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伯,這位是中書侍郎,天策府司馬,郢國公宇文仁人。”
淩敬也臉色微變,他當然知道這位宇文士及,前朝名臣宇文述幼子,弑殺隋煬帝的宇文化及的弟弟。
隻沉默了片刻,淩敬長長作揖行禮,後移數步才轉身離去。
李善大為驚詫,“郢國公和淩伯……”
“淩敬乃山東名士,為竇建德心腹謀士,聊城一戰,便是其力勸竇建德久攻不退。”宇文士及歎道:“大兄、二兄均被斬殺……怪不得他。”
李善勉強聽得懂,想了想隻能閉上嘴巴不吭聲。
宇文士及搖搖頭,“此次山東一行,名揚天下,昨日聽玄齡提及,突厥可汗讚你有子房之智,陳平之才?”
“必是捧殺,必是捧殺。”李善苦笑,有魏縣大捷之後,自己這顆棋子已經有不小分量了,但在清河縣一事後,他隻想著降火。
宇文士及輕笑了聲,轉頭看向東山,“今日早起,突有所感,欲登山拜寺。”
噢噢,是來看前妻的啊。
李善立即進去收拾了下,換了套衣衫陪著宇文士及上山。
李善早就打聽清楚宇文士及那些舊事,哎,也是個渣男啊!
不過,總要比狠毒更甚猛虎的李德武要稍好點。
關鍵還是李德武拋妻棄子,拋的是李善,而宇文士及……再渣男關我什麼事?
更何況幫了好幾次的忙,李善感激還來不及呢。
緩步登山,隨口閒聊,宇文士及饒有興致的問起山東戰事的細節,但李善輕易的發現,這位中書侍郎眼神漂移不定,顯然心思並不在這些話題上。
進了寺廟,李善和宇文士及都熟門熟路的七拐八拐,在一處小院外停下腳步,這是南陽公主修行之地。
開門的是一位中年仆婦,宇文士及滿懷期盼的上去,不時回頭指指工具人李善,但仆婦回稟之後……宇文士及還是被拒之門外,而李善被引入院中。
不多時,李善就出了院子,無辜的說:“隻上了三炷香,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趕出來了。”
宇文士及長籲短歎,沉默的在院子周圍來回踱步。
李善跟在後麵煞是無聊,心想你都娶了李唐宗室女,還回頭找前妻南陽公主作甚?
難不成還想兩頭大?
實際上,宇文士及和李德武還是不同的。
宇文士及和南陽公主,戰亂中夫妻相離,造化弄人,丈夫北投李唐,還算不上拋妻棄子,但隨後獨子被竇建德斬殺。
洛陽虎牢大戰後,宇文士及與南陽公主在洛陽重逢,前者請複夫妻,而後者堅拒……不僅僅是心傷愛子被殺,其間更夾雜著國仇家恨。
南陽公主是隋煬帝楊廣的長女。
“她……她什麼都沒說?”
“隻提及母親數月,幾乎每隔一日都要入寺上香叩拜。”
宇文士及還真算不上薄情人,臉色灰敗,片刻後低聲道:“日後應季水果多送些來。”
“嗯,必然不缺。”
宇文士及轉頭再次凝視那座小院子,很久之後才舉步離去。
院子裡,那位容貌秀美的中年女子輕歎一聲,少年夫妻,彼此攜手,一朝變故亦不舍不棄,但終究此生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