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初雪將視線從賽馬場上離開, 疑惑地回過頭。
隻見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正從後麵座椅空排的過道上走過來,他的一頭短發和兩撇胡子都打理得十分板正,連帶胸前的領帶也一絲不苟。
——十分像是賣保險的。
不過, 為什麼他口中喊的是禪院?
“你朋友?”中原初雪戳了戳旁邊像大爺一樣躺坐在座椅上的伏黑甚爾。
他的身材高大,座椅間距對於這種長手長腳的人來說還是有些逼仄, 於是乾脆抬高雙腿架在了前麵一排的椅背上,寬厚的後背舒適地向後靠著座椅。
中年人一走近, 就注意到了原本被伏黑甚爾擋住的中原初雪。
女孩有著一頭顯眼的金發, 五官漂亮而精致,正睜著一雙清澈的藍眼睛好奇地瞧著他看。
孔時雨微微有些詫異,原本的話也一時被噎在了喉嚨裡, 轉而說道:“你什麼時候又有了一個孩子?”
“什麼?”伏黑甚爾眨了一下眼, 反應過來以後, 隨手摸了摸女孩的頭, 她原本順滑的金發頓時被揉亂了。
“她不是我的孩子,”他露出思索的神色, 斟酌著說道,“算是臨時雇主吧。”
“哦, 原來是雇主啊。”孔時雨在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了。
幾秒鐘以後。
“雇主??!”中年男人的一聲驚呼,引得看台附近的觀眾都紛紛把視線從比賽上挪開來看他。
“喂喂,低調點。”伏黑甚爾警告他,“我可是還在港口黑手黨的通緝名單上呢。”
驚訝過後, 孔時雨壓低嗓音:“年紀這麼小的雇主?禪院,你墮落了啊。沒想到這麼小的女孩子你都能下去手。”
他露出一絲看人渣的表情。
“人渣”毫無所覺,反而糾正道:“我現在不姓禪院了。我入贅了, 現在姓伏黑。”
孔時雨的目光不受控製地飄向旁邊的女孩, 碰碰伏黑甚爾的肩膀, 道:“所以那這孩子也姓伏黑?”
“她不是。跟你說了,是臨時雇主。”黑發男人毫不留情地挖苦道,“一段時間不見,你的理解力下降不少啊。還讓我怎麼放心讓你做任務中介。”
“……不,明明是你的交際圈太奇怪了。”孔時雨吐槽道。
“既然這樣,港黑的那個任務尾款過兩天就能打過來。”他的目光向賽場上逡巡,“還有一個新的任務,是咒術師那邊的。”
“說吧。”伏黑甚爾懶洋洋地盤起腿,靠著椅背。
孔時雨目光再次落在另一邊似乎正在專心看賽馬的小女孩的身上:“就在這嗎?”
這種事情,被小孩子聽到不好吧。
“沒事,直接說吧。”伏黑甚爾道。
異能力者與咒術師的關係一向都不緊密,何況中原初雪還是在鐳缽街生存的孩子,更不可能接觸詛咒有關的事,被聽到也沒關係。
然而,事實上,中原初雪看似正在認真看馬場,實際上早就偷偷豎起耳朵,努力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畢竟,她早在用大號“三川奈緒”的時候,第一次遇到他就在手機裡備注了“伏黑甚爾”這個姓名。但是,沒想到甚爾之前竟然是姓“禪院”的嗎。
禪院家,咒術師禦三家之一,是擁有著古老傳承的大家族。千年前她的小號立神愛還跟禪院家主動過手。
在她前世的記憶中,正傳裡虎杖的學姐禪院真希就是禪院家出身。
然而,最初出場的時候,這個家族貌似是反麵角色呢,比如用家族勢力壓著真希不讓她提升術師等級。
所以,伏黑甚爾又是基於什麼原因才離開家族,而且還改了姓氏呢?
想到對方“術師殺手”的名號,中原初雪望向馬場的視線開始有些飄忽。
“盤星教想雇你暗殺星漿體,給的報酬十分豐厚。”孔時雨說道,“你要接下這個工作嗎?”
“接。”伏黑甚爾的回答很乾脆,“不出意外的話,咒術師協會應該會派五條家的少爺去護送吧。”
“那確實,你加油。”孔時雨站起身,“我走了。”
這段信息量巨大的對話讓中原初雪一時受到了衝擊。
五條家的少爺,數來數去也隻有五條悟了吧。所以,自己身邊這個男人接下暗殺任務,還可能與五條悟起衝突。
“你還有一個孩子?”她張張口,卻是問出了另外的事,之前西裝男口中的那個“又”字也很讓她在意。
伏黑甚爾全神貫注地看著前方的比賽,在裁判宣布結果的時候,又像沒骨頭一樣癱倒回座椅,“啊,又輸了。”
然而,中原初雪絲毫沒有被帶偏,依然用灼灼的目光盯著他看,等著對方的回答。
“你說兒子啊?是有一個。”他不在意地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
當然是大事啊,中原初雪恨不得抓著他的衣領問,他兒子的名字是不是叫“伏黑惠”。
畢竟,這可是少年漫主角團的人啊,榮登周刊人氣的那種。
然而,作為一個僅僅活動在鐳缽街,之前從未出過橫濱的女孩,多問一句還算正常,再繼續追問的話就會很奇怪了。尤其是伏黑甚爾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顯然是不想多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