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點頭道:“理應是丹陽房子弟,丹陽房這一輩有出仕秦王府,有出仕齊王府,亦有不偏不倚者。”
“李藥師此人不愧其舅韓擒虎之讚,終成一代名將,不過據說曾入秦王府?”
“武德三年,太子、秦王南征王世充,李藥師隨軍出征,最終無功而返,此後李藥師就出了秦王府。”
武德年間,李世民軍功太盛,而且一旦出征,基本上都是最高指揮官,朝中武將立功者,無在其麾下聽令的少之又少,即使東宮中也有不少是隨李世民出征立功的將領。
裴宣機咳嗽兩聲,“據說前日那一戰,長孫無忌長子……秦王府都去宮中請了禦醫來診治,但今日聽得傳聞,秦王對李善頗為賞識。”
“秦王向來喜納英傑。”裴寂哼了聲,“這是想拉攏丹陽房。”
“世家大族無不如此。”裴世矩笑道:“如此少年英傑,堪稱文武雙全啊,秦王見獵心喜亦是常事。”
裴世矩是知道女婿在嶺南有個兒子的,但並不知道李善這個名字。
下首陪坐的李德武悄悄的長舒一口氣,端起已經涼了的茶盞抿了口,終於能確定了,絕對不是自己那個兒子。
拋妻棄子,其實這是兩件事。
拋妻是一件,棄子是另一件。
李德武在心裡對自己說,若不是你文不成武不就,我也不會舍棄!
李善和王仁表、李楷的謀劃……呃,不能說沒有效果,但至少沒能起到李善期盼的效果。
李善本打算即使自己身份泄露,以長安令易手,得秦王欣賞兩件事來鉗製裴家。
如今奪嫡前景不明,一個與齊王府、秦王府都有瓜葛的人,即使隻是個少年郎,裴世矩這等老謀深算的人也不會輕易出手。
但沒想到,裴世矩根本不知道李善的名字,而李德武很快判斷出,隻是同名同姓而已。
裴寂出門歸家後,李德武招手叫來吳忠,“去年去東山寺,可曾見過一人,亦姓李名善。”
“未曾見過,當日求經,入寺不久。”吳忠低下頭掩飾著閃爍的眼神。
“同名同姓,卻如天差地彆。”李德武感慨了聲。
吳忠送李德武去了內院,轉頭出去打探消息,輾轉聽了幾個也不知道真假的傳聞後,他不由擦拭著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這個時代同名同姓的多了,但正巧在長安,又正巧祖籍隴西郡成紀縣,正巧十六七歲的少年郎……哪裡有那麼多巧合啊!
吳忠不太明白,為什麼李德武毫無警覺?
當消息傳回朱家溝之後,李善笑著對朱氏說:“孩兒真的文不成武不就?”
朱氏神色冷峻,一言不發。
“長安令易手,壞了他如錦前程,新任長安令李乾佑之子李昭德恰巧是孩兒好友,如此還不能有所察覺……”李善搖頭道:“資質平庸的緊,當得起一個蠢字,母親當年看走眼了呢。”
朱氏霍然起身,瞪著兒子,半響後才轉身離去。
“發什麼火啊。”李善在心裡嘀咕,今年還沒滿三十歲,再嫁也不難啊。
李善早就在打這個主意了,但始終挑選不到什麼適合的人,今日隻是隨口說說,結果朱氏勃然大怒……難不成還想要座牌坊?
那邊小蠻捧著飯菜進來,李善一邊食不甘味的嚼著,一邊在心裡想,自己還能暫時再苟一段時日。
好吧,後麵除了那座酒樓,其他的都暫且擱置,隻管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