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番外·無色(完)
“阿綱。”
黃金之王望向阿綱的目光直率而坦誠。
“我不會說你的擔心是多餘的。”
他說。
“…………”
——阿綱承認,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是有點失望的。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並不應該感到失望。
幾年前，阿綱曾經在試圖開解夏油傑的時候為他講過一個故事,一個有關於某位“儘管已然成為了名副其實、從方方麵麵統治著一個國家的地上之王,也依然保有著人之心、行人之事的,真正的王者”的故事。
這說的是誰不言而喻。
而從阿綱對黃金之王的評價之中也不難看出,他最欽佩他這位老爹的一點，就是對方哪怕被無數人奉為“最強王權者”，哪怕被無數人認為他就是這個國家本身，也依然沒有在這些神化言論中迷失自己。
他始終記得自己是一個“人”，就像他自己形容的那樣——“作為一個人出生，作為一個人努力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到了最後，也將作為一個人死去”。
儘管到了現在,或許黃金之王要到很久很久以後，才會迎來人類終將會迎來的死亡的終局,但他對自身的認知並未因此而發生改變,仍然是以一個“人類”的立場在看待所有問題。
既然如此，既然是人類的話，那麼，黃金之王身上也存著著人類都會有的一些通病，這也就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了吧？
——比如，當某個對自己正在為之努力的目標的進一步實現十分有利的新變化出現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如何將之帶來的益處最大化。
從這一點看來，黃金之王的確就像他自己希望的那樣，並未能脫離一般人類的範疇。
這非但不是什麼壞事,甚至要讓阿綱來說，反倒更值得高興才對。
因為這毫無疑問地證明了即使“返老還童”成功，某種意義而言，已經不同於一般“人類”，黃金之王的觀點、他的處事準則……或者說，組成“國常路大覺”這個人的一切，也不曾因為他壽命的延長，甚至生命形態很可能也因此而產生某種蛻變而發生改變。
——換言之，阿綱所喜愛著、信賴著、憧憬著也欽佩著的那個人，依然還是他所喜愛、所信賴、所憧憬所欽佩著的那個模樣。
沒有比這對他來說更好的消息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阿綱就一點也不覺得失望了。
更何況，黃金之王的話明顯還沒有說完。
而他接下來說出的話，讓阿綱更加堅定了自己失望得太早，也失望得一點都不必要的想法。
因為他聽見黃金之王這樣說道：
“但哪怕我曾經有那麼一瞬間，本能地產生過你所擔心的那種想法，我也可以向你保證，阿綱，我的‘獨.裁’和‘□□’——無論我有沒有那種東西，都永遠不會被用在你身上。”
阿綱：“——！”
黃金之王給出的這份承諾分量之重遠超想象，直接將阿綱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怔怔然與坐在對麵，麵色鄭重的青年對視了一會兒，在後者始終含笑的目光注視下，忽然像是身下裝了彈簧一樣“嗖”地一聲蹦起，撲過去像個大號樹袋熊一樣掛在了對方身上——
“老爹——！！”
阿綱想說“我果然最喜歡你了！”
可是想到獄寺隼人和山本武還坐在對麵，剛剛才將自己從一處可怕的修羅場中解救出來的某人，總算是找回了一點理智，沒有超大聲吼出這句絕對是自己此時此刻心意的最真實寫照。
他用力抱住身前的黃金之王——
不管是老爺爺模樣的老爹，還是青年人模樣的老爹，對阿綱來說，老爹就是老爹，是一個比九代目還要縱容和寵愛他的老爺子——以前是，現在看來，以後也會一直是。
所以同樣地，阿綱也不會因為老爹外表年齡的變化，就改變自己麵對對方時的態度——永遠不會！
‘我最喜歡你啦~’
阿綱超超超小聲地在自家老爹耳邊，用微不可聞的氣音說道。
黃金之王：“…………”
作為這個世界第一個，也是原本唯一一個知道阿綱真實的來曆，並且從本人口中聽說了許多他曾經經曆的知情者，黃金之王很了解阿綱所顧慮的是什麼。
青年眼中帶上幾分無奈的笑意，抬手，輕輕拍了拍阿綱的後背：
“乖，乖。”
阿綱：“…………”
……被當成小孩子對待了。
不過好像……也還好？
畢竟對方是老爹嘛！在老爹麵前，他難道不就應該一直都是個小朋友？
短暫的僵硬過後，阿綱很快徹底放鬆下來。
他還有餘裕哼哼唧唧和人撒嬌：
“老爹你說德累斯頓石板怎麼回事？我當時人在意大利，正在準備迎接我的老師和同伴們，結果‘那件事’發生的時候，突然短暫地失去了意識。等我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頭頂上就已經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了！說好的石板選擇王權者隻會發生在關東地區呢？這已經不是跨區，而是跨國，甚至是跨洲犯案了吧？”
犯案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