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兒上山,登高爬低,很不方便。”
“去涇河雖然不太遠,但挑水來回……就有點遠了。”
李善拿了根樹枝比比劃劃的對身邊的朱瑋等人說:“前些日子,村東頭的三伯挑水下山就摔了跤,劉嫂子端著大盆爬山去洗衣滑了一跤。”
“多少年都這樣……”
一旁青壯隻說了半句就被朱瑋罵道:“你個憨貨,仔細聽著點!”
古代擇地定居,依不依山倒是無所謂,但一定要伴水,而朱家溝雖然距離涇河不遠,但村落附近並無水源,挑水洗衣都需要爬到東山的半山腰處的一條溪水處……為了洗澡,李善早就想弄一條引水渠了。
正好準備建新宅,聚攏人手,趁著春耕還沒開始的時候,兩百青壯挖一條引水渠,用水就方便多了……李善沒潔癖,但也受不了十天半個月不洗澡。
“不能直上直下,要彎彎繞繞,層層而下,狀如水龍,從村西入,從村東出……”
“往哪兒去?”
“那邊是三裡村,他們村落是有條小河的,直通涇河,他們求之不得。”李善點了點地上的地圖,“如果人手充沛,在村西挖一個水潭儲水更好。”
“最好再多挖幾條水渠,不用太大,但最好用青石板搭建,從村中通過,戶戶人家門口都能取水,到時候都不用去挑水了。”
人群外,聽了片刻的王仁表饒有興致的聽了片刻,插嘴道:“倒是像江南布局。”
“哎呦,王兄來了。”李善丟開樹枝,笑道:“江南多水澤嘛。”
“這麼遠的距離,從山上層層盤旋引水而下,挖掘大塘,再引水入村,村東頭也應該挖掘大塘,否則恐有澇情,還要和鄰村小河相通。”王仁表慣操持庶務,粗略一算搖頭道:“三百青壯,器械齊全,至少半年,五百青壯也要三四個月。”
李善撓了撓頭,“那怕不成,要不了多久就要春耕了。”
“不礙事,慢慢來。”朱瑋倒是下定決心要做這事,“大郎,你隻管自家宅院就好。”
李善閒扯了幾句帶著王仁表走開,“還以為王兄不會來了呢。”
距離元宵那日相談已有七八日了,李善倒是不在乎王仁表會不會來,隻是沒想到這麼久後居然來了。
王仁表避而不答,隻笑著問:“李兄不回嶺南了?”
“不回了,這兒挺好。”李善踢踢腳邊的碎土,“籌建新宅,還要王兄幫忙呢……喏,這是我畫的圖。”
王仁表接過紙張攤開看了眼,不禁眼角微動,半響後才歎道:“如此工筆,細致入微,栩栩如生……”
“隨手塗鴉而已。”李善前世在大學裡參加過素描興趣社團,沒辦法,每個學生至少要參加一個社團。
李善是根據自己前世幾次班級出遊對揚州、蘇州園林記憶描繪的,大雜燴吧,什麼獅子林、拙政園、滄浪亭的影子都有。
“王兄今日前來……”
李善正要說起正事,王仁表突然打斷道:“可否拜見令慈。”
片刻後,李家小小正堂中,王仁表整理衣著,鄭重其事行禮,“祁縣王仁表拜見朱娘子。”
朱氏意外的看了眼一旁的兒子,以“朱娘子”稱呼,顯然是知道內情的。
看兒子微微頷首,朱氏起身回禮,朗聲道:“祁縣王,乃太原王氏分支,公子是太原王家子弟?”
王仁表有點意外,彆說一個嶺南女子,就是關中的普通人也隻知道太原王氏大名鼎鼎,也分不清太原王氏的分支。
“家父諱裕,隨州主管。”
“同安長公主的駙馬都尉。”朱氏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