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太遠的嶺南、江南、蜀中之外,剩下的都臣服於突厥,從劉武周、梁師都、薛舉到李淵、羅藝、竇建德、王世充,無不如此。
“直到武德五年初,秦王洛水大戰擊潰劉黑闥,旗幟才從純白又轉為紅白相間。”
淩敬頓了下,輕聲道:“如今,突厥年年南下侵擾,數萬鐵騎逗留山東數月,而李唐已然一統天下……”
李善和馬周都聽出了味道,後者試探問:“難道又要改旗易幟?”
“不錯,就在昨日,譙國公柴紹受命,於戰前易幟,改旗為黃。”淩敬神色有些遊走不定,“所以,此戰隻能勝。”
李善怔怔的坐在那兒,的確,這是李唐改旗易幟後向外族的第一戰,隻能取勝,打個平手都不行。
用屁股也想得到,這種事隻有李淵才能做出決定,這證明了李淵……至少這個時候的李淵是有向突厥發起挑戰的勇氣的。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是唐朝徹底與突厥斷絕關係,明刀明槍開始針鋒相對。
如若連小小的吐穀渾都擺不平,還談什麼對陣突厥呢?
李善不由聯想起今日在宮中李建成、李世民爭論的那一幕,很明顯,李淵的選擇讓李世民欣喜,讓李建成沮喪。
不過,知曉曆史的李善很清楚,即使柴紹這一戰取勝,但接下來……突厥大舉南下,李淵很快喪失信心,甚至都開始琢磨遷都了。
但這些李善很快就拋之腦後,反正暫時也影響不到自己,自己現在要做的是……儘快外放,離開這座長安城。
嗯,李淵想讓自己入六部,但自己向外放……這個可以去找平陽公主說說情。
等蘇定方回來……如果能一並帶走那是最好了。
將計劃在心中複盤了一遍,李善下定決心……老子不玩了!
“如此一來……也不必藏頭露尾了!”李善轉身從書桌上撿起一張名帖,笑道:“昨日張稚圭送來名帖,邀某赴宴芙蓉園。”
馬周瞄了眼淩敬,“久未聞懷仁吟詩。”
淩敬有些不悅……你難得安分守己了幾天,這是又要折騰了?
“淩伯勿憂。”馬周勸道:“懷仁愈名盛,隻怕裴世矩愈想將其驅逐出京呢。”
這理由找的……李善瞪了眼馬周,這廝是個喜歡看熱鬨的王八蛋。
又聊了幾句,眼見夜深,正要散場,馬周突然頓足,回頭問道:“房玄齡能察覺此事,隻怕他人亦有所猜測……此事不可不防。”
淩敬微微頷首,“雖房玄齡是因為秦王心腹幕僚有所察覺,但也不可不慮。”
馬周輕聲道:“聽聞……當日乃長安縣尉力薦懷仁押送糧草北上河北道,以此成就懷仁大功。”
這是想把功夫坐在前麵啊……父欲殺子,還談什麼孝不孝?
李善沉默半響,“此事你們不用管……”
馬周和淩敬離開了好久,李善依舊還坐在窗邊,聽著夜風將外間的花草樹木吹得沙沙作響。
“郎君?”
門外傳來周氏的呼聲,李善轉頭看去,露出個勉強的笑容,向著周氏身後的小蠻招招手。
“讓門房老範跑一趟,請七伯過來。”