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再次環著人輕輕一躍。
寧莞方才因為看見和楚郢像極的臉有些錯愕,正發懵,隻覺得風刮得厲害,除此之外也沒彆的感覺。
這次是切切實實感受到了驟然淩空帶來的刺激,腳下沒有旁的點兒可以支撐,隻一隻手臂環箍在腰間,有一種隨時都會掉下去,摔個稀巴爛的感覺。
寧莞一向不喜歡極限運動,過往的歲月裡最多騎騎馬打打高爾夫,現下不由微微變色。
她忙收攏視線,抓緊手裡的書來緩解這種強烈的不適感。
耳邊是風聲,呼吸裡是霜色衣衫間浸染的若有若無的冷香。
寧莞不禁又偏頭抬眸看了看。
太像了,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江湖傳言宣平侯是裴中鈺的後輩傳人,這話還是有據可依的。
有萬霜劍,又有一張相似的臉,說不是誰信呢。
裴中鈺劍術登峰造極,輕功也是絕佳,寧莞愣神感慨的時候,他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了半月穀。
離開半月穀的駐守範圍,裴中鈺便將人放開,側身立著,打量了她好幾眼。
寧莞道謝,“多謝裴公子出手相助。”
說著又將手中的冰蓮子遞回去,“蓮子貴重,公子還是收回吧。”
裴中鈺搖搖頭,“送你的。”
言罷,他轉身沒入叢林,“後會有期。”
他晃眼間就沒了人影,寧莞把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她待在原地,垂眸看著掌心兩粒淡青色的蓮子,外形上和家中小池塘裡的好像也沒什麼大的區彆。
不過,傳說一粒一年內力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寧莞取出帕子擦了擦,丟了一粒在嘴裡,脆甜脆甜的,還有股淡淡的清香,味道還是不錯的。
日上三竿,太陽落在身上暖融融的,寧莞吃完了蓮子,順著東方一路往前。
這幾年她從未出過半月穀,也不知道該怎麼走,但朝著反方向去總是不會有錯的。
怕何六不死心再叫人追來,寧莞一路都不敢停歇。
半月穀位置隱秘,周邊的密林似乎不見邊際,她從上午走到傍晚,都沒有看見人煙。
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些許的光亮隻能勉強讓人看清腳下的路,黑暗總是叫人心驚,她必須儘快找個安全的地方過夜歇腳。
繡鞋踩落在長滿苔蘚的青石上,寧莞撐著撿來的木棍子,走上地勢較高,地麵稍微乾燥的地方,順便采了防止蚊蟲蛇蟻的藥草隨身攜帶。
四周俱是林木,寧莞找一棵稍微粗壯一些的到樹上過夜,也免得碰見狼之類的動物。
她一路走著,四下張望,卻不想猛然看見了一簇火光,樹下人端坐著,脊背挺直,火光映在清雋精致的臉上,驅散了幾分劍者與生俱來的冷淡之色,有一種霧裡朦朧,若隱若現的嶒峻風骨。
叫人不由自主忽視對方不及弱冠的年歲。
寧莞微怔了怔,裴中鈺也發現了她。
兩人對視了一眼,寧莞走上前去,微彎了彎眉,笑吟吟道:“裴公子,好巧。”
能碰見大俠你真是太好了,她晚上不用爬樹,不用提心吊膽怕被狼吃了。
裴中鈺卻道:“不巧,專門等你的。”
寧莞:“啊?”
裴中鈺收回視線,靜靜看著跳躍的火光,“這片地方不好走,你一個人很難出去。”
林間蛇蟲鼠蟻倒不算什麼,周邊四躥的流匪才最是擾人,萬一遇上指不定會生出什麼事,這樣的境況他若直接離開,實非君子所為。
雖然,他好像也不算是君子,但總覺得丟下人似乎不大好。
寧莞聞言一愣,抿唇淺笑,再次道了謝,尋了個地兒坐下。
裴中鈺將長劍豎在身側的樹邊,打開黑色布袋子,看了兩眼,抬手遞給她。
寧莞知道那裡麵裝的是冰蓮子,當下便拒絕。
裴中鈺往火堆子裡添了一根柴火,說道:“冰蓮子沒有增添內力的功效,隻是味道和普通蓮子有些差彆而已,可暫時飽腹。”
寧莞:“這麼說傳言是假的。”
裴中鈺輕輕頷首,“江湖傳言從來就當不得真。”十句裡麵最多信個半句。
他每逢花謝去一趟半月穀,也隻是因為冰蓮種原就是裴家的東西,他去拿回來而已。
聽到這話,寧莞輕輕咦了一聲,她今天吃了兩粒,還以為能白得兩年內力呢。
果然,這世上就沒有天上掉餡餅,白吃午餐的事兒。
寧莞摸了摸華霜序給她的那兩本手劄,又想半月穀再難回去,以後路上孤身一人怕是不大安寧,寧莞微有感慨,“裴公子功夫卓絕,若能跟你學兩招就好了。”
裴中鈺微搖頭。
寧莞笑了笑,沒說什麼,她隻是隨口感慨一句,星命相術尚未研習透徹,也抽不出太多空來關注其他。
裴中鈺見她沒出聲,側眸看了看,大概是覺得自己表達的不清楚,他撐著劍,唇角微動,又添了一句以作解釋。
“我裴家劍法不傳外人,我也不收年齡比我大的人做徒弟。”
寧莞:“……”不是,你什麼意思?怎麼聽著總覺得哪裡不大得勁兒呢。,新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