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守城(1 / 2)

初唐崢嶸 狂風徐徐 8695 字 6個月前

雖然連續一個月奔波勞頓,雖然一直保持著極為緊張的情緒,但李善的生活作息基本沒有發生變化。

天才蒙蒙亮,李善已然起床,就著冷水洗了把臉,被凍得臉都僵住了。

對門的周氏默不作聲的捧了盆熱水過來,李善笑著想打聲招呼……但又不知道用什麼稱呼。

十八九歲的年紀,如花似玉,身段婀娜,偏偏是蘇定方的義母……自己總不能跟著叫聲伯母吧?

“多謝周娘子。”

絞儘腦汁想出來的稱呼讓周氏一怔,隨即臉一紅,腳步匆匆的離去……這個稱呼向來是對未出閣的女子使用的。

李善對這些不太懂,他隻記得有人如此稱呼母親朱氏……全然沒想到母親的特殊身份。

一個是被丈夫拋棄,一個是丈夫已然身死……這能一樣嗎?

按規矩,李善應該稱呼一聲“周夫人”。

洗臉刷牙吃了早飯,李善正要出門去看看情況,一個虎頭虎腦的小胖墩兒跑過來抱住他的腿,這是淩敬的長孫,小名六昊。

“六昊,你爺爺起來了沒?”李善笑著抱起來,“嘖嘖,又重了啊。”

小胖墩兒嘻嘻笑著,奶聲奶氣的說:“爺爺叫你呢,姐姐不肯來……”

說的亂七八糟,但李善一聽就懂了,淩敬的孫女六女害羞呢,男女八歲不同席……但她都被李善……也不算看光,最多隻看了關鍵部位。

不過,李善也發現了,一路南下……他和孩童們相處的好,六女不太湊上去,但老是站在一旁用眼神唰唰唰。

抱著六昊出門轉了個彎就是淩敬的屋子,剛和淩敬打了聲招呼,李善視線一掃,正在喝粥的六女果然又拿眼神唰他。

李善打了個寒顫,淩敬這老頭最終決定去長安,不會是想打歪主意吧?

這個才八歲,怕是要直接吃花生米的節奏……

“大郎,劉黑闥攻城了!”

外間傳來朱八的嚷嚷聲,正準備出門的李善和淩敬都是一怔,劉黑闥前日才抵達魏洲向,昨日打製器械,今日就要攻城,如此迫不及待嗎?

一路急行到城牆附近,攻城戰已經正式開始,李善和淩敬等了好一會兒,告一段落後才找了個機會上了城牆。

高聲指揮麾下將校的田留安轉頭看了眼,搖頭道:“無甚威脅,或許是試探一二。”

“未必。”李善探頭看了眼城牆外地上的敵軍屍體,“欲穀設那廝恨我入骨……”

身穿鎧甲的薛忠就站在一旁,“有道理,劉黑闥不過是突厥人養的狗而已,若是欲穀設相逼,劉黑闥也隻能勉力攻城。”

遠處如潮水退去的敵軍像螞蟻群一般密密麻麻,隨著鼓聲,幾十輛撞城車被推出,步卒抬著雲梯又開始蠢蠢欲動。

淩敬嗤笑道:“兩軍對壘,攻城最下,耗時最久,準備的器械也最多……隻一日打製器械就起兵攻城,太過倉促。”

“即使突厥人逼劉黑闥舉重兵狂攻不止,也難以破城。”

田留安點頭微笑,“劉黑闥豈不聞,欲速則不達!”

接下來就是常規守城模式了,李善饒有興致的想看個仔細,卻被郭樸、範老三拉下了城牆。

大軍攻城,先填壕溝、護城河,必然要壓製城頭弓弩手,鬼知道什麼地方會射出一支冷箭,李善連明光鎧都借給蘇定方了。

琢磨了下,李善也索性不上去添亂,身邊留了郭樸等十個親衛,其他人由蘇定方帶隊,都交給李道玄。

下了城牆,李善有點無所事事,正看見不遠處一群人正在砸牆拆屋。

數十個百姓被縣衙的雜役推在一邊,幾個女眷和孩童正在放聲大哭……顯然是因為自家的房子被拆了。

館陶令崔忻快步走過去,厲聲嗬斥了幾句,女眷不敢再發聲,但幾個孩童還在大哭不止。

淩敬雙手負在背後站在一旁指指點點,對這一切是司空見慣。

“攻城需專門打製器械,守城就輕鬆多了,一塊磚瓦,一根木頭都能派的上用場。”

馬周突然高聲道:“一磚一木皆有所用,縣衙乃是公器,但明府不以身作則,卻要先拆民居?!”

崔忻訝然回首,臉色頗為難看……都不用去想,那馬周必然是刻意挑釁。

“你和清河崔氏到底有什麼仇?”李善好奇的問。

看馬周還要上去爭辯,李善一把拽住他,“少給我找麻煩……想挑刺……也要找個像樣點的理由。”

馬周這才悻悻作罷,他是貝洲人氏,遊曆山東河北、中原多年,若不是萬不得已也不至於去關中……李善隻知道他和清河崔氏有些過節,但也沒細問過。

在旁邊看了會兒,李善覺得有些無聊,心想要不要去傷兵營轉轉,朱家溝青壯以及蘇定方那邊的村民這兩日一直在整理床鋪、搜集布匹、藥物等等,就等著李善大展身手。

不過,之前幾戰,返回城中的唐軍,受傷的士卒基本沒有……兩度遭突厥追擊,傷勢不輕的基本上都沒能回來。

這時候,身邊的李道玄突然低聲問:“突厥兵近日應該會北返?”

城內唐軍雖然以李道玄官職最高,爵位最高,但上博一戰兵敗的陰影一直纏繞著這個十九歲的青年,李道玄將守城重責儘托付田留安,自己不肯插手。

“欲一雪前恥,需靜待時機。”李善笑道:“如今是那欲穀設想一雪前恥呢,總要給他這個機會。”

李道玄沉默下來,淩伯回頭看了眼,正要說什麼,突然震耳欲聾的高呼聲在耳邊炸響,正在拆牆的民夫都住了手,驚疑不定的看向城牆。

好一會兒後,高呼聲才緩緩停歇,又有陣陣鼓聲傳來,又一次攻城戰拉開了序幕。

淩敬搖著頭點評道:“看似先聲奪人,但隻要城內無隱患,其實並無大用,劉黑闥此人慣以狡詐聞名。”

李善駐足抬頭看著城牆上的守軍,田留安站在高處,身邊親衛以盾牌簇擁,不停有士卒來回奔波,將各處戰況彙總而來,傳遞軍令。

大桶大捅的火油被傾倒下去,再丟下去幾隻火把,很快就火焰大炙,淒厲的慘叫聲就在城門的另一側響起,甚至還有隱隱的肉香飄來。

城牆下各支編排好的小隊士卒,盯著城頭旗號,或坐在地上歇息,或手持兵刃快速上城牆替換。

喊殺聲一直持續了將近一個半時辰,淩敬、李道玄都有些驚詫,找了個受了輕傷的偏將問了幾句。

李善手持匕首,熟練的挖出箭頭,可惜酒曩已經空了,隻能以清水洗洗,撒上藥粉,牢牢的包裹起來。

這偏將約莫三旬,抽著冷氣悶哼幾聲,頭上泌出大滴汗珠,斷斷續續的回答淩敬、李道玄的提問。

“劉黑闥是瘋了吧!”

“快兩個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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