣話就不用說了,你這次出去也是做公益,我們沒你那個本事,沒辦法出去做公益,幫你做後勤保障還是沒問題的,你放心,不管你在不在,我們都一定幫你弄得服服帖帖的。”
林大武打了包票,第二天一早就開著車過來找陸嶴。
他不僅自己過來,還帶了老陳。
陸嶴看到老陳還有些意外,他好一陣子沒聽到老陳的消息了。
主要他自己也忙,這陣子發生了不少事,他就沒多打聽。
“大武哥,陳哥,快進來,你們吃了早飯沒有?在我們家再吃點吧。”
“吃了吃了,你不用忙活,我們過來就是想跟你說一下,山上的事情要怎麼弄。”
三人進院子,宋州端著茶出來招呼,“來,先喝杯茶。”
林大武跟老陳看到他都有些拘謹,不過目光都是善意的。
陸嶴問老陳,“陳哥,嫂子的身體恢複得怎麼樣了?”
“挺好的,大夫說好好養著,堅持吃藥,有很大概率能好。”老陳說著,低著頭道,“當時要不是你,你嫂子也活不下來。後麵我們做手術也多虧你捐錢,小陸,你是我們的恩人,我跟你嫂子都要好好謝謝你。”
陸嶴當時捐錢是匿名的,也不知道他怎麼知道自己捐了錢。
陸嶴道,“我沒捐,可能是其他好心人捐了,陳哥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
老陳眼眶有些紅,“我知道你捐了,醫院那邊不小心給我看到捐款資料了。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我們就是想謝謝你。”
陸嶴一驚,有些不安地看向宋州。
宋州道:“你不用客氣,小嶴他最近掙的錢比較多,也是運氣,你就當他把他的運氣分了一點給你們。”
“哎。”老陳有些狼狽的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我知道,還是謝謝你們,你們放心出門吧,山上有我,我肯定和大武給你們弄得妥妥帖帖的,正好我知道怎麼種果樹,收拾
的時候一塊注意一下。”
陸嶴知道他有心報恩,卻還是不願意占他便宜,畢竟他家裡比較困難。
想了想,陸嶴道:“要不陳哥你來給我當領隊吧,一天給你兩百塊工資。正好我最近都比較忙,也沒什麼精力管山裡的事,你就幫我管一管,該怎麼弄怎麼弄,後續的賬單之類的,你報給我就行。”
老陳不安地擺手,“我不行,我一個大老粗怎麼能當領隊?我就能幫著做點粗活。”
“不會很難,你拿個本子把賬給記下來就行。”陸嶴道,“嫂子那邊的費用那麼複雜,你也弄清楚了,我這邊不會有問題。你就當幫我個忙。”
“這怎麼能行?”
老陳還想拒絕,林大武幫著勸:“老陳,你就應下來吧。我看陸嶴說的對,他現在那麼忙,攤子鋪得那麼大,也沒多少精力管山上的事,他看你也不是看你能力有多強,你起碼不會坑他。”
“那不會,那不會,我怎麼能坑救命恩人?”老陳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絞著手指說道,“那行,你要是不嫌棄,我就把這事領下來,不過工資不用那麼多。”
“工資不算多,一天兩百,一個月也才六千,都是費心費力的活。”陸嶴道,“要是沒給那麼多,我心裡不安。”
老陳聽他這麼說,隻好不再說什麼了。
陸嶴進屋裡,將山上的地圖拿出來,跟他們說自己的想法。
“我主要在這邊種果樹。”陸嶴劃個範圍,“這邊要留一塊空地,到時候我有用。”
林大武看了一眼,提意見道:“這麼一大塊空地要留來做什麼?這邊陽麵,又對著大海,氣候可濕潤了,用來種果樹就挺好的。”
陸嶴想留著給自己打盹曬太陽,不過不好說。
陸嶴道:“以後用,具體有什麼用,現在還不能說,反正先幫我留著吧。要是以後用不上,到時候再買點果樹種上也行。”
“這話說得也是,那我們先幫你標記一下。”
陸嶴看他們標記好,又道:“我對果樹這些不是很懂,陳哥你是專業的,你幫我看看哪些果樹種在哪裡比較好,到時候坑要挖多大,間隔要多少都有,你來判斷吧。”
“好。”老陳道,“你那山荒了那麼多年,上
麵有許多草,到時候是用除草劑直接噴一遍,還是怎麼樣?”
“除草劑就算了,對環境汙染太大了,先讓大家把草割下來吧,後續我再想想辦法。”
陸嶴打算到時候跟宋州一起,將這些雜草用玄學手段殺一遍。
不過這種事情不能跟他們說,也不好放在明麵上來討論。
幾人從早上七點多就開始商討,一直討論到九點多才將所有的事情確定下來。
九點多再出發其實已經有些晚了,不過陸嶴他們不需要開車,直接瞬移過去就行,也不算太晚。
陸嶴的船還在黔永市,一直借給黃寧納他們用。
現在過去看珊瑚,陸嶴還得將船拿回來。
他跟宋州見了黃寧納一麵。
見麵時黃寧納滿臉挫敗。
陸嶴看他胡子拉碴,滿眼血絲,心裡有些難受,“黃教授,你也不用太悲觀,珊瑚還活著,說不定會出現什麼轉機呢?”
黃寧納苦笑著搖頭,“現在能有什麼轉機,我們每天都在關注天氣,未來十五天,這邊基本還會持續高溫,南邊根本沒有氣旋生成,也沒有那個條件生成。再來十五天高溫,這批珊瑚肯定活不下去。”
陸嶴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了,想了想道:“我們想先過去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這有什麼不方便的?反正也沒什麼希望,你們儘管過去看吧。”
“有什麼注意事項嗎?我們想兩個人過去。”
黃寧納意興闌珊,疲憊地擺擺手,“基本沒有,你們隨便看吧。”
林棲岩在旁邊補充道,“那邊的珊瑚已經白化得挺嚴重了,我們試了好多辦法都沒有用。”
陸嶴剛剛來的時候就看了他發的視頻,自然知道珊瑚的狀況。
此時陸嶴自己也沒想出什麼應對辦法,隻打算先過去看了再說。
林棲岩想跟他們一起去,被陸嶴拒絕了。
上午十點多,陸嶴跟宋州開船前往種植了珊瑚的海域。
種珊瑚那天宋州沒來,他還是第一次過去。
陸嶴的船太大了,倆人也沒瞬移,就老老實實開過去。
等到了地方,已經十二點多了。
陸嶴停好船之後什麼都顧不上,趁著四周沒人,跟宋州說了聲,便直接以人身跳下去。
他跳入
海中之後一下變成了龍。
變成龍之後,他又浮出來對宋州說道,“那我先下去了,大概要十多分鐘。”
宋州在甲板上看著他,“我跟你一起下去?”
龍身在水下能自由呼吸,哪怕到了五六十米的深度,他也不用背氣瓶。
他看宋州。
宋州也看他。
兩人對視了一會,陸嶴遲疑,“船上沒裝備,你要怎麼下來?”
“我直接下來就行。”
他也不是人類。
陸嶴問:“你能直接在水下呼吸?還是能憋氣?”
“大概屬於能憋氣,我在水下不用呼吸也行。”
陸嶴聽他這麼說,便不再反對了,反而催促他,“那你騎到我身上,我帶你下去。”
宋州:“嗯?”
作者有話要說:陸嶴同學真是海洋的“保護神”,不用擔心文裡的珊瑚哈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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