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第十九章、火與冰

向主係統發送“支援請求”……?

儘管對這個新出現的係統名詞和它的功效十分好奇,阿綱眼下卻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向係統追問什麼了。

炸彈上的計時器已經進入了最後的一分鐘倒數。

鬆田陣平的行動電話自從被阿綱掛斷以後,就一直在響著鈴——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

鬆田陣平、工藤新一和阿綱其實都能猜到打來電話的人是誰,也能猜到對方來電的目的。

——儘管警方無論如何都想要獲取到下一個炸.彈被安放地點的線索,可若為此要犧牲兩名無辜市民,並且對方還是未成年人,做出這樣的決定未免過於艱難。

人命是不可以被放在天枰兩端進行衡量的,純粹數學意義上對“多數”與“少數”的定義也不適合被放在這裡。

如果摩天輪上隻有鬆田陣平一個人。

如果這完全是出自於他這個爆.炸.物處理班現役警官自身的意誌——他自願為拯救更多的普通市民而犧牲自己的生命。

那麼目暮警部會惋惜,會哀歎,會心痛,會背負著對他的歉疚……警視廳卻不會因此承受太多來自外界的質疑。

甚至極有可能會因為鬆田陣平這種“無私的自我犧牲精神”,而得到眾口一致的嘉獎。

但眼下已經不是鬆田陣平一個人的事了。

這裡麵還存在著兩名少年人。

即使這兩名少年均是深明大義、願意為陌生人犧牲自己的生命以獲取情報的“小英雄”,可是誰又能完全確定,他們的這個選擇,真的是出自他們自身的意願?

畢竟在這個時候能做出真正有效決定的,實際上隻有有能力拆除炸.彈的鬆田陣平這個爆.炸.物處理班警官而已。

兩個身為一般市民的少年即使反對犧牲自己,也不可能有那樣的能力去拆除炸.彈。

尤其是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地麵與摩天輪上的通訊還被人為中斷了!

在沒有任何可供參考的事實證據能夠證明那兩位少年自身意願究竟如何的情況下,若事情最終真的發展向了最糟糕的結局,那說不定鬆田陣平選擇犧牲自己獲取線索的做法,即使挽救了更多人的生命,也不會得到外界的讚許,反而會因為牽連到兩個未成年人一並犧牲惡評如潮……

目暮警部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擔憂,才想要再次和鬆田陣平取得聯絡,商討一個儘可能折中的辦法——雖然他其實也很清楚,這樣的辦法幾乎不可能存在。

……

在安靜到除了鍥而不舍的響鈴聲以外,隻能聽到三個人清淺呼吸聲的摩天輪座艙裡,工藤新一和鬆田陣平兩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阿綱身上……

“這種時候就彆開玩笑了,阿綱。”

率先出聲的是工藤新一。

他自認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還是有些了解自己新結識的這位小夥伴的。

阿綱身上有些謎團的確是他這個福爾摩斯弟子也暫時沒能解開的,不過工藤新一把這歸因於對方那迷霧重重的過去。

偵探對真相的確存在著某種本能般的好奇心與探尋欲,可工藤新一並不會因此而不惜揭開小夥伴內心的傷疤,也要從他的過往之中推測出他身上某些隱藏著的“秘密”。

當然,就算沒能推測出這些秘密,工藤新一也不認為自己的小夥伴這個時候真的能做到什麼——難道他還能讓時間停止不成?

彆開玩笑了。

“——抱歉,這次是我太自大了。”

偵探少年閉了閉眼睛,那些臨危不懼,那些冷靜沉穩,那些理智堅強……這一刻,仿佛都紛紛離他而去。

麵對陷入如今這般境地的友人,自己卻幾乎已經對此無能為力,自詡名偵探的少年罕見地流露出了一絲脆弱,以及明顯的愧疚。

他喃喃地說:“小蘭說的沒錯,我果然吃到苦頭了……”

思及青梅竹馬的少女在他跳上摩天輪的刹那,爆發出的那聲險些讓他回頭的悲鳴,工藤新一眼神微黯。

“……喂喂!為什麼這個時候是你站出來開始自我譴責了起來啊,小偵探?”

眼見座艙裡的氣氛開始變得悲傷又沉重,作為在場唯一一個成年人,鬆田陣平苦笑著抬手,打斷了工藤新一的消沉發言。

卷發青年無奈地歎了口氣,神色有些沉鬱。

“要道歉也應該是由我這個警察來道歉才對吧?——對不起啊,是我擅自做出了停止拆彈,等待信息傳送過來的決定。”

“——都彆急著開口勸阻我。”見阿綱和工藤新一聽他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便雙雙想要開口反駁,鬆田陣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閉了閉眼睛,“雖然你們兩個誰都沒有明說,隻是以自己的行動向我表明了你們的立場——哪怕是一直不肯放棄的小偵探你,也默認了如果直到最後我們也沒能找出更好的辦法,那麼犧牲自己換取情報,以拯救更多的人,將會成為我們唯一的選擇……”

“但這並不是我理所當然地選擇接受你們的這種‘犧牲’的理由。”

“我能代表的隻有我自己而已!隻是……真的很抱歉,我是個沒能成為你們依靠的大人。即使我知道要求你們犧牲根本毫無道理,即使我知道你們對此的讚同也不能成為我接受你們的這種讚同的理由……”

即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生命的重量絕不可以用數字來進行衡量。

可是……

到了最後的最後,他還是不得不做出這個選擇,還是不得不選擇其中一方、舍棄另一方。

這個選擇無疑是痛苦的,也是他直到現在依然在不停質疑自己究竟有沒有做出這個選擇的資格的。

而比這更讓人心痛的,莫過於麵前的兩個少年明知道這所有的一切,卻誰都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責怪的話。

甚至就在剛剛他開口的時候,他們還想著要反過來安慰他。

麵對這樣的兩個少年,即使最初真的很為他們擅自留在摩天輪上、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還因此給自己添了不少麻煩而感到惱火,此刻的鬆田陣平卻也實在很難不發自內心生起對兩人的欣賞與喜愛。

以及……

更深的愧疚。

“所以彆在這種時候說喪氣話了啊——不是你說讓我振作一點的嗎?”他故作輕鬆地調侃,“怎麼到頭來,反而是你自己先放棄振作了?名偵探君?”

“我那是……”

工藤新一攥緊拳頭。

如果隻是他自己的話,他絕對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心情。

可問題在於阿綱!

他明明答應了服部叔會幫忙照顧對方的。

結果就照顧成了這個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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