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程雙瑜公事公辦地帶著人堵在秦守業家門口時,秦思剛剛起來,正想出門管她媽要吃的呢。
“秦思,你私自從鄉下跑回來,沒經過你所在的村裡、公社同意,現在我們依照條例,要把你送回去!”
秦思聽了這話就要縮回屋裡,把門關上,被夏遠東一把頂住門,不讓她關。
“我不走!那麼多人都回來了,你怎麼就抓我一個!”
秦思怒氣衝衝,縮到角落裡,衝著程雙瑜叫囂。
程雙瑜心說,那麼多偷著跑回來的,哪個也沒像你似的,都快把家裡折騰的家破人散了啊!
人家都是親人和睦,藏得好好的。民不舉,官不糾,眼下國家政策鬆動,他們知青辦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可依著秦守業的說法,這秦思再不走,不說秦綿綿和秦為民回不回家,就說秦守業兩口子,也快要被氣死了。
秦思現在就是塊臭狗皮膏藥,死死地貼在家裡,想要把家裡弄得烘臭,就成她一個人的了!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就抓你一個了?這些天我們送回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個,你怎麼就特殊?不能辦你?”
程雙瑜嚴肅乾脆道。
她現在是按政策辦事,渾身都散發著正義的光芒,以後再有什麼政策,那是以後的事,反正她現在按章辦事,誰也挑不出她的毛病來。
秦思見程雙瑜是真要抓她,那是一點餘地也沒有啊,心裡驚慌,腦子裡卻立馬想到些東西來。
“那個...您是知青辦的程主任吧?”
“不知道你認不認識秦綿綿,她是程冀北的對象!
我是她姐姐,我叫做秦思。
您看看您是不是通融一下,先彆拿我開刀…畢竟咱們都是自己人嘛…”
秦思有些諂媚地說。
她知道秦綿綿和程冀北處對象的事,也聽說過程冀北的家世。
爺爺是軍區司令,姑姑是知青辦的主任。
知青辦的姓程的女主任…不正是眼前的這位嗎?
秦思腦子裡迅速湊出這些信息,立馬跟程雙瑜套近乎。
雖然她很不願意提起秦綿綿和程冀北處對象的事,但在這個時候,這層關係倒是可以讓她,和眼前這個冷漠無情的女領導,拉近些距離。
程雙瑜聞言,對秦思露出一個親切的笑。
秦思心說成了!也對程雙瑜笑了起來。
看來程雙瑜是認她這個“親”了!
她這下不害怕了,上前幾步走到程雙瑜身邊,想要親近的拉住她。
卻被程雙瑜反手一下抓住手腕,臉色嚴肅的說:
“不要跟我講私人感情,我現在是在工作!”
然後衝著身後的人招呼一聲,
“把她給我帶走,從哪兒來的,送回哪去!”
就是因為你是綿綿的姐,我才要把你送回去。
你要不是秦思的話,我還不稀得管你呢!
秦思萬萬沒想到,程雙瑜翻臉不認人。
她被人抓住的時候,拚命的掙紮,可掙紮也掙不脫,隻能對著屋裡喊,
“媽!你快出來,有人要帶我走!”
劉玉珍邊抹眼淚,邊對秦思說:
“思思啊,回去之後好好過日子,好好照顧孩子…”
還指望著劉玉珍救她的秦思…
“媽,你說什麼呢?你不留我在家嗎?”
劉玉珍邊掉眼淚邊搖頭,
“你偷摸跑回來本來就不符合政策,還是趕快回去吧。
孩子還那麼小,回頭等孩子大些了,你再帶她回來看看!”
看到女兒要被送回鄉下,劉玉珍難免心裡難受。但說實話,各種情緒之間,輕鬆還是占了上風。
想到思思就要走了,家裡少了個作威作福的祖宗,她覺得渾身上下都輕鬆起來。
秦思萬萬沒想到,連她媽現在都不向著她了。
邊被拽著往外走,邊向四周的人求救。
可周圍這麼多看熱鬨的鄰居,沒有一個張口替她說句話,哪怕上來問一句呢!
最起碼她也還有一線生機,可沒有!
他們都像在看熱鬨似的,一個搭理她的也沒有,任憑知青辦的人把她拽上了車。
秦思被拽到車裡,自知今天肯定是要被送回鄉下了。
她也沒再掙紮,掙紮隻會讓自己受罪,於是她衝著劉玉珍喊。
”媽,回頭你給我寄些錢,我在鄉下的日子不好過!”
以往肯定會答應的劉玉珍,這次卻沒再說話。
不是她不想幫閨女,而是以後她也幫不上什麼了。
為民走的時候已經說了,以後的工資就不交家裡了。
綿綿的工資一直都是秦老太太拿著的,更不會給她。
秦守業也說了,如果劉玉珍再給秦思錢的話,他的工資也不會往家交了。
劉玉珍就是想幫秦思,以後也幫不了了。
拉著秦思的車越走越遠,看完熱鬨的鄰居們回來,看著掉眼淚的劉玉珍,大家全都眾口一詞地說:
“走了好!你看看你家,都讓她折騰成什麼樣了?
原本這院子裡,你家是越過越好的,可你看看現在,就剩下你們兩口子了!”
“這過日子就是過孩子,孩子要是跟你離心離德了,以後你還有什麼指望?”
劉玉珍什麼話也不想說,她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對的,可她確實不好受。
怎麼思思就不能像為民和綿綿那樣,讓她省心啊!
晚上秦守業下班回家,感受到家裡久違的寧靜,滿心的鬱氣都散了。
他對悶悶不樂的劉玉珍道,
“過幾天綿綿就要去京市了,咱們明天上趟小姑家,好歹全家人一起吃個飯。
就算綿綿不願意回來,也算是咱們當父母的送送孩子。
然後咱們再去齊家坐坐,把那天的事都說開了。
那事雖然是思思攪和的,但她說的也沒錯。
為民的工資確實是讓咱都貼補思思了,咱家現在手裡也確實沒多少錢。
但咱做父母的態度總是要有!
回頭跟人好好表個態,隻要兩個孩子願意,咱們就是出去借錢拉饑荒,也把兩個人的婚事給辦了!
為民的歲數也不小了,彆因為咱們的原因,把孩子耽誤了!”
秦守業幽幽地歎了口氣,
“能做點什麼做點什麼吧,不求綿綿和為民能像從前似的,隻希望咱們儘力緩和緩和,能跟兩個孩子走的近點兒。”
聽了秦守業的話,劉玉珍打起了精神。
隻要是提到了孩子的事,當媽的精氣神就能提起來!
她不止秦思一個孩子,她還有綿綿和為民。
怎麼能把這兩個孩子回旋回來,就已經夠讓她傷腦筋了!
第二天,劉玉珍和秦守業去了秦老太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