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她真的很想和那個人一直在一起,想光明正大地走在他的身邊。
但比起這些,妹妹的安危更加重要。
所以她向赤井秀一坦言自己對他的身份早就有所察覺,所以她對他說“你不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呢?”
都是為了堵住對方可能發出的,不管是不是理智的邀請。
“既然不能和他一起離開,何必要讓他為我打破自己的原則,又何必要讓他將我和自己身上的職責放上天平兩端,進行不必要的衡量?”
宮野明美冷靜而克製地說。
可她眼睛裡的動搖明顯到任何人都看得出來。
“宮野博士……我是說你的妹妹曾對我們說,你最近似乎有了想要帶她一起逃離組織的想法,是真的嗎?”
諸伏景光突然問。
宮野明美聞言怔了怔,繼而慢慢笑了起來。
“誌保她察覺到了嗎……”
也是,妹妹是那樣細心而敏感,會從自己的一些言談舉止中察覺出自己的焦躁和急切也很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組織最近一段時間逼誌保逼得很緊,即使誌保拒絕了好幾次將她開發的藥物應用在人體實驗上,組織依然不顧她的抗議,強硬地為她的項目準備了一批‘實驗品’。”
宮野明美說。
“誌保不可能一直違抗組織的命令。她和組織之間總有一方要妥協。”
而想也知道,不得不妥協的這一方,一定不可能是黑衣組織。
“誌保已經很努力了。我知道她這三年來一直加班加點地進行研究,是為了努力展示出自己的價值,讓組織投鼠忌器,因為重視她而不得不也一起重視我。”
對於妹妹這份無言的維護,宮野明美既感動又愧疚。
“明明是我連累了誌保,可她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一句抱怨的話……”
甚至原本宮野誌保在和她私下見麵時還會偶爾撒撒嬌,抱怨一下研究進展緩慢之類的。
但是從三年前萊伊叛逃事件發生以後,組織對她們兩個監視程度升級,雖然沒有明確表露出姐妹倆的不滿,卻從各個方麵暗中給兩人施加了不少壓力。
自那以後,宮野誌保對宮野明美就隻報喜,不報憂了。
“她再也沒有對我抱怨過什麼。”
宮野明美閉上眼睛。
“我知道她從來沒有怪過我,也知道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我。”
正因為知道這些,她才覺得更加愧對妹妹。
但又不能將這種愧疚在妹妹麵前表現出來。
“誌保她的壓力已經很大了,作為她的姐姐,作為她在世上唯一僅存的親人,我已經是她壓力的來源之一了,絕對不能再因為我的關係,為她增加更多的壓力。”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沉默地傾聽著她的剖白。
他們當然明白,宮野明美會如此展露自己的心跡,並不是真的有多信任他們,也不是為了博取他們的同情。
她隻是將很多關鍵信息都自然而然地鑲嵌進了自己的話語之中,方便他們整理提取,並與宮野誌保此前所言相互印證,最終證明姐妹兩個都沒有對他們說出過任何一句謊言。
這不僅是一個聰慧通透的人,還是一個聰明且有自己的算計,但這份算計並不讓人討厭,而隻會讓人感覺心酸,同時又大呼可惜的人。
如果不是被困於黑衣組織,這個女孩子明明能夠擁有更加廣闊的天地,能夠在適合她的領域裡散發出不亞於她天才科學家妹妹的璀璨光芒。
隻可惜在黑衣組織那樣的地方,擁有如此獨特才能的她隻能明珠暗投,寶物蒙塵。
但是現在……
諸伏景光心念微動。
他想到了某種可能,但卻不能立刻提出邀請。
於是隻撇開目光,手卻悄悄放進了衣兜。
降穀零注意力大半都放在後排的宮野明美身上,小半則用來開車,並沒有注意到幼馴染的動作。
他沉默了幾秒,深深歎了口氣。
“放心吧,明美。”猶豫了一下,降穀零還是像幼時一樣,直呼了對方的名字,“你的妹妹在我們這裡不會受到任何逼迫,隻要能完成與我們之間的約定,今後她可以自由揮灑自己的天賦,自己來決定自己未來的研究方向。”
宮野明美沒有出聲。
可她眼睛裡卻綻放出了迫人的光彩。
她已經不再是小時候那個會不計較得失,隻執拗地堅持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的小女孩了。
但既然降穀零願意叫她的名字,願意用這種方式變相對她做出保證——不僅是以日本公安的身份,也是以童年玩伴的身份,那她也願意試著再一次付出自己的信任。
“我明白了。”
黑發女性嘴角揚起溫柔的笑容,眼中卻隱約閃爍著某種晶瑩。
“謝謝你,零君。”她說。
“我也是有私心的。”降穀零半是認真半是玩笑,“明美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和宮野博士會小小年紀就加入了黑衣組織?為什麼你們一家那時候會突然從鎮上消失?”
最重要的——
“艾蓮娜醫生……”
降穀零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不平靜。
“她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