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珍堂堂主宋典來並不主事,隻是留在奇珍堂鎮場子罷了,真正負責各項事務的是副堂主賈和謙。
畢竟他是修士,哪有功夫去鑽研怎麼做生意,一閉關就是數月,出關也隻是為了接收奇珍堂的供奉,其餘時候是見不著他人的。但哪怕他隻是掛個名,奇珍堂上下也絲毫不敢慢待。
然而這一日,副堂主賈和謙實在是呆不住了,不得不在堂主閉關時叩響了宋典來的洞府大門。
宋典來自然也知道賈和謙不會無故尋他,因此並沒有被打擾的惱怒,隻問他發生了什麼。
賈和謙說道:“您那兩位侄孫,去往無名穀封印苦海道,已經五天了,不見回來。”
宋典來眉頭一豎,賈和謙連忙道:“今早已經派人去看過,他們說……說……”
賈和謙麵上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張著嘴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所以然,宋典來不耐煩了,一拍桌子道:“說!”
賈和謙心一橫,說道:“說是有個修士,不但封住了苦海道,還在那山穀裡建了個村子,收容了所有人牲。”
“什麼?”宋典來聞言,登時一副見了鬼的神情。
賈和謙是不敢騙他的,畢竟這種事,稍微一查就知道。也正是因此,宋典來才不可置信。誰不知道苦海道難搞,東萊國境內的這條苦海道每年都會開啟,需要的人牲也一年比一年多。若是不想獻祭人牲,則需要金丹期以上修士鎮守。
留在無名穀裡的,莫非是一名金丹期?
宋典來神色幾度變幻,最終還是不敢親自前往,而是做了隻禿鷹派出去調查。
他的命器是一團泥,一開始他用來捏陶盆陶碗,直到有一天他突發奇想捏了隻栩栩如生的蟲子,蟲子活了,他也築基成功,滿懷雄心壯誌前往東辰洲拜入仙門。
然而這一去五十年,歸來仍是築基期。
宋典來又回到了東極洲。他在修士遍地的東辰洲地位微末,人人可欺,但回到東極洲,他就是人人敬仰的修士,連東萊國皇室都要給他幾分薄麵,在這裡,宋典來終於成為了曾經夢寐以求的人上人。
但他和東辰洲的聯係並未斷絕,每年都會從奇珍堂獻上的供奉中抽出大半奉給仙門,以此換取修行所需的靈石,同時也接過了看守東極洲苦海道的差事。
在仙門看來,來到東極洲這等偏僻之地看守苦海道,等同於被流放。但宋典來自知天資不佳,留在靈力貧瘠的東極洲還能找找借口,可繼續留在仙門中,修為始終不長進,也不過淪為笑話。
無名穀旁那條苦海道,他一開始還會親自過去看著人牲獻祭,但數年過去,早已懈怠,這幾年都是令親族中人前往,也從沒出過岔子。
這一回究竟是怎麼回事?
由命器造出的禿鷹速度極快地飛掠過百餘裡地,半個時辰不到就接近了無名穀。
遠在奇珍堂內的宋典來也借著禿鷹銳利的雙眼,看向了無名穀。
山穀上空沒有陰霧纏繞,附近更沒有一絲邪氣,比往年獻祭過人牲後要乾淨許多。再看山穀內,竟然真有個小村子,而那些人牲和雜役,竟然都在山穀內。與賈和謙所說的分毫不差。
難道真是金丹修士鎮守?可哪個金丹期腦子進水跑到這種犄角旮旯裡建道場?
宋典來正疑神,忽然發覺發現苦海道根本沒有被封印回去,相反,它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著出不來。
宋典來再仔細一看,這山穀裡壓根沒有什麼金丹期,整片山穀修為最高的,隻有一個練氣圓滿……
“嗬,原來如此。”
奇珍堂內,盤坐於榻上的宋典來睜開雙目,自覺已經想明白了一切。
“我還道是哪位真人蒞臨,原來隻是一名假修。”
假修是練氣圓滿的另一種說法,指的是那些距離築基隻差半步的凡人。
一直等候在旁的賈和謙聞言,不解地詢問,“可苦海道已經被封住了,這不是金丹真人才能做到的?”
宋典來眼含輕蔑:“你們連修士都沒見過幾個,認不出金丹真人的施法痕跡,也怪不得你們。”他沉吟道:“那占了無名穀的人,要麼是有件頂厲害的法器,要麼是其命器特殊,不論如何,可不能白白叫他占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