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遲一懸莫名震撼。
他擺擺手,止住了小姑娘的討好,從竹籃裡挑出一張符展開來給她看。
杏春忙道:“大善人,這是清涼符,帶去野外暑氣不侵,還能嚇退一些小妖物呢!”
遲一懸卻搖頭,直截了當道:“這上麵的符文根本沒用,我想問的是,織在符裡的絲線是從哪兒來的?”
一般而言,一道符分為符頭、符竅、符腳,而落符的工具可以是絲帛、竹片、布條等等,後者的用料以方便實用為主,並不一定要用黃紙。據說畫符厲害的人,能以心中觀想畫無形之符。
然而小姑娘販賣的所謂清涼符,有用的根本不是符文,而是那張畫符的布條,這白色的布條裡摻了部分奇異絲線,在遲一懸的眼裡,這些絲線散發的靈光無所遁形。
聽他這麼說,小姑娘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竟還是勉強吐出了恭維的話,“客官真厲害,彆人都看不出來呢!”
那是因為小姑娘此前遇到的都是修行者,如果她能遇到一個修士,早就被看穿了。
很明顯,遲一懸想要的不是符,而是摻在布條裡的絲線。
杏春明顯猶豫了片刻,才道:“善人,那絲線是我家製符的秘密,我可指望著它吃一輩子飯呢,若是您都要走了,那……”
她猶猶豫豫,委委屈屈又不敢直接拒絕的模樣看著很是可憐。
遲一懸為了表明自己是非常有誠意的顧客,示意她儘管開價。
小姑娘猶豫著比了一根手指頭。
遲一懸:“一百兩嗎?可以。”
小姑娘卻立刻搖頭,“不成不成,我要一千兩。”
她看起來很忐忑,遲一懸卻沒有絲毫猶豫,“可以。”幸好他在宋典來那裡搜刮戰利品的時候還拿了不少金銀,要不然就得回朝歌拿錢了。
“真的嗎?客人您真大方,菩薩都沒您這樣的心腸!”小姑娘看著高興極了,立刻起身給他帶路。
遲一懸就跟著她走,然而在進入一片鬨市區後,小姑娘身子一閃,整個人如同沒入江河的水珠,瞬間不見了蹤影。
鬨市區的燈火印在他孤零零的身影上,竟顯出幾分寂寥。
【陛下,她不信您。】
遲一懸歎氣,“唉,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命器忍不住道:【您給價太痛快了,她把您當作圖寶害命的壞人了。如果您跟她討價還價,看起來更可信。】
遲一懸:“可我覺得那絲線很值啊!一千兩能買到是我占便宜了,怎麼好意思還價?”
命器:……
“好吧,如果她想要賣絲線,也不會費勁摻在符紙裡了。”遲一懸回憶起那小姑娘的穿著,“應該是有人教導過她。那絲線不簡單,若是暴露出來,難免不被殺人奪寶。如果賣掉,拿到的銀錢她也守不住。相反,把絲線摻在符紙裡,效果不出眾,但也能有些效用,遇到識貨但又看不出底細的人,一天賣出去幾張,能是個長久生計。”
【陛下,您果然英……】
遲一懸飛快道:“趕緊看看她到家沒有!”
命器彩虹屁還沒吹起來就被迫打斷,它任勞任怨地打開地圖,找到了杏春所在的位置。
這整座銀城都在命器的偵查範圍之內,小姑娘以為她甩開了遲一懸,卻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命器的眼皮子底下。
畫麵中,小姑娘七拐八拐繞了好幾個地方,直到確定沒有人跟著,才回到自己家。
她住在城南一條狹窄的巷子裡,她的家是一座漏風的破房子,裡頭都是一些破破爛爛的家具。牆壁上滿是龜裂的痕跡。
從生活痕跡上看,這家裡隻有她一個人。隻見她東張西望了一會兒,確定附近都沒人後,才鑽進屋子,掀開床邊的破布,露出底下一隻竹箱。
竹箱裡臥著一條手臂長的瑩白胖蟲,是一隻正在吐絲的蠶。
命器:【已鑒定:冰蠶,玄級妖物(已被馴化)。所吐冰蠶絲是製成道袍的絕佳材料。】
遲一懸原本以為這小姑娘隻是機緣巧合得到一些金子,沒想到她擁有一隻下金蛋的雞!
“難怪她如此謹慎,若是讓不懷好意的人知曉她有這個寶貝,她隻怕連命都保不住。”
命器躍躍欲試,【陛下,我們要強令她加入朝歌嗎?】
遲一懸搖頭,“先給她個標記。”
築基修士已經能在彆人身上落下標記,被打下標記的人無論去了哪裡,都能被施術者知曉,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靈力應用方法,築基後自然而然就領悟了。就像嬰兒一出生就知道怎麼吃奶。
標記完杏春後,遲一懸在城裡逛了一圈,對比了一下兩個世界城市的區彆,同時在心裡完善自己對朝歌的未來規劃,沒多久又回到了餛飩攤前。
“店家,再來四十六碗餛飩,打包帶走。”
店家驚愕地看著他。
遲一懸眉頭一皺,“你一碗餛飩十文錢,我之前給了你半兩銀子,才要了四碗,你該找我四十六碗!”半兩銀子能兌換五百文,他的要求很合理。
店家:……
她一邊煮餛飩一邊嘀咕,“還以為是給的賞錢,真真白高興了,看著像個修士,怎麼那麼摳……”
遲一懸補了一句,“不要香菜多加蔥。”
【您是給雜役們帶的麼?】
遲一懸歎氣:“是啊,雖然他們害我損失了一雙鞋,但我能對寶貝點數做什麼呢?”
還不是隻能像個家長一樣把他們原諒。,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