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瓶一貫,黑瓶八百錢,而且酒瓶是定製的,比普通的酒壺要少兩三成,換算一下,這是天價啊!
就這樣的酒價,購酒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仁佑兄。”
突然有招呼聲,王仁佑轉頭看見兩個青年並肩走進酒肆。
“嘉禮兄,子邵。”王仁佑勉強笑了笑,“一人獨飲無趣,請。”
左側稍微年輕的青年笑道:“正是,正是,正所謂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王仁佑臉一黑。
右側年長者咳嗽兩聲,他是知道王仁佑與李懷仁之間糾葛的,隻讓店家又送上兩壺葡萄酒上來。
三人坐定,王仁佑隨口問了幾句,年輕的青年嘖嘖道:“叔父急著飲美酒,要見識見識清如水、烈如火的玉壺春,讓隨從排隊購酒,找個地方坐坐。”
這兩位青年歲數相差不大,但輩分卻是叔侄。
王仁佑臉更黑了。
年輕的青年是個話癆,滔滔不絕的說起李善,混不顧王仁佑那已經沒法看的臉色,“說起來這數月間,李懷仁名聲鵲起,可惜無緣得見,未至弱冠之年,力勸突厥北返,大破劉黑闥……”
王仁佑再也忍不住,“不過隻是坊間傳言罷了,若真有大功,聖人何吝加賞?!”
略微年長的青年皺眉道:“淮陽王已然回京多日。”
多喝了幾杯的王仁佑有點暈,嗤笑道:“山東戰事,誰知曉內幕如何,淮陽王下博大敗,被突厥生擒……居然不死,突厥放虎歸山,你們信?”
“砰!”
青年拍案而起,喝道:“族叔力戰而回,山東諸事無不親曆,仁佑兄此言何意?”
一時間酒肆寂靜無聲,這兩位青年乃河東柳氏子弟。
略為年輕的這位是柳奭,字子邵,北周尚書左仆射柳慶的曾孫。
略微年長的這位是柳亨,字嘉禮,是柳奭的叔父,前隋末年出仕,後入瓦崗,轉投李唐,娶的是聖人李淵的外孫女竇氏,爵封壽陵縣男。
王仁佑的妻子就出身河東柳氏,所以與柳亨、柳奭長相往來……呃,曆史上,這三位同起同落。
因為王仁佑的女兒就是後來唐高宗李治的妻子王皇後,柳亨、柳奭都因此加官進爵,後者還一度拜相,可惜沒多久,王皇後將武則天接進了宮。
但今天,柳奭勃然大怒,柳亨也甚至不悅,他們的怒氣不是因為王仁佑對李善的批駁,而是因為李善在山東戰事中救出的柳濬也是河東柳氏族人。
王仁佑也反應過來了,柳濬是淮陽萬李道玄麾下護軍……自己抹黑李道玄,等於抹黑了柳濬,更何況聽聞柳濬是被李善所救。
正僵持間,一個明顯帶著醉意的聲音響起。
“黃口小兒,虛言矯飾,淪為商賈,有何稱道之處?”
三人轉頭看去,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手持酒盞,斜眼看來,臉上滿是不屑。
王仁佑笑著行禮,“見過杜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